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炤不敢抬头，怕看见苍白皮肤上由他制造出的可怕痕迹。更怕从面前的这个人眼中，看到显而易见的厌恶。

霍柒看着青年低头不语，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强压着火气。

他克制的捏了捏鼻梁，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陆非光。

欲言又止的青年挠了挠头，在霍柒的眼神示意下遁往卫生间。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站着？”霍柒语气冷淡，眼神落在不敢抬头的青年发顶，却是无奈。

裴炤被冷漠的语气刺的想躲，他袖摆刚动了动就被发现。

霍柒眼疾手快的把人衣袖拉住，气的反而沉着嗓笑。

“又想躲？这次不换个杀我的方式？”

裴炤肩膀一颤，蓦然抬头。

他眼底因为霍柒的话添了分受伤的神情，张了张口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霍柒唇边缓缓勾了勾，在裴炤愣神时托起了他的右手。

鬼冰冷的温度与他现在的体温十分相似，霍柒把那只属于恶鬼的手主动凑到了自己的颈侧。

霍柒直视着恶鬼的双眼：“不继续你上次没做完的事吗？裴炤。”

被迫贴在那处肌肤的五指蜷缩，裴炤退缩的力道不轻奈何却撤回不了。

“我不是故意的……”裴炤眼里的难过像是要溢出来，青年露出显而易见的焦躁。

霍柒把握着分寸，见他真的紧张起来，才握着青年的手离开他的颈边。

“你之前那样，是怎么回事。”霍柒问。

那天裴炤漠然且没有一丝犹豫掐住他脖子的模样，如同真正的厉鬼发泄着自己的怨恨。

裴炤也没想过隐瞒什么。

“有时候太饿了，属于人的神智会短暂消失。我是因为执念才能留存下来，那份执念会促使我杀了你。”

太饿？

霍柒挑眉问：“你需要进食？”

裴炤点头：“吞噬和我一样因为执念留在人间的鬼魂，能让我很长时间不用进食。”只是他舍不得离开霍柒身边，已经许久不曾进食了。

再加上沈宅附近的鬼以前都被他吞噬的差不多了。

霍柒皱眉道：“既然饿了，为什么不去寻食物。”他倒没有觉得裴炤吞噬鬼魂有什么，只是恶鬼失去理智会伤害到其他人。

裴炤委屈的看着他不说话，霍柒先是不解，而后忽然明白过来。

霍柒：“……”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柒终于消化完情绪：“以后别来找陆非光麻烦，他是我的朋友。”

裴炤视线朝向两人相交的手，也没应声。

霍柒皱眉：“裴炤，说话。”青年装起哑巴真的能把他气个半死。

“可是他想让你离开。”裴炤低着头，闷声回话。

霍柒抿了下唇，低头贴上青年玫色微凉的唇。依旧没有学到经验的青年僵硬的让他吻，两人气息交融好一会儿才松开。

“我不会来找他，也不会走，答应我？”霍柒低声诱惑。

裴炤眼神在他略有些湿润的唇游移，傻不愣登的点头。

总体来说，裴炤真的蛮好哄。霍柒满意的放开青年，让他先回房间等他。

等到霍柒回房间，穿过墙早就乖乖坐在床沿的裴炤弯着眉眼等他走过去。

“很快就能成婚了。”霍柒和衣而眠前，听到身边的裴炤这么轻声说。

……

三日后，刚入夜的沈宅活跃的像是白天。

这是沈宅里从不曾有过的景象，反常的像是一场幻觉。

人们忙前忙后，挂上大红的灯笼，贴上血色的喜字。在夜色沉沉，月光笼罩下显得无比诡异。

整整一个白天的死寂，仿佛就是为了此刻的热闹。

喜服是被一个长卷发的丽人送来的，因为是古代那种很繁琐的喜服，需要有人指导穿上。沈家为此特意派了一个对服装很有研究的族人来。

霍柒先是自己换上里衣里裤，再出来让人家告知他其他的穿衣顺序。

按理来说，霍柒换衣的速度是很快的，可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他正奇怪，余光扫过窗边时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毫无疑问是裴炤。

霍柒心情还算不错，冲他打了个招呼。

“我以为你会在堂前等我。”霍柒笑着说。

裴炤眼神都舍不得从他身上挪开，一直到走到霍柒面前。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如实相告，执着的像一句誓言。

霍柒心中叹气，伸指敲敲桌面，示意裴炤看桌上那些未穿上的衣裳。

“你把人吓走了，谁来指导我怎么穿喜服。”

裴炤弯了弯唇，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过一件衣料，“我来帮你。”

衣料摩挲的声音细微却鼓动人心，当最后一件外袍穿好，霍柒与刚好抬眼的裴炤对上视线。

他可以清晰看到裴炤眼神的变换，复杂的情绪如同翻涌的海水。

裴炤主动牵过霍柒的手，一根根手指交错，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