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请领取您的专属技能(九)

“规则第一条就说活人勿进,但是我们是一定要进去的,比起一进去就变成死人这个说法,我更倾向于这一条是为了提醒我们,规则并不一定全是真的。”

敖娬牵着桑白榆的手,站在一座土黄色的屋子前,耳边还回响着武凰玺的分析。一路走来,或许是有桑白榆这个受保护的未成年人在的原因,她们并未遭到什么攻击。

此刻她们停在一条岔路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里等一等柳姀盛她们。右手边是条向上的斜坡,小路两边分布着各种规模的房子,所有屋子的屋顶都是同样的弧型。

“有点像数学试卷中的那种圆柱体,上面盖着半个球,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让我算该几何体的表面积和体积了。” 桑白榆吐槽道。

“相比起几何题,你难道不觉得它们更像是,放大版的坟包吗?”敖娬提出不同意见。一想到要在这种房子里住七天,她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姐,你莫要吓我。”桑白榆同样搓了搓手臂,“话说刚刚那个男的为什么会死啊?规则怪谈我也有研究过一些,不都是触犯规则才会死的吗?他触犯了哪条规则啊?”

敖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看到那个女村民戴了金项链,藏在她的领口之下,金项链在规则中也出现了几次,一次是直接的金项链,一次是金首饰,或许跟这个有关。其她的等凰玺姐来了再分析吧。”

“话说,嗷呜姐,你看那荷花池,它是不是对我们停下来不太满意啊?”

荷花池的池水开始沸腾,荷花从水底向上一朵接着一朵地冒出,从桥边开始,大片大片地向岸边延伸,那花瓣不是粉色的,而是鲜红的血色。

诡异的画面着实瘆人,即使桑白榆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着,大片大片的马赛克朝她涌过来的场面还是让她接受不能。尤其是马赛克上还被人贴心地标上了黑色的黑体小二号大字【人肉花瓣】、【人骨茎秆】和【人皮荷叶】。

倒也不用这么贴心,有些蛋糕店里甚至不会标记动物奶油还是植物奶油,建议主神向他们学习啊啊啊啊!!!

猩红的池水已经漫上羊肠小道,往前跑还不知是她们先跑到出口还是池水先淹没她们,所以敖娬当机立断:“快,向上跑!”

她拉着桑白榆上了斜坡,一路向前奔跑,女婴的哭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哇哇哇,女娃娃,池塘里,沟渠下......”

“怎么回事,我们违反规则了吗? ”桑白榆跑得气喘吁吁。

“因为你们迟迟不做选择呀?”俏皮的声音从她们头顶传来。

敖娬手上用力,将桑白榆拉至身后,循声望去,又见刚刚入口处的女人。她现在坐在一栋三层小屋上,一边吃着雪白的肉干,一边歪头注视着她俩。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却是鲜红的,手掌大小的耳鳍在微风中翕动,看相貌不像是村民,难道是玩家?

桑白榆在她身后说道:“亚女玩家那边的积分商城的确可以兑换各种各样的血脉,比如万人迷、吸血鬼、狐狸精、人鱼等。”

但她的脖子歪得又不像是个正常人,好像一个因被咬断脖子而死的女鬼。

[村民不是活人,无论女男,不要和她们讲礼貌,也不要给她们好脸色,她们只会得寸进尺。]、[女性村民是绝对友好的,请帮助女性村民,团结女性村民!团结她们!帮祝他们!],两个矛盾的规则在敖娬耳边打转,同时还有武凰玺的分析,“像这种带有绝对、一定以及肯定的词,选项肯定是错误的。尤其后面那句还带着错别字,就好像是个绝望的文盲写的。”

斟酌再三,敖娬还是决定谨慎行事,和桑白榆对视一眼,两人俱拉下脸子。规则上只说不要和她们讲礼貌也不要给好脸色,并没有说不能和她们交流。

于是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扑克,“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们问。

阿尔巴问:“你们被吓得面瘫啦?”

但她没有在意:“你们越往里走,越接近村子中心,房子就越豪华。所以不如就住我旁边这栋房子吧,它没那么豪华,但昨天也刚刚升过级哦。队友没必要等了,明天再去找她们好了。”

她说的前两句话根本没有逻辑可言,但是敖娬好像抓住了思路。

“住吗?姐。”桑白榆问敖娬。

敖娬想了想,还是决定谨慎行事,带着桑白榆在附近转了一圈,又往前走了一段。小路豁然宽敞,原来她们不知不觉中就跑到终点,来到了和大路的交会处。

女人建议她们入住的房屋同样伫立于此,马路对面即是一个道场,上面堆满了黄色的纸钱,一阵阴风吹来,纸钱打着转儿的升天。如此诡异的场景中,一个满头珠翠,上半身穿着华丽衣裙,大腿藏在裙子里若隐若现,穿着靴子的男玩家从道场后面的屋子走出。他打扮艳丽,却佝偻着背,步伐僵硬,直勾勾地和两人隔着马路对视。

敖娬认出他是上个副本的男玩家陆拾。武凰玺自上个副本后便开始关注他,没想到他自伊甸小镇出来后就再没开过直播,敖娬还以为他是因为偷了别人的道具怕被报复躲起来了,没想到还有胆量来闯高级副本。

也不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偷窃道具,敖娬想想女类玩家们勉力维持住的收支平衡,拉着桑白榆默默远离了他。

桑白榆的眼神从道场出发,将四周的房屋都看了一遍,果然每一间屋子都比刚刚那个姐姐建议入住的要豪华。听她的意思,豪华意味着危险。除此之外,所有的屋子窗帘紧闭,根本看不出是不是空屋子,这样看,只能接受刚刚那个奇怪姐姐的建议了。

敖娬和桑白榆对视一眼,两人又折返回去。她们没有再去在意陆拾,当然也不曾看见,陆拾看着她俩的目光充满了愤恨。

游戏升级后,非女玩家死亡人数不到一天再次达标,他由此获得了第三个技能。但是高级副本的难度远远高于初级副本,他到这里不过三日,就被逼得发动了不下五次三级技能,沦落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非女玩家三级技能——花魁步:发动时,可清退方圆五百米的敌人,副作用一是需要他跳舞发动,在发动时,身上还要强加上近四十斤的首饰;二是每发动一次,他自身便叠加一层性||||病buff,而且只叠加在他身上,无论用何种道具,都无法转移。

在五个性|||病的折磨下,他已经彻底丧失理智,平等地憎恶着每一个他觉得本应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比如说敖娬等女类玩家,又比如说他的粉丝,简要概括,即每一个女人。于是他打开直播,为了防止被人偷去通关经验,他进入高级副本后就没有开过直播。

“Hello,小朋友们,我是陆拾。我现在处于高级副本之中,我已经在这里存活三天了。但很可惜,如你们所见,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之后的路,我可能不能陪你们走下去了。如果你们进来找我的话,我会竭尽所能帮你们通关,这也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点事,就当是报答你们这些天来对我的支持吧!”

他说话语气诚恳,关掉直播后脸色又变得恶毒。他的粉丝中以未成年腐女居多。在他看来,这些人明明蠢得要死,却幸运地被游戏机制保护,不用废多少心思,轻轻松松就可以通关,获得比他废死废活多百倍的积分,自己还要给她们当孙男,讨好她们,说她们爱听的话。她们凭什么活得那么轻松?!女人就该被他吸血,被他吃干抹净再被他踩在脚下。

“陆拾,你这个贱畜,老子终于找到你了。”林惠美出现在他身后。

陆拾和林惠美之间的战斗并未引起敖娬她们的注意,进入屋子后,一切都显得格外寂静。带着腐朽与阴湿气息的灰尘在屋顶徘徊,敖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看到客厅正中电风扇上挂着的男玩家的干尸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说它是尸体实在算不上准确,硬要说的话,它更像是一张干瘪的人皮。男玩家的眼睛在眼眶下吊着,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敖娬生无可恋地看着男人的格子小短裙和水手衫,以及头上插满的鲜花,真的插进脑壳的那种,颤抖着手捂住了桑白榆的眼睛。

诡异又恶心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的眼睛已经没救了,但是未成年的眼睛我一定要保护好,她这样想着,却不料桑白榆推开了她的手掌,嗷嗷冲上前去,“嗷呜姐姐,这是个男人型家具,我们快点把他打碎!”

【村庄中没有任何男人型家具,如果在家中发现男人型家具,请立刻将其打碎】

“但是你怎么知道?”

桑白榆一脚踩上落灰的板凳,又借力跳到空中,一个膝顶,就将那具艳尸顶了个粉碎。

“啊?”她落地,“未成年人保护法呀!”

“不知道嗷呜姐姐你刚刚看到了什么,但我刚刚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马赛克,还有马赛克上面的黑色大字,男人型家具。”

已经成年的敖娬:归真游戏你怎么不早几年降临,这样我的眼睛也不用受这种苦。

但吐槽归吐槽,自己不努力,即使有未成年保护法,也没办法在游戏中活下去。

人皮如同瓷片一样在她腿下哗啦啦碎了一地,一本硬物落地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同样引人注意的还有一旁布满灰尘的木桌上,那张显眼的白色A4纸。

敖娬伸手去拿......没拿起来,白纸的四边被透明胶带严严实实地贴在了木桌上,上面是黑色的字迹潦草的新规则。室内昏暗,顶上的白炽灯开了跟没开一样,于是她们拉开了窗帘,就着自然光分别读了起来。

先是敖娬发现的那张A4纸。

【游客房屋租住规则:

1.房子中的男形家具是高贵但易碎的,不可以打碎他。】

第一条规则就与她们之前读到的不符,桑白榆紧张地抓住了敖娬的手臂。

“先往下读。”敖娬同样眉头紧锁,打碎家具这条规则经过她们的讨论,一致认为是正确的,那么应该是这个规则错了。

【如果你已经打碎了家具,把碎片教给村庄的任意一个女村民。】

【房子中偶尔出现男村民的眼睛是正常的,不要弄伤它,在窗口为它布置一个小木盒,它会自己跳到里面,女村民回来带走他。】

【女村民补好男形家具后,带回去供起来。】

【男村民是高贵的,是核武器,不准拒绝他的要求】

【奔溃是正常的,不准对男村民发脾气】

【女村民做什么是她的自由,不准跟她持反对意见】

【不可以殴打正在打骂女村民的男村民,但是要帮女村民调教好男村民】

“可以了,别念了。”如果一开始敖娬还被上面的规则吓了一跳,那么越到后面,她就越无语。A4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规则,什么【如果男村民打你,不可以反抗,一定要趴在地上哭泣,否则后果自付】。

它甚至每三条就有一个错别字,真是让敖娬“奔溃”。

读了几条后,她们能够非常肯定地确定这张字条是村庄中的村民瞎编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于是转而看起那本日记本,却发现它和那张A4纸一样没用,上面写满了死去的男玩家毫无意义的抱怨。

#高级副本第二日,早上8:00。

格老子的,一群%%&*的女玩家,竟然敢拒绝老子的组队,等老子通关拿了¥&*()%¥……%。(后面是一排涂改的痕迹)

对不起,我错了五哦错了,救救我就就......

#高级副本第一日,晚上9:00

不要开门,不要给牠们开门!牠们都是疯子,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不要开门,不要看她

屋子,屋子里有东西,不能打!不能碰!

滚啊!滚开!

#高级副本第一日,晚上15:00

女玩家,没错,去找女玩家!有女玩家的屋子是安全的,安———

#高级副本第*&日,早上4:00

我好饿,我要吃东西,嘿嘿!我要吃东西!有女村民夸我英明神武,哈哈哈哈哈!丫头,这还拿不下你?她有房子还有车子,等他母父死了68905。

......

“我们的运气现在这么差了吗?”桑白榆不可思议地发问,“连着找到的两个线索都是废物?”

所以房子里真正的规则到底去了哪里呢?

她们将房子的前前后后都找过了,也没有发现另一张纸或本子。

“为什么要把它贴在桌上呢?”敖娬看着那张假的规则纸。

两人突然动了起来,一人撕一边,将白纸揭下,后面果然有一行黑色的印刷体大字。

【您在房子里时,房子便是“安”全的。您是屋子的主人,任何未经您允许进入您家的玩意儿,都可由您自行处置。】

敖娬将纸张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除了纸张上的“安”字下面那个“女”被标红了,看不出任何信息。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危险?”

敖娬迟疑着点点头:“可能,但还有几点需要注意。”

“我知道”,桑白榆指着那行字说道,“在屋子里,屋子是安全的,但我们出去了,屋子就不安全了,很可能那个时候会混进来什么东西。”

“没错,还有一点,未经允许进入的东西任由我们处置。但如果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允许进入呢?”

桑白榆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比如想要进来的脏东西办成你的样子迷惑我,还有假装弱者来敲我们的门求助,还有可能假装成姀盛姐她们。”

“不错。”敖娬赞许地点头,“为了以防万一,这几天我们同吃同住,不可以独自行动。出去找姀盛姐她们也是一样,一定要对暗号。”

还好她们在进来之前敲定了暗号。

敖娬又道:“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闯关。”

厨房里的食材是肯定不会用的,刚刚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水龙头流出的是黑色液体,冰箱的-20℃中堆满了肉和内脏,满满当当,她一拉开,那肉便“咚咚咚”地接二连三掉在了地上,塞也塞不进去。

最后她俩一合计反正也不吃这肉,于是把抽屉拿掉,直接硬塞才把全部的肉塞了回去,让她直接梦回当年在实验室的冰箱塞样本。4℃的冰箱里同样放着满满当当的蔬菜,一个个绿的绿红的红,鲜艳得就像塑料道具一样,她们同样也不敢吃。

好在来之前她们就用积分兑换了大量的食物,在村庄住上一个月也不愁吃喝。于是桑白榆将木桌擦净,敖娬掏出两荤一素再加一碗饭一碗面,饭递给桑白榆,她就着面的热气吸溜起来。

“嗷呜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规则都别有深意啊?我总觉得它在讽刺什么。”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格外灵敏,其实敖娬在第一眼看到村口的规则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桑白榆似乎也只是感叹一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这晚霞真美,配上这饭还挺温馨。我要是现在拍下来,谁会想到我们是在一座坟包中吃的饭。”

敖娬跟着附和两句,她与桑白榆不同,在没吃饱前,她绝不会在饭桌上想东想西扯些有的没的。桑白榆也知道她的习惯,但就是停不下嘴,所以每次吃饭她都要比别人慢上好些,但这也有好处,最后没人跟她抢剩菜。

比如现在,敖娬一碗面下肚,彻底吃饱,于是开始把剩下的菜往桑白榆碗里夹。

“姐,你先看窗外,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颜色,好像过于红了?”

不像是夕阳的余晖洒进来,倒像是一盆盆黑狗血被泼了进来。

“没事儿,屋子我们里里外外都翻了好几遍了,没找到其她规则,说明那条规则是可信的,你就当光具有波粒二象性吧!”

桑白榆正要开口,小女孩的哭声从外面传来。

敖娬和桑白榆起身,踩在一滩粘腻的红色液体上,从窗子照进来的晚霞的确不对劲,在它照到的地方,地面上很快聚起了一滩红色粘稠状液体,液体甚至还在蠕动,如同有生命一般。

“噫!”桑白榆恶心地跳上凳子,“姐,我们该拉上窗帘的!”

晚霞不知何时才会退去,那液体范围倒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恶心,朝着挑战人忍耐的生理极限一路狂奔。

不能等了!

敖娬拿出发烫发热的道具——七仙女的暴躁泪,晚霞和红色液体便在道具的作用下在敖娬面前分开,敖娬走上前,红色光芒和液体又在她身后汇聚。

“姐!”

桑白榆从椅子、柜子、茶几上一一爬过,拿到墙角的扫把,将已经占据了一半客厅,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液体向门口扫去,但液体仍旧在不断增多,向上蔓延,甚至从深红色之中冒出了白骨。当然,在受到未成年人保护的桑白榆眼里,那是打着马赛克底写着人骨两个字的一团糊糊。

【您是房子的主人,任何未经您允许进入您家的玩意儿,都可由您自行处置。】

所以重点从来不是自行处置,而是这样子的未经允许进入吗?

桑白榆欲哭无泪,救命,我饭还没吃完呢?

落日的余晖随着太阳的移动,正在逐渐朝着她们的饭菜进发,不要啊!

“刷!”

敖娬终于拉上了窗帘,屋子一下子黑了下来,只有窗帘上的规则被落日的余晖照耀得闪闪发光。

敖娬&桑白榆:我劁你爹!

【欢迎入住消逝的村庄188号房屋,为了您的入住体验,请遵循该屋的住房守则:

1.您在房子里时,房子便是“安”全的。您是屋子的主人,任何未经您允许进入您家的玩意儿,都可由您自行处置。

2.如果村民来敲门,无论何时,不要答应ta的请求,也不要让ta进门做客。

3.村民觉得小女孩不重要,所以小女孩不在村民里,不要给白天出现的小女孩任何东西。

4.感到害怕是正常现象,但态度强硬会为您减去大半威胁。

祝您入住愉快!】

短短四条,还挺好记,但是来不及分析了,因为桑白榆站在沙发上扫地扫得都要崩溃了。

敖娬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扫把,把地上的血水往门外扫去。期间外头小孩的哭声愈演愈烈,桑白榆又攀着墙壁爬到她身边,“要不开门看看?规则上说别人敲门别开,如果自己打开门呢?”

主要哭得是个小女孩,要是换成男孩她绝对不会开口多说一句话。

“怎么会有人真的臭不要脸到带着那么小的小小孩来闯关啊?”开门后,桑白榆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叹。

站在她们家旁边哭泣的是一对母女,小女孩看上去也才五岁左右,扎着马尾,穿着粉色的衣服,背着粉色的背包,蹲在路边放声哭着,而她的妈妈则撑伞站在一旁。

那伞应该是她们兑换的道具,太阳光洒下的血水在斜坡上流淌,唯独伞下那个圈是干净的。但小女孩还是被吓到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哇哇哇哇啊哇哇哇呜呜妈妈,我要回去呜呜......”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桑白榆心焦地说道:“看着一堆马赛克流过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但是她的妈妈并没有要带她回去的意思。

“姐姐乖!不哭,没什么好怕的。爸爸还等着你去救呢。你不是说会保护妈妈爸爸还有弟弟的吗?”那个亚女玩家撑着伞,慢慢顿下身,“妈妈答应你,等这次出去,妈妈就给你买漂亮裙子,再带你去做美甲,好不好?到时候妈妈把你打扮得美美的,变成副本里最漂亮的小公主。”

被称作姐姐,不配拥有姓名的小女孩摇头,“我不要漂亮衣服,那个没有用,坏人才不会因为我漂亮就不抓我!指甲也不要,指甲好讨厌!!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小女孩的精神濒临崩溃,她妈妈也没有多稳定,当即开始批评女孩。所用话术无非是,游戏降临多少人家把女孩子丢掉了,我们没有把你丢掉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已经对你够好了,你要对我们感恩戴德blablabla。其逻辑与之前乞求女孩去救爸爸和弟弟,并且保护妈妈形成严重矛盾。

桑白榆冷笑一声,“你他爹还不如把她丢掉,劁!”

敖娬拿着七仙女的暴躁泪冲了出去。

“滚开!”她一把抱起小女孩,对着她妈妈冷冷地说道。

小女孩尖叫着在她怀里挣扎,“妈妈救命!”

“你......你是女类玩家?你怎么,你怎么还抢人小孩啊!来人啊!来人啊!抢小孩了有没有人管啊!”

冲出来的那一刻,敖娬便感觉到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环视一周,房子的墙上是一只只全白的眼睛。难怪小女孩说什么也不愿意待下去,孩子的感觉总是敏锐的,她能十分清楚且快速地分清她人的善意和恶意。就像现在,女孩已经在七仙女的暴躁泪的安抚下归于平静。

但她的妈妈仍然应激着,“放下我的孩子!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吗?”

小女孩读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还在她的怀里抽泣,敖娬听懂了,所以才心头火起。

要她放下孩子,不是因为她是她女儿,而是因为她是她的保命符。

“五万积分!”敖娬开口。

“什么?”

敖娬重复,“五万积分,孩子归我。”

女人咽了口唾沫,“这......这是人口买卖。”

敖娬气笑了,“我也可以直接抢,你猜猜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先死的是你还是她?”

她本来可以等女人死了,再把小女孩接过来照顾,可到底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小女孩却是听懂了,又开始在敖娬怀里拳打脚踢,“我不要我不要!坏人!妈妈不要卖掉我哇哇哇哇哇啊哇!”

夕阳终于完全沉下,夜幕降临村庄,血水在瞬间融入土地,敖娬感到脚下的土地一起一伏,似乎正在呼吸。

【土地中什么都没有,请不要尝试挖掘土地。】

【如果你听到了土地,请立刻去向男村民寻求帮助。】

敖娬想起两条矛盾的规则,虽然互相矛盾,但是都明确指出了一件事,村庄的土地中有鬼怪,又或者,土地就是鬼怪。在她走神的时候,女孩趁机咬了敖娬一口,跳出她的怀抱,跑回她妈妈身后,不愿再出来。

“喂!你!”桑白榆也跑了出来,然而对着五岁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也是无可奈何。

“回去吧。”敖娬无奈,不再管她们,各人有各人的命,女类玩家不过暂时被游戏偏爱而已,她们既不是主神,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的命。

小门一关,就把女人“你脑子怎么这么蠢,她们明显就是老好人,你到时候在她们身边把她们的积分道具都骗过来再回来不行嘛”的话关在了屋外。

“哎呀!怎么会有小姑娘哭得那么伤心呢?来,要不要来一口人鱼肉,小宝贝?”

清脆悦耳的声音,但音调却怪异得如同古老的咏叹调,敖娬认出是两次给她们提示的那个女人。

“她想干什么?”桑白榆心情沉重地坐在桌前,再也吃不下去饭,“用那样的调子说话,听上去比套上亡灵法师套装的扶光姐还要可怕。她们再怎么傻白甜,也不会觉得她心怀好意吧?”

然而等她们走到窗户后偷窥时,却看到屋外那个妈妈,仿佛被什么魇住了一般,带着心醉神迷的表情,拉着小女孩,和女人一起进了她的屋子。

“她......她们应该没什么事吧?”桑白榆挠挠头,“那位姐是个好人吧?”

敖娬叹气,“她是不是好人,现在都与我们无关。”

就算她不是好人,敖娬也不能带着桑白榆冲进女人的屋子,为了一对不认识的母女,去和不知底细的敌人战斗。

于是她只能这么说道:“再把屋子里翻一遍吧,晚上还有得熬呢!我们得保持警惕。”

桑白榆也收回对那对母女的关心,在游戏里,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她们将整个屋子又翻了一遍,甚至把床都推了开来把每一个墙缝都抠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8点30分,大汗淋漓的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客厅里,桑白榆郑重地站了起来,一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样子,吸引了敖娬的目光。

“姐,我又饿了,我得吃东西了。”

“......”

“烧烤吃吗?”

桑白榆咽了口唾沫:“倒也不必如此嚣张。”

“那吃泡面?”

桑白榆义正言辞,右手握拳放至胸前:“那还是烧烤吧!不是我不想吃泡面,主要是泡面吸溜的声音太大,我怕会违反规则。”

九点一到,原本寂静的村庄立刻变得喧哗起来,各种女女男男的吵嚷与哀嚎声混在一起,激烈得如同水入浓硫酸,仿佛时刻准备着烫她们一个出其不意。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远处响起,由远及近。这点也在她们的预料之中,所以两人都见怪不怪。她们同时想起武凰玺手里那本有她们一整个头厚的书,那里有她们在这一个月里收集所有的关于无限流的情报,基本上涵盖了所有套路。

“我猜下一刻,那东西就要变换各种声音喊救救我开开门了。”有幸看过几页书的桑白榆如此猜测,结果也如她所料。

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在她们隔壁的房子前停下,但不知为何,敖娬并不担心隔壁的主人,反而为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捏了一把汗。

“咚咚咚,救救我,咚咚咚,救救我。”

烧烤再一次打开了桑白榆的话痨开关,她一边啃签子,一边小声吐槽,“搁这唱rap来了呢?”

隔壁没有人搭理它,于是鬼怪朝着她们的屋子走来。

敖娬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表,从隔壁响起敲门声到鬼怪离开,也不过过了短短两分钟,现在的鬼怪这么没有耐性吗?

她和桑白榆并不慌张,得益于武凰玺在进副本前给她们划的重点,她们在全力搜查房子之余,也顺便把房子的薄弱处和鬼怪易出现处布下了重重防护,比如房门,尤其是房门。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但门外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刚刚的男声,而是晚饭时那个五岁小女孩含糊的哭腔,“姐姐!姐姐!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好害怕啊?”

劁!

要不是规则规定在村庄九点之后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桑白榆一句“臭不要脸”就要骂出去了。然而为了活命和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恨恨地咬下一口签子上肥瘦相间撒着孜然的羊肉。

敖娬想得更远一些,如果隔壁的女人没有将那对母女带进她的房子,现在她们听到这个声音,可能真的会在愧疚的驱使下打开房门,再不济,两个人也会为此内耗很长时间。

“姐姐!呜呜呜--”

假扮成小女孩的鬼怪一边哭,一边敲了整整十五分钟的门,敖娬和桑白榆迟迟没有出声。十五分钟后,屋外重归寂静,但她们没有听到它离去的声音。

“它怎么还区别对待呢!”桑白榆轻声吐槽,紧盯房门,不敢放松警惕。

下一秒,武凰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榆,小娬,你们没事吧?”

门外的“武凰玺”说道:“外面好多怪物,给我开个门,我快坚持不住了!”

“怪物骗人都不做调研的吗?”桑白榆悄声吐槽。

敖娬松了一口气,她刚刚都担心怪物准备强闯了,看来规则十分有效,不光她们不能违反,怪物也不能违背。

“像个卖减肥药的骗子。”敖娬对怪物的骗人策略下了定义。

这种低级的骗术让她回想起当初在大学时,某天有个卖减肥药的骗子进了她们的宿舍大群,然后大号拉小号,一个人两个号在凌晨两点的宿舍群中唱起了双簧,于是这之后一个星期,她们寝室的流行语都是:“骗子都那么努力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听完这个故事的桑白榆笑得前仰后合,但因为不能发声的规则,她只能艰难地在地上翻滚。

“屋外的东西会哭得哦!”敖娬看着她笑得不成人样,为门口的鬼怪默哀了一秒钟。

屋外的鬼怪并没有因此哭泣,它敬业地在十分钟之内换了三个人的声音,然后逐渐失去了耐心,声音凄厉,如同闪电划过夜空。

“开门!开门呐!她们要来了,救我!救我!”

屋内的两人已经彻底将它带入了骗子的身份,无论它再怎么变换音调,她们不光不会开门,甚至还觉得有那么一丝可笑。

直到她们又听到一大群纷乱地向这里踏来的脚步声,而门口的鬼怪也彻底变得慌乱。

“咚!咚!咚!”

它开始用头撞门,用身子撞门,甚至用脚踢门,不像是想进来抓她们,更像是想进来躲避天敌。

“救命!她们要来了......救救我......”

“女娃娃,女娃娃,女娃娃不想被埋在土地下。叔叔,叔叔!你下来陪我们好不好,好不好?”女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好不好,哇哇哇!”

敖娬和桑白榆默契地将手中的签子分为三个部分。

“门口的东西”,桑白玉将手中的蔬菜串举起,“牠害怕的对象”,敖娬举起手中的肉串。

“还有我们。”两个人看向豆腐串。

“门口的东西应该是村民。”敖娬下结论时,门外**民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她们听到了重物倒在地上被拖走的声音。

“更确切地讲,牠们应该是**民,村民有女有男,但是没有小女孩。”敖娬开始整合进入副本后所得到的信息,路边穿着寿衣的老太太,荷花池里女婴的哭声,还有那几条真真假假的规则。

桑白榆跟上她的思路:“**民怕的应该就是曾经被他们重男轻女杀掉的女婴了。”

她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九点之后,是不是她们为自己替天行道的时候?但是因为年纪太小分不清仇人究竟是谁,所以我们不能说话,不然会被误伤。而那些鬼想进我们的屋子,就是为了躲避她们,然后推我们出去挡刀。”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晚饭时候天上洒下的血液,不就意味着血海深仇嘛!那些假的规则,肯定就是没文化的村民编的,为了骗到我们!”

桑白榆兴奋地跳起来直打转。

敖娬只好站起身把她按下,“有道理,等明天去爱芳超市和她们汇合,我们就把你的推论告诉柳队她们。”

“好欸!”桑白榆用气声振臂欢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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