黎近颤颤巍巍道：“顾言？”

身后之人并未回应，只是那条触手越缠越紧。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注意注意，感情攻略下降！注意注意，感情攻略下降！】

【目前感情攻略进度：百分之十五。】

这种东西还能下降的？！

黎近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顾言方才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了。

原来在棺材旁的表现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但未等他多想，触手力度猛然变大，将他托举起来，又猛然甩在了屋内的木床上！

身下是厚实的被褥，并不疼，但黎近却懵了一瞬。

顾言双目猩红，一步步欺压至黎近上方，迫使他躺在床上。

他半跪在床上，将黎近圈在身下，未变成触手、骨骼分明的左手带着咸湿的气息，他捏着黎近的下巴，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然而吐出的平静话语之下满是癫狂，“你不乖，我要吃掉你。”

吃……吃掉？黎近不冷静了。

顾言喃喃着，“早该吃掉你的，应该将你跟那个书生鬼魂一起吃掉的，只有在我肚子里才是最乖的。”

真正的顾言竟然已经被他吃了！

黎近一惊。

——他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黎近挣脱不开他的桎梏，脖颈间力度越来越大，黎近眼角溢出生理性泪花，“你冷静点。”

“啊啊我最爱看的来了。”

“支持王！早就应该把他吃掉！一点也不把我们伟大的王放在眼里！还跟副本的****眉来眼去！”

“这么漂亮……好可惜哦。”

“点了楼上，要是我是王，他亲亲我，我就原谅他了。”

……

黎近视线朦胧中望见这一条弹幕，他突然对上了顾言的脑回路。逼近的危机感容不得他再做过多考量，他抬起因缺氧软绵无力的手，摁住顾言的后脑勺，在他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听我解释，好吗？”

黎近曾经拍戏实地考察的时候，见过一类精神异常的人，他们会特别在意某个人的目光，而对方一旦移开自己的视线，转移自己的兴趣，他们就会发狂、尖叫，甚至于伤害当初在意的那个人。

黎近当初饰演的就是这类精神病，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人，死马当活马医，或许非人类也同样能通用。

顾言如他所料安静了下来，放松了力道。轻柔的吻让顾言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有些不解地抚摸过黎近方才吻过的地方，一脸不知所措。

这是黎近从昨天到现在，见过的存在他脸上，最顺眼的表情。

黎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缓了缓，忍着内心不适握着他滑腻的触手，“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昨日喝过交杯酒，我怎会不乖呢？”

顾言瞳孔血色逐渐散去，恢复了深邃的黑瞳，“你喜欢那女鬼？”

“王婉？我怎么会喜欢她？”

顾言缄默，而后说：“她昨夜要吃了你，是我打跑。你不乖，跟着她来这里。”

黎近有些微怔，没想到昨夜是顾言救了自己。

但，“你把书生吃了是？”

顾言无所谓道：“不吃，你就要同他成亲了。”

见黎近不再抚摸自己的触手，他又硬塞进黎近手心，黎近不好再次惹怒他，只能半推半就捏着触手。“吃了一半，你等我喝交杯酒，我就走了。都是那书生将女鬼叫来，害得我不能同娘子睡觉。我后半夜就回去将他全吃了。”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全吃了，难怪庭院中植被枯萎，叶片上还残留着黑色的粘液。

“难道书生……也是鬼？”

黎近在顾言颔首后瞪大双眼，若是没有他，自己恐怕昨夜就死了。

只是为什么王婉要置他于死地？王婉又是如何死的？

他踌躇片刻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先前说你没有名字，你是……鬼吗？”

顾言闻言却是笑起来，“我怎会是鬼那种低级物种？”

黎近想到【人/鬼/*】那栏，心下明了。

也是，什么鬼天天变成触手。

这真是个大乱斗、汇集所有生物的副本。

黎近只觉得心累。

顾言突然凑近到黎近面前，突如其来的贴脸吓得黎近一激灵，只见他迷茫道：“你只是个普通人类，为何你的嘴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什么魔力？”黎近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叮咚~恭喜宿主~感情攻略进度：百分之二十五！】

感情攻略不仅恢复还增长了，黎近松了口气。

顾言摇摇头，沉思道：“我也说不清什么魔力。只是我的心脏不受控制了，就像……”

黎近现在对他的心脏不感兴趣，他突然发觉这非人类的感情还挺好攻略的，于是他打算先将依旧是百分之零的任务进度完成。

他打断非人类的絮絮叨叨，“你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吧。”

顾言眸色暗了暗，摇头。

“你是本地人？”

他迟疑了一会，点头。

黎近蹙眉，这跟他想的不一样，非人类会骗人吗？

脑中蓦地灵光一闪，“王婉知道你已经不是书生了吗？”

顾言：“不知道。我吃了谁的一部分，就可以复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黎近：牛。

一个想法渐渐成型，于是他又问，“一部分是多少？一根头发可以吗？”

顾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双眸相视，直到黎近内心有点毛毛的，他才点头，“娘子的话，可以。”

黎近终于露出了昨夜以来第一个笑脸。

太阳西垂，夜幕很快就要降临，黎近见到了伯母杜鹃。

她为人和蔼，大着个肚子，看上去足足有七八个月大，正在忙活着给众人烧饭。

柴火将她熏得连连咳嗽，也没人上前搭把手帮她。

伯父王利蹲在门外拿着小酒壶喝酒，仿佛没听见屋内妻子粗重的咳嗽声。

王婉和张桂兰都不知所踪。

黎近实在看不下去，走进厨房帮杜鹃盛饭。

等张桂兰带着王婉回来，一大桌子菜已经备好。

没见到顾言，张桂兰问了一嘴，黎近只是说顾家有事，叫他处理好了再来。

王婉在一旁冷笑，“顾家能有什么事，那顾……”

张桂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多说。

杜鹃在饭桌上不停给几个人夹菜，没有公筷，黎近不想吃她的口水，只草草扒了几口白饭就放下了筷子。

他悄悄看王婉一眼，她在正常吃饭，活脱脱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只是杜鹃夹过来的菜她也一概不吃，夹菜次数多了她还发了火。

“不吃我不吃！能不能别夹了！”

王利也捶桌，“你个死人听不见侄女说话吗？”

王利不护着妻子反而跟侄女站在同一条阵营。

杜鹃很快抽泣起来，捂着肚子呜呜咽咽。

王利嫌烦，骂了一嘴脏话就砸了碗筷，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张桂兰一言不发，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黎近看得瞠目结舌，十分不解，总觉得其中隐藏着天大的谜团。

“近儿，吃饱了吗？”

张桂兰叫他。

黎近点头应声，“吃饱了娘。”

张桂兰抹着眼睛叹息，“娘好久没见你，怎的胃口都变小了。”

杜鹃颤了一下，被黎近收入眼底。

他垂下头，并不言语，思索着为什么张桂兰说“好久不见”，他在心底默默呼唤系统，“系统，我没有王近之前的记忆。”

“那要怎么办呢~”系统滋啦着回复。

黎近真是要被气笑，“你说怎么办？”

“这不在本系统服务范围内哦~”

黎近：……得，还得靠自己。

张桂兰望着渐渐昏暗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道：“收拾收拾，准备守夜了。”

碗筷也是杜鹃一个人收拾的，黎近本想帮忙却被张桂兰喊去村头买纸人。

此时任务栏也更新了。

【背着那小小的纸人呀~快去买好纸人安全回来吧~】

【倒计时06:00:00】

不去也得去了。

黎近不清楚路，好在这时候系统稍微发挥了点作用，勾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

他提着煤油灯，行走在已经没有多少光亮的小道上。

小道泥泞，行走不便，一望无际的田野逐渐被黑暗侵蚀。太阳落山后的风阴测测的，黎近笼紧了衣领。

这里的住户都早早闭门，一眼望去竟没有几户人家点着灯。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乡下，却连虫鸣与狗吠也几不可闻。

窒息的静笼罩着黎近，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怜爱美人了，以前没有人能活着走回去。”

“张桂兰这次为什么让美人去拿纸人？”

“顾言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楼上是刚被流放放出来吗…？”

“我怎么感觉后面那堆草在动……”

“前面就是纸扎店了。”

……

黎近抬头，不远处的纸扎店燃着昏黄的光。

影影绰绰，仿佛在吸引过路的人前去歇脚。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然而刚到门前就见门框上悬挂的一众密密麻麻的符咒。

少说有几百个，各种奇形诡谲的符咒就这么潦草地贴在门框上。

等他凑近去看，门框缝隙里却突然出现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

黎近一惊，慌忙后退几步。

再回神，那眼睛消失不见。

黎近犹豫片刻，轻轻扣了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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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不乖 我要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