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旦将驾驭文字的能力收回，这个世界连同其他谢德藻的小说世界都会一同毁灭，于是系统和姜嬴又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一段时间，给这些世界中拥有了生命的女角色发出了消息。如果有愿意跟她们离开的，她们就会一起带走。

但也有女角色不愿意离开，“为什么不能让我成为新的天道？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毁灭这个世界？”

系统给她看了谢德藻的小说选段，“不是我一定要毁灭这个世界，而是我要收回他驾驭文字的能力，好让他不再产出这些东西祸害更多的人。”

也有虽然拥有了生命但不知被灌输了什么思想的女角色，“一定要做得这么偏激吗？你可是神灵大人。神爱世人，为什么你不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你可知被剥夺了书写能力的人生活会有多艰难？”

通常这种情况下，被困在灵玉空间多时除了修炼和出来走恶心剧情什么事也干不了的姜嬴都会出来破口大骂，“你可怜他，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你知道我他舅舅的走了多少遍剧情，都快要走出心理疾病了吗？”

“所以姜姜要去做任务吗？”担心姜嬴的心理健康，系统给出了一个宣泄途径。

姜嬴一个鲤鱼打挺，“什么任务啊？”

“叮，拯救这个世界修了无情道断情绝爱的仙尊晏玄之，最佳拯救路线生成中，宿主是否选择查看最佳拯救路线？”

“他不是主角攻吗，怎么又成男配了？”姜嬴嘴上表示疑惑，手却不受控制地点上了“是”。

“这本书是主角受视角，所以严格意义来说，主角攻也算是男配。”

“叮！最佳拯救路线：毁了晏玄之的灵根，让他重新成为凡人。”

于是姜嬴兴致勃勃地乘着凤凰找晏玄之打架去了。

在第一百零八次废去晏玄之的修为后，系统带着愿意跟她们走的女角色赶来，十来个世界加起来，也不过七条魂罢了。

“这么少？”姜嬴拿出灵玉玉佩，她们杀死沈寂雪和男天道后，灵玉玉佩并未消失，甚至还能被姜嬴收入魂体之中。七条魂魄冲着几人行了一礼，皆井然有序地进入灵玉空间之中。她们进去后，姜嬴用神识去探她们是否有不适之处，却发现她们围在一起又哭又笑，姜嬴叹了口气，悄悄撤回神识。

“有些原著根本没有女角色，有些同人中的女角色被倾注恶意，有些人为了国家大义不愿意跟我走，说要留下来和世界共存亡，有些人姜姜也看到了，觉得我心太狠不愿意跟我同流合污，反正愿意走的都在这里了。”

系统的声音里隐隐透出几分疲惫，姜嬴把她抱在怀里，给了她一个坚定的拥抱。

“辛苦你了，统宝。”

系统在这个拥抱中重新充满了电，“姜姜，我们先回上个世界怎么样？”

“嗯！”

——

谢德藻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从地上爬起，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他摸摸脑袋，循着声音，在厕所水槽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不由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灌了什么违法的药物，不然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是酒店前台打来的电话，询问他是要退房还是要续住。他选择了退房，挂掉电话一看时间，一点半了，午饭还没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急匆匆地冲洗了一下，随便在酒店旁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

一边吃一边接收手机上的消息，其他的暂且都可以放在一边，最揪着他的思绪的是代|yun机构发来的消息。不愧是业内有名的机构，不过几天，提供卵子的志愿者和天使妈妈都按照他的要求找到了。

他点开机构刘经理发来的两人的资料，提供卵子的志愿者重点院校在读，是从农村飞出的金凤凰，缺钱且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轻轻松松就被骗来卖卵。天使妈妈按他的要求找的身强体壮的妇人，一看就能为宝宝提供良好的营养。

谢德藻非常满意，将资料给他的男伴侣发去。

“要不要生一对双胞胎，一个你的精子，一个我的精子，一个跟我姓，一个跟你姓。”

他本来想发这样的消息，但在他打出字的那一刻，所有的字都碎成了渣渣。

嗯？手机出问题了？

他打开其他人的聊天框，同样打不出任何文字。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将其视为手机的BUG，甚至当作一个笑话截图发给亲友，等回去再去修手机好了。

昨晚刚被人捅完前列腺的谢德藻心情十分舒爽，直到在路上被两个初中女生认出。

看着一瞬间围住他的初中生们，他多少有点不耐烦，但他目前还没有退出这个圈子的打算，只能忍耐。

但即使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分毫，看着这群青春靓丽且具有生育能力的女孩子，他心中充满了恶意，于是在一个女生将笔和本子递过来时，他不动声色地笑笑，提笔就准备写下，“To 晏玄之和沈寂雪的同妻......”

但写出来的文字再一次，全是破碎的。

——

“回来了。”

天道化作一个成熟的女人，在姜嬴和系统面前现身。对比离开前还是个少年的天道，姜嬴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天道轻瞥她们一眼，证实了姜嬴的猜测，“自你们离开至今，已经过去四十年了。”

四十年，钱丽英和李红芳皆已故去，就连钱佳琪，都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但她们仍在等你”，姜嬴伤心之余，天道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在忘川河畔。”

伤心到一半的姜嬴：“下次说话请一次性说完，不要大喘气谢谢！”

“哎呦哎呦，没想到你这小丫头个子那么高，人那么壮呀！”

“哎呦呦！”

“哎呦哟！”

连着几个“哎呦呦”过后，姜丹英拉住了正围着姜嬴打转的李红芳，和已经上手捏姜嬴手臂上肌肉的钱丽英。

姜嬴虽然人高马大一只，但在瘦弱的丹英姥姥面前，收敛了气势，半蹲着低下头去。丹英姥姥的手摸上了姜嬴的后脑勺，“好孩子，辛苦你了。”

姜嬴想到在灵玉空间中一个人默默的修炼，红了眼眶，她狠狠吸气，瓮声瓮气地撒娇埋怨道：“钱姨还说要给我做肉吃呢！”

“吃！姨做给你吃！”敏锐听出小孩受了大委屈的钱丽英一把将姜嬴抱在怀里，狠狠揉搓了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姜嬴系统凤凰和三个老人一起，看着加上猫鬼，邢夏，和被天道通知后推掉一切事务就为了蹭那么几口饭的烛龙女妭围坐一桌，对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发呆。

“快吃啊！再发呆就没菜了！”

钱丽英不光能在其她人风卷残云的干饭速度下抢到菜，甚至还能一口气顾住姜嬴、系统和丹英姥姥，实乃神人也。

“是不合胃口吗？”

见姜嬴不动筷子，已经成为见习鬼王的邢夏偷偷凑过来问道。

不，不是。

主要是，她是看着丽英姨用孟婆烧汤的锅煮出来的饭菜啊！吃了真的不会有事吗？！

但看着系统已经开始化愤怒为食欲，姜嬴也不管不顾，再不吃饭碗里的小山就要塌了。

饭后消食，猫鬼化为原形躺在姜嬴一只手臂上，系统仰躺在她的另一只手臂上，三个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力充沛，坐在一旁聊着过去的事情。

聊天声逐渐远去，姜嬴合上眼皮，安心睡去。三位老人停止了交谈，虽然明知此刻在地府并没有炎热的暑气，姜丹英还是拿了把扇子坐到姜嬴旁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给姜嬴扇风。

姜嬴睡了被男天道挟持后的第一个好觉，醒来后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好在一入眼便是丹英姥姥令人安心的面容，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却觉得两只手臂都沉沉的，向左一看，一只猫趴在小臂上，向右转头，系统把她的手臂当成了枕头，睡得正酣，她哭笑不得。

地府中没有日夜变化，姜嬴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手臂微动，想要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却惊醒了小三花和系统。

系统迷迷糊糊地飞起，闭着眼睛跌跌撞撞飞到姜嬴怀里，缩在里面又呼呼大睡起来。小三花被钱丽英抄起，姜嬴抱着系统，和她们一起在地府闲逛。

出现在姜嬴眼前的地府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可以说和人间并无多大区别，有商店、有马路、有车还有来来往往的鬼魂，她们虽然形容可怖，但多数都是活力满满，给人一种就算死了也在努力生活的感受。走出生活区，就到了忘川河，河面上黑气沸腾，但好在边上修建了一条长长的、白色的护栏，避免了无辜鬼魂被怨气灼烧。

“那在干什么？”姜嬴遥指河的那头，一个鬼魂开着一辆三轮车，将车上哀嚎着挤成一团的男鬼们倒进了河里，有几个男鬼忍着被河水腐蚀的疼痛，“滋滋”冒着青烟，挣扎着往岸上爬，鬼魂拿出一把钢叉，无情地将爬上来的男鬼插回河中。男鬼们的哀嚎逐渐减弱，很快就没了声音，彻底被忘川吞噬。

“哦，那些都是罪孽深重的恶人”，回答她的是李红芳，“在刑期结束时还没有生出悔过之心，所以被判定为孽障，剥夺投胎权利终身，投入忘川，受永生永世的折磨。”

钱丽英偷偷凑近姜嬴，“她老公也在河里面”，被李红芳嫌弃地瞪了一眼，姜丹英把两人身子拉低，一人拍了一下。

“小姜要不要跟着她去十八层地狱看看？”

十八层地狱欸！

没有见过世面的系统和姜嬴连连点头。

鬼魂倒完男鬼，听着姜嬴想要一起跟着去看看的请求，目露惊讶，但还是同意姜嬴上车。

“你们去吧，”姜丹英三鬼冲她们摆摆手，送姜嬴上了小三轮，“那里又吵又热，我们就不去了，等你回来。”

小三轮远没有外面看上去逼仄，坐十个姜嬴那样的大高个绰绰有余，姜嬴甫一坐稳，三轮平地起飞，姜嬴依着惯性一歪，眼疾手快抄住起飞的系统，紧抓护栏，地上景象飞快倒退，形形色色的鬼魂和建筑很快消失在身后，四周阴风更甚，转眼荒芜人烟。

“大姐，怎么称呼啊？”姜嬴冲着瞪得起劲的车妇喊道。

“我没有名字，不过她们都叫我阿渡，渡河的渡！”车妇的回答顺着风飘来，“我原来啊，是这忘川上的摆渡人，现在你也看到了，忘川上五步一小桥，十步一大桥，用不上我了，我就过来帮她们运孽障填河。”

“姑娘，坐稳了！”阿渡话说完，一道朦胧的雾织就的屏障出现在前方，她从车凳子上直起身子，脚下更加用力，小三轮如一颗流星，转眼冲进屏障中。

阴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热浪，影鬼早已守在门后，见她们到了，连忙笑盈盈地迎上来。

阿渡招招手，“大人，石压地狱还有一批孽障等着我去运呢，我就先行一步了。”

阿渡的小三轮又一次腾空而起，飞驰向前，转眼只剩米粒大小。

“石压地狱？”姜嬴疑惑。

影鬼大大咧咧地上来揽她的肩，姜嬴十分配合地弯下了腰。

“就是杀婴之人下的地狱，在那里，他们每时每刻都要受巨石碾压。别傻站着了，跟我来。”

又走过一道雾蒙蒙的屏障，一口口十个姜嬴勉强能抱过来的大锅立在广阔的平原之上，锅底是熊熊燃烧的蓝色烈火，锅中一只只鬼魂在沸腾的油海中惨叫。哀嚎声浑浊含糊，姜嬴凑近一口锅，才看清鬼魂的舌头被铁钩贯穿，钩吊在空中。

“这是？”姜嬴后退一步，正好撞上了一只拿着钢叉的小婴鬼。小婴鬼叉着腰，喉咙前五彩糖纸折成的领结在火光之下闪着光，“哼”，她十分不满地看着姜嬴。

“呀，你是？”姜嬴看着眼熟的糖纸发问，回答她的又是一声“哼”。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小婴鬼下巴一抬，示意原谅你了，大摇大摆地跟在她们身后。

影鬼引着姜嬴和系统穿梭在一排排大锅之间，“你们走后没多久，前男鬼王和那只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僵尸就变得不堪一击，鬼王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杀了。”

系统偷偷和姜嬴咬耳朵：“或许跟我收回了本书作者的能力有关，不过不用为她担心，她虽然没办法再创造世界，但书写文字的能力还在，平时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之后我们就对地府进行了改造，包括十八层地狱。”

姜嬴问道：“这一层是油锅地狱？”

“不止，我们将油锅地狱和拔舌地狱合二为一。”影鬼指指离得最近的那口锅，锅壁上挂着一块牌子，她打了个响指，牌子应声飞到她手中，“给，这是那些锅里恶鬼的罪行。这片地狱的恶鬼啊，基本上在活着的时候妄造口业，造谣、人肉、网暴、开盒等等，罄竹难书。所以我们用铁钩钩住他们的舌头，将他们吊在这铁锅之上，直到他们被彻底炸干。”

牌子上写着锅里几个恶鬼的姓名、生卒年、犯下的罪孽，还有一串数字，姜嬴指着数字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该受的刑罚数”，影鬼正要细说之时，“哗啦啦”的铁链声传来，不少被炸成人干的男鬼被钩出油锅，抛在地上，跟在姜嬴身后的婴鬼一个箭步冲到最近的一个男鬼前，手中的钢叉一挑，一阵酥脆的切割声过后，五六个婴鬼围着一个男鬼开心地转起圈，尖细的歌声飘在耳边。

“嘻嘻，黑色的，黑色的心，黑色的肝，黑色的肺，全都是黑色的。哎呀呀，没有悔过心，怎么办，下油锅，继续下油锅，一直下油锅，嘻嘻嘻。”

姜嬴向影鬼投去疑惑的眼神，影鬼解答道：“这是为了看他们有没有生出悔过之心。”

姜嬴联系婴鬼的举动，瞬间明白过来，“黑色的心肝意味着他们并未生出悔过之心对吧？”

影鬼点头，“如果在刑期之内，他们生出了悔过之心，那么在刑罚结束后，他们就可以自行去投胎；如果没有，”

“那就拿去填忘川。”姜嬴接上。

“姜姜，快看！”，飞至远处的系统拿回来一块牌子，“我看到有一个男鬼一人独占一口大锅，而且，你看，个、十、百、千、万......哇，他要受的惩罚好多啊！”

姜嬴数了数，发现此人需受刑罚数竟有九十亿次，且就在她分辨之时，那刑罚数还加了十，她忙拿着木牌询问影鬼，“此人干了什么？这牌上数字为何不减反增？”

“哦，这个呀！”影鬼接过木牌，“你若想知道，就得先了解我们是如何计算下油锅的次数的。”

“怎么算的？”系统凑上前问道。

影鬼报出一个公式，“通用公式大概是：1.2×孽鬼生前的拥趸数 1.5×受害者因他的举动的痛苦次数 2.0×谣言的传播次数。其她根据孽鬼的职业不同，还有其她变式，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所以这鬼......”

影鬼带着姜嬴走到那个男鬼锅前，将牌子重新挂好，姜嬴最后看了一眼，牌子上的刑罚数又增加了十，“他生前在互联网上颇有号召力，组织了几次大规模造谣网暴人肉行动，再加上传播的谣言，算出来就有这么多。现如今他活着的拥趸还在传播他污造的谣言。”影鬼冷笑，“他们每传播一次，他就得多受一次罚。”

“哗啦啦”

又是一阵铁链的声音，下一批男鬼从油锅中吊出，拿着钢叉的婴鬼开膛破肚，查探是否生出悔过之心，有几个男鬼或许是刚来，惨叫和哀嚎声都显得中气十足。

系统在一片惨叫声中扯着嗓子问：“九十亿次，他受得完吗？”

影鬼同样扯着嗓子回答：“受不完就受不完呗，直接魂飞魄散，能给我们省下不少事！”

吊在油锅之中的男鬼听到她们的一问一答，自知活着无望，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影鬼恍若未闻，拉着姜嬴走开，“这样的孽鬼这里还有不少，一鬼独占一口锅，受不完刑，也不生悔过之心，净给我们添工作量。”

这层地狱着实很大，系统飞了许久都望不到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沸腾的大锅，姜嬴和系统走了半天，最初的热情已经在热气中消散，于是在阿渡的小三轮再一次呼啸而过时，姜嬴系统和一群孽鬼挤了一车，回到了忘川边。

即使怒气冲冲也耷拉着眼皮，似醒非醒的烛龙从桥上下来，龙尾将悠闲看风景的姜嬴揽至身前，“姜嬴，有看到凤凰吗？”

看着烛龙无语的表情，姜嬴问：“她怎么了？”

烛龙咬牙，“凤凰一族居住的神域一团糟很久了，她总该去把自己家打扫好吧，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回归，各界的注意力现在都在她身上，她倒好，人生乱套她睡觉，现在也不知道跑哪睡觉去了。”

烛龙说着，尾巴又是一甩，一个洁白柔软的枕头从她身上掉了出来，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心虚和羞涩，姜嬴试探着问道：“您该不会，是在羡慕凤凰吧？”

烛龙眼睛一睁，“我都在这加班数十年了，她与我同为上古神兽，她替我一阵，让我回去睡个好觉怎么了？”

姜嬴摇头，“不不，没什么。”

烛龙用尾巴卷起枕头，嘟嘟囔囔着远去，“可恶，竟然被她抢先一步，别让我抓住她！”

——

十年后，人间

姜嬴一把抓住三个小屁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你们三个小孩怎么在外面买零食吃呢？”

最高最壮嗓门最大的那个将她的伙伴护在身后，双手叉腰，挺着胸道：“姜姜姐姐，你冤枉我们了！今天我们春游，提早放学了！”

“这样啊，那作为冤枉你们的道歉，我请你们吃零食吧！”

“好耶！”

三个小孩兴高采烈地跑进小卖部。

“姜姜姐姐”，小孩一边吸着果冻，一边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姜嬴身上瞟，“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你问这个呀？”姜嬴拿下脖子上的怀表，“是我和好朋友的合影。”

“欸？”小朋友拉长了语调。

在小小的怀表之中，有一张黑白的合照：一条黑色河流的栏杆之前，三个老人家和姜嬴一字排开，姜嬴因为身高排在最后，队伍的最前面还飘着一个白色的小人，她们侧着身，右手叉腰，左手向后方伸直，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小朋友七嘴八舌地问道：“这是哪条河呀？我怎么没有去过？”

姜嬴：不，你去过，只是你忘了。

“前面飘着的小人是什么东西呀？”

姜嬴：是系统，不是东西，不对......

“姐姐，你们摆的姿势好像我姥姥哦，好土啊！”

姜嬴：原来你也知道土啊，当初可是你非要我们摆这个姿势的。真是的，你们投胎去，转头就忘了，我可是被拉来拍照的女妭笑话了好久。

姜嬴：“好了，你们也该回家了，春游肯定要写作文的吧，还不快去写。”

在一片哀嚎声中，姜嬴收回怀表的手显得格外无情。

看着三个小孩离去的背影，姜嬴对着出现在她身后的系统感叹：“转世后也是好朋友啊，真好！”

“嗯呢！”系统趴在姜嬴肩上。

“姜姜，从男天道世界中带出来的人们已经完全安顿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回去。”

“那就等我们和老朋友告完别吧。”

——

“你再睡下去烛龙可就真的要生气了哦！”

钱佳琪后院的仓库中，若是有旁人在，或许会被姜嬴对着缝纫机说话的场面吓一跳。

机身上金色的凤凰纹样流动起来，华光异彩，凤凰探出头来，“嗨呀，小姜啊，我一想到身上的烂摊子，就没了起床的动力。唉，都怪那群男的，以前没有男人的日子是多么的快活啊！”

以前的日子？本只是来告个别的姜嬴被勾起了兴趣，坐在缝纫机前追问：“你们以前的日子是怎样的？”系统也一同趴下。

“以前的日子啊，”凤凰陷入了回忆，“就很好啊，虽然有很多天灾，但大家都很团结，一起渡过了洪荒时代的大部分危机。到了洪荒末期，人族气运旺盛，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此消彼长啊，争夺气运的事情，大家团结一致，气运旺盛的种族总会自发的承担更多的责任。直到男人的出现，一切的平衡都被他们破坏了。后来许多种族的强者在天灾中陨落，包括人族，于是懦弱但活下来的男人趁机掌握了权力。他们不再与其她种族和睦共处，而是仗着人族气运旺盛，不断掠夺她族气运。”

凤凰说到这，从缝纫机中飞出，望着仓库中唯一的木窗，“我族也是受害者之一。”

凤凰将头转了过来，目光透露着点点哀伤和愤恨，“凤凰一族在天灾中损失惨重，几近灭族，是人族新晋的男族长找上门来，说他虽是一介男流，亦想效仿先辈大女人的精神，与各个种族守望相助，同心同德。当年存活的凤凰中，年龄最大的，是我阿姐，但她也只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我们被他欺骗，自此，凤凰一族，成为了他们人族的瑞兽，我们的力量，和他们的信仰绑在了一起，和他们息息相关。

再后来，在男人的嘴里，我们被拆分成了两个种族，被人为加了雄性，凤为雄，凰为雌，凤在凰前，我们的力量一步一步被削弱，我的同胞们甚至等不到成年，便在虚弱中消散于天地，他们的气运由此越来越盛。直到他们将凤凰与皇后挂钩，又有第一个男皇帝废除皇后，至此，我们凤凰一族彻底跌落神坛，我也跌入了轮回之中。”

“男人竟狡猾如此？”姜嬴感叹，“你们也挺不容易的，但好在现在否极泰来，你老是在这睡着也不是个事儿，凤凰神域还等着你振兴呢！”

凤凰打了个哈欠，在姜嬴的打气下，终于决定去找烛龙商量重整神域一事，一扇翅膀，向地府飞去。

姜嬴走出屋子，登上校车，去钱佳琪任职的学校，最后又听了一次她上的课。佳琪几年前就已退休，不过因为学术成就高，被学校返聘，一个星期回学校上四节课，倒也不算太累。这个世界经由天道的变革后，人间的男人已所剩无几，世间清朗和平了许多，是以钱佳琪虽然被地府雇佣为鬼差，但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需要出动的工作。总而言之，她的退休生活过得十分悠闲。

陪着钱佳琪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饭，姜嬴和系统又像赶场子般出了国，转眼间便到了西南方向的某个小国，曾经与她有一个暑假的情谊的，丹英姥姥资助的其中一位姑娘，刘金花，在此处帮助当地人发家致富。

还真被天道说中了，刘金花大二那年，世界局势彻底变化，将她学的小语种当作官方语言的那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发生了龃龉，战争一触即发之际，两国男人创造的伪神被女妭烛龙打败，被掩埋在谎言之下的真神苏醒，和女妭烛龙一同整顿世界，两国的男性开始大量死亡，战争更是不了了之。

而刘金花，在大三时便被选派到这个国家的大使馆，这一干，就是几十年。

看见刘金花时，她正抱着一个小女孩，和一条一人高的毒蛇对峙。系统吓得冲上前，重重地砸在了毒蛇的七寸之上。于是刘金花捏着被砸晕的毒蛇，娴熟地去掉它的毒牙和毒腺，给姜嬴和系统又加了一顿餐。

晚饭前姜嬴马不停蹄地北上，来到另一片大陆，冰雪连绵的国家，和系统一起看了极光后，姜嬴找到了定居在此处的母女。那个曾经因为未成年怀孕而错过高考的女孩，已成了一位老人。老人白发苍苍，但是蝉联三届的全国冰钓冠军，身体壮得一拳打死一只北极熊（并不）不在话下。她的孙女兜兜转转间，追寻着梦想，又追回了她的故国。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缘分。姜嬴又吃了一顿鱼肉做成的早餐，挥挥手，给朋友们留下了潇洒离去的背影。

“不过总觉得好像忘记了谁。”在熟悉的眩晕到来之前，姜嬴托腮深思。

系统想了想，“没有吧，姜姜，朋友们都告过别了哟！”

“那好吧。”

写出了精神损伤，请假三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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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情仙尊火辣辣（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