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

聂怀辛找到一处洞穴，躲避风雪与夜晚的危险。

季元离看着聂怀辛在地上盘坐打坐，青年身着黑衣，身姿修长挺拔，面容俊美，眼睛幽深，眉目携着一抹狠意和贵气，这就是未来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空罗吗？

与季元离预想中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

聂怀辛感知到了身边有一股窥探的视线，有些诧异，怀疑难道是那人监视自己，可他清楚那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手段，一路上自己也并未发现有何异样，旋即想起什么，幽深的眼睛径直看向腰间灰剑，不动声色将其解下。

“噌——”的一声，聂怀辛拔出剑鞘，右手握着剑柄，左手顺着剑身上雕刻的古怪花纹细细抚摸，不知在想什么。

“别！”

季元离出声阻止，但黑衣青年好像一点都听不到，季元离有些无奈，感受到脖颈处、肩膀的传来的轻抚，并不痒，只是有些怪异。

季元离莫名想起要抓紧掌握剑灵操控功法了，只待稍微磨合，他便能与剑身心意相通，做到剑灵与剑身合一，变幻人形。

季元离感觉到快了，但他发现这剑更像是一柄魔剑！竟然一直诱惑催促着自己去吞噬血肉，破坏一切。

原剧情中，聂怀辛拿到这剑真能掌控住吗，并且这剑鞘为何出现在他手中，他必定是知晓这封印有关的一些隐秘，季元离不相信聂怀辛是意外寻到并解开封印的。

但是世界剧情线实在残缺，季元离暂时也无法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这夜晚的寒风更加刺骨。

聂怀辛的脸有些苍白，不自觉咳嗽了两声。

聂怀辛又拿出那份地图，皱眉看着剩余标记处，思忖着宝照花还没找到，如今只剩下两处可能的点没去探寻，又打量了一眼灰剑。

一夜过去......

天微微亮，聂怀辛便朝着地图上剩下的两处标记地出发。

到了，云雾遮住了太阳。

山顶的风呼啸着，雪更大了，更冷了。

季元离作为一把剑，自然不太怕冷，但看到聂怀辛愈发苍白的脸，可能是有些抵不住严寒。

他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聂怀辛走到山边悬崖，看着下方陡崖，这里积雪常年覆盖至半山腰，陡崖上有许多锋利的岩石，十分危险。

但只要足够小心，筑基期修士也足以应付。

“找到了！”

聂怀辛似乎松了口气，语气轻快。

只见黑衣青年探头看向远处陡崖山壁上，一株雪白花瓣蓝色花蕊的花正在风中摇曳。

“系统，这是什么？”

【宝照花，是炼制一些丹药的重要材料，尤其是具有凝神静气，帮助突破心魔的映日丹，这花不好寻找哦，因它只在冬月短暂盛开，又是单花生长，数量稀少】，系统扫描后回答季元离。

没一会儿功夫，聂怀辛就沿着崖壁爬下去了。

季元离看着近在咫尺的崖壁，往下一晃一晃的头昏，只想让聂怀辛将自己留在山顶上面。

好在宝照花已经近在咫尺。

“嗖——”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宝照花已经消失不在，原地只留下聂怀辛伸在半空的手。

那黑影快速离去，季元离看清那周身坚硬的羽毛，原来是只怪鸟，那黑鸟已经将宝照花卷走。

聂怀辛眼神里渗出杀气，看着那黑影即将飞远，好似犹豫一瞬便咬牙，一跃而起要去捉住那黑影，却不知为何突然晕厥，在半空落下，眼看就要摔在险峻崖壁上。

“嗯？！”

季元离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但立即反应过来，灰光一闪，霎时冲出聂怀辛腰间，将聂怀辛护至山顶平坦处。

松了一口气，季元离发觉自己操控剑身已经没有丝毫阻碍，那古怪剑纹也好像焕发生机，流光闪过。

当下肆意畅快，想要催动这强大力量，似乎要破开这天地，雪山似乎也在颤鸣。

这么强吗？季元离心下有了计较。

季元离化作人形，飞身在附近山中转了几圈。

......

雪山下一处溪流岸边，升起火堆。

将聂怀辛放置在一块大青石前面，季元离开口：

“系统，给我一份地图。”

【好嘞，宿主请查收】

看着意识空间中的地图，季元离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此地位于北荒极境深处，看似寂静辽阔，实则危机四伏，无数凶兽和危险就潜伏在这庞大的山脉中，不过也有一些较为安全的路线。

季元离有些诧异，看来这聂怀辛还算谨慎幸运，没有被北荒中凶兽发现，随后又想起什么，运转灵力，查探黑衣青年的情况。

奇怪！这黑衣青年虽已修至金丹期，但这金丹内竟出现一道道裂缝，好似随时都可能崩裂碎开。

......

聂怀辛醒来，发现自己靠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环顾四周，聂怀辛看到左边不远处，一个灰衣人坐在横在地上的断树枝上面，远处的雪山溪水静静淌着。

在聂怀辛打量的目光下，季元离正无聊地把玩树上掉落的雪松果。

聂怀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这人一头灰色长发披散着，灰色眼睛，但剑眉星目，俊美非常，身形高大，灰扑扑的衣襟和衣摆处绣着古怪花纹，看不透是什么修为，亦不知是何年纪是何身份，颇为古怪。

季元离见聂怀辛已经醒来看着自己，温声开口：

“你终于醒了。”

聂怀辛一下提高警惕，但运转体内灵气感觉滞涩，转念一想，便看向眼前人说道：

“多谢道友相救。”

“不知道友是在何处发现并救下在下，我在山中行走半月，好像从未在遇到过道友？”

聂怀辛一边说一边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腰间的灰剑消失不见。

季元离看着聂怀辛如此的小心谨慎，微微一笑，低沉的声音却很温和：“你不必寻那剑了。”

聂怀辛看着灰发人，一时僵住，这人怎么会知道，莫非是他拿走的。

黑衣青年幽深的眼睛上照映着那人衣襟上纹样与剑纹如出一辙，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你，你是那剑灵？！”

他此前压根没有怀疑眼前人会是这剑灵化身，倒是更怀疑这凭空出现的灰发人是某种怪异邪修，气息温和中正但又蕴藏一丝古怪邪气。

聂怀辛愕然震惊，剑灵化为人，这世间还从未有人见过，剑灵竟能如此活生生像一个人，天下剑灵不应都是一些有些许灵智的生灵？

难道这就是灰剑被封印的原因吗？

聂怀辛皱眉，眼底却划过一抹兴味，不知在想什么。

季元离挑眉，看向黑衣青年震惊的样子，突然想到少年遇到魔剑被诱惑的桥段，玩心大起，面上故意露出一丝古怪邪肆的笑：

“没错，我就是那剑灵，还要多谢你将我从封印中解救出来。”

“你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吗，那就和我契约吧！成为我的主人！啊~不过你要为我寻来更多的血食。”

聂怀辛似乎吓了一跳，往后一靠，却是被大青石抵住，黑衣青年面上出现一丝懊悔，好似后悔之前去解开那封印，眼前这人分明古怪诡异，邪气横生。

聂怀辛却不动声色，内心却提高警惕，面上好似松了一口气。

【宿主，你瞧你这笑的多吓人，都把人吓到了】，系统吐槽。

季元离就是故意的。

看着黑衣青年，这个前期的反派，季元离觉得他更像一只在黑暗森林中潜伏的独狼，带着傲气和凶狠，却并不像是一个走入歧途、心思不正的叛徒，或许叛离问天宗另有隐情。

系统如果知道季元离如此想，肯定会大大地指责他，“美色惑人啊”

季元离知晓聂怀辛不简单，并没有小看他，反而觉得看不透，即便在季元离眼中黑衣青年演技不算精湛，可他并不在意。

聂怀辛是不是那隐含冤屈的孤苦青年，或者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道叛徒，对季元离而言不是很重要，如何接近他获取任务信息才是关键。

季元离看着黑衣青年脸上有些害怕警惕的神色，于是收敛起，不再逗弄他，温声说道：

“你不必害怕，如今因你解开封印，我得以自由，不会伤你，自当要守护你。”

聂怀辛听闻，微微垂眸，守护？他心中不屑地嗤笑一声，并不相信这灰衣人荒唐扯淡的话，但面上却露出疑惑。

季元离继续说：

“不过，我却有一问，不知你手上的剑鞘从何而来？”

聂怀辛好似反应过来，仔细回想后，又恭敬道：

“这剑鞘原是家中长辈与我，曾也与我说过这剑鞘的故事，却不想在此处误打误撞遇到前辈。”

季元离感叹道：

“看来当真是缘分啊，那不知你这长辈如今在何处，能否见到，我正有一些疑问还想请他解惑。”

聂怀辛皱眉，好似有些为难：

“剑灵前辈，家长那位长辈早已云游四方，家中人许久没有他的踪迹。”

季元离遗憾叹了口气：

“如此，希望有缘能见到，你叫我离便好，还不知你姓名是何，从何处来？”

这直接叫废剑多不好听，季元离拒绝，自己又不知道藏生大师是否为这剑正式命名，于是命灰剑为离。

聂怀辛依旧恭敬道：“离前辈，晚辈名聂怀辛，是虞国江城人。”

季元离看着系统空间信息。

虞国，地处天元大陆南边。

江城繁华，是有名的乐城，许多凡人或修士闻名前去。

一般修士在外，自报家门都是说明宗门出身或者散修，但聂怀辛却并没有说自己来自问天宗。

季元离当然是知道这是为什么，转念一想，轻声赞叹道：

“虞国江城啊，能生养出怀辛这样的人，想必定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怀辛，你来此地寻那宝照花，可是有什么用。”

季元离要修复剧情，破掉bug，必须跟剧情人物们接触，以此获得更多线索。

话音刚落，就见季元离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一朵洁白的花，蓝蕊点缀其中，这模样恰好就是这刚才见过的宝照花。

聂怀辛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季元离，解释道：

“晚辈需要此花与人交换东西。”

聂怀辛不知这剑灵从何弄来的宝照花，又有何用意。

季元离把玩手中宝照花，这朵正是方才他在聂怀辛晕去后，到山间转了几圈寻到的，听闻聂怀辛此言，便颔首，温声说：

“既然如此，那这花便给你了。”

并将手中花递给面前的黑衣青年。

聂怀辛有些诧异，略微一想，便道谢后将花收下了，他正需要此物。

这位剑灵性格古怪，行为也怪异，聂怀辛暂且不知他是何目的，并且他也并不打算再待下去。

一时无言。

溪流湍湍而过，留下清鸣。

只见黑衣青年退后几步，向季元离抱拳施礼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并赠与晚辈所需之物，这剑鞘本该是前辈之物，如今物归原主，如此，就此别过。”

季元离看着聂怀辛分明有些急切想与他分别，有些意外，温声问道：

“你要去哪儿？”

聂怀辛只说：“晚辈要去怀明城中，交付手中宝照花。”

季元离盯着黑衣青年，皱眉，面上凝重严肃说道：

“怀辛要去怀明城，我自然也是跟到哪儿，哦~，还未曾告诉你，当时封印我的那人曾预言，如若今后有谁解开封印，那就要此生跟随守护他，不然那人就要将我重新封印，不见天日。”

黑衣青年错愕，一时不知道这剑灵在说些什么。

他当然不相信荒唐的话，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聂怀辛不允许身边有不明的威胁。

【宿主，你这话还能再假一点吗？】，系统在空间里简直没眼看，这水平该去进修进修了。

这话当然是季元离临时现编胡诌的，但是现下又有谁能证明这是假的呢？

季元离要跟在聂怀辛身边才能继续完成任务，于是循循善诱：

“何况，你如今金丹受损，正好我在你身边稳妥些，不是吗？”

季元离真诚的看着聂怀辛，想说服他。

聂怀辛似乎有些意外被眼前人看出自己的状况，但面色为难，张口：

“但——”，

不等聂怀辛拒绝的话说出口。

季元离叹了口气，心道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只见季元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聂怀辛的手臂，用灵力划开一道小口子，迅速祭出灰色离剑，血滴在剑纹上面，季元离控制剑身，亮起剑纹，口中念念有词：

“契约成!”

这契约看似复杂，不过几息之间就完成。

季元离灵力一转，聂怀辛手上伤口愈合不再滴血，又看着他认真说道：

“这下，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剑灵契约已成，伤害剑主人是不被允许的。”

聂怀辛一时间来不及阻止，内心扭曲一瞬，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到错愕，再到愤怒，最后归于冷静。

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被季元离强行的签下剑灵契约，聂怀辛强装镇定，他压制住心中暴虐，掩住眼底森冷刺骨的杀意，捏紧拳头，抬头，脸上只剩下愤怒和疑惑不解。

聂怀辛暂且还不打算翻脸，这于事无补，何况对方这样做的目的自己还不知道，于是凝视着季元离，一字一句地说：

“离前辈，既然如此，那您可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系统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果然还是低估了宿主。

季元离看着对方盛满火焰的双眸，当然没有错过青年那一闪过的杀意，仍笑着点头：

“嗯，那是当然。”

这招契约当然是季元离从《剑灵修炼指南》学到的，除非剑毁，或剑的主人死亡，这个契约都有效，虽然有些限制了季元离，但也方便他未来行事。

聂怀辛不再多言，别好剑鞘，起身立即就走，地上的枝丫被他“咔嚓”一声，重重踩断。

季元离慢悠悠跟在黑衣青年身后，朝着那怀明城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