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

视线落在被搂的肩膀，谢子时清了清嗓子，示意他：“咳，手。”

“哦…抱歉，谢谢你的配合。”司维慈啪一下松开道歉，背在身后的指腹却悄悄摩挲，仍有温热残留，“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很难解释。”

方才听的模糊，但谢子时也猜出这两人之间大概有很深的矛盾。

一向不过分关注他人的私事，谢子时没有多问。

男生很懂分寸，时刻保持令人感到舒适的相处距离，司维慈英俊的眉眼处蒙上阴影，能够处在这样平衡的关系中他已然满足。

自我欺骗成了一种常态。

此刻的男人不会预料到，往后的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越发靠近。

……

司维慈以为谢子时不会关心他的过往，殊不知一墙之隔。

“小恋同学，你能查到穆然吗？”

由于996等级太低，无法传输全部剧情，男生也只能从它口中了解一些大致的重要剧情。

「我叫996！」996生气归生气，还是帮他查找：「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找一下。」

“……”谢子时再一次感受到这个系统的不靠谱。

「找到了！一个小炮灰，不过比你强的是人家在剧情里有名字，算是个小反派吧，疯狂迷恋主角攻，后期阴差阳错给主角攻受下药，不到两章被解决下线。」

“我想知道司维慈和穆然前期发生了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谢子时想起那句撒娇似的请求，有些惊奇。

「我只能查找小说里发生的剧情，至于其他的，抱歉，没有相关信息。」

谢子时松了松细瘦的腕，清冷的眉间染上一丝无奈：“你们的故事除了讲他们俩谈恋爱，还剩别的了吗。”

他算是看出来，家庭、职业、社交，一切服务于爱情。

白祁家突兀破产是为了两人的爱情增加曲折，司维慈作为游戏主播是为了两人日后重逢提供平台，所有身边的朋友、亲人、甚至是路人都在推动撮合两人在一起。

996弱弱地答：「毕竟法则是爱情嘛……」

听老一辈的系统说，曾经的快穿局并不会过多干预世界发展，现在换了新领导，一些规则也就改了，比如加强法则对剧情的影响，保证世界正常运行，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无奈，谢子时只好拜托曾经相熟的某位侦探朋友去查，直觉告诉他，或许这两人之间的故事能够帮助他完成任务。

总之，一定比小恋同学有用。

…………

一周后，离剧情里的重要节点周年庆活动还剩一天。

这几天，谢子时明显感受到司维慈在偷偷观察他，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哒”，放下筷子，方形饭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眼神瞥向身后的冰箱，再一次张口又将话都咽下去。

蹙了蹙昳丽眉心，谢子时齐肩的长发束在后脑，扎成一个小辫子，樱花粉的唇轻轻张开：“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司维慈，憋着不难受吗？”

“……”沉默片刻，司维慈缓缓开口：“明天我要参加一场活动，在另一座城市。”

这谢子时当然知道，打算开个玩笑不告诉他自己也会一同前往，只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之前不是说过么？就这些，没别的了？”

终于，鼓起勇气。

司维慈平日冷淡的英俊脸上出现了近乎真挚的赤忱：“活动持续三天，但两天后是你的生日。”

貌美温和的男生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我偶然看见你的证件，不是故意。”司维慈连忙解释，“平时见你不爱出门，也不参加各种节日，但至少……生日应该有人陪伴一起度过。”

“司维慈……”谢子时欲言又止，轻声说：“你今天话有点多。”

“……”

话锋一转，他浅笑起来，冲散了眉眼间萦绕的清冷孤寂：“所以，是有惊喜吗？”

“需要我闭眼吗？”

司维慈点点头，男生听话地闭上双眼。

黑暗中，拉动椅子的声音、冰箱开合的声音，电动窗帘移动的声音，谢子时努力放空自己，可视觉屏蔽下，所有的声响都变得清晰可见。

……甚至，心脏跳动的声音。

火柴划过、点燃，面前的温度逐渐上升。

“可以睁眼了。”低沉的男声响起。

睫羽颤抖，谢子时睁开眼，垂眸注视着小巧蛋糕上灵活跳动的火苗。

橘红的火光照亮了两张面孔。

司维慈说：“祝你生日快乐。”

火苗倒映在眼底，柔和了五官的冷淡，那双黑而亮眼眸的再一次令他想起了曾经养过的金毛小狗。

他曾有许多朋友。

大学毕业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精心布置的画展，所有署名谢子时的作品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问世。

他的朋友渐渐离开他，准确来说，是遗忘。

除非谢子时主动联系，他们都像不记得有他这么个朋友，甚至连大学最铁的好友结婚办婚礼，谢子时都是在朋友圈知晓，再次见面却又恢复往日热情，抱歉为什么没有请他当伴郎。

荒诞而矛盾。

这也是为什么，谢子时可以轻易相信他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他只是个无名炮灰。

毕业的第一年，他领养了一条金毛蜂蜜，为孤单的生活增添了色彩。

毕业的第二年，唯一的亲人去世，他得知后摸了摸蜂蜜的脑袋，独自一人处理好父亲的葬礼。

毕业的第三年，一场病痛，蜂蜜永远离开了他，他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毕业的第四年，收拾掉家里所有蜂蜜的玩具，他开始找人合租，但因为各种原因，合租无法顺利进行。

毕业的第五年，他终于找到了契合的租客，冷淡寡言，但至少房子里多出一个人，变得不再冷清。

良久，谢子时吹灭蜡烛，轻声道：“祝我生日快乐。”

司维慈开灯，“还有礼物……”

“礼物的话。”谢子时打断了他，“真正生日的那天再亲手交给我吧。”

变戏法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函，灯光下貌美的男生第一次在室友面前展现近乎明媚开朗的笑容，还有些孩子气的调皮，“谁说只有你收到了邀请函。”

……

直到上飞机，不确定地回望了一眼斜后座闭眼休憩的男生，黑色渔夫帽遮住几乎整张脸，清瘦的身躯蜷缩进宽大的冲锋衣里。

没盖薄毯的小人似乎睡到一半感受到寒意，又往衣服里缩了缩。

司维慈仍未从惊喜中脱离，叫住路过的空姐，“这位是我的朋友，舱内温度有点低，麻烦找一条薄毯帮他盖上，谢谢。”

空姐认出了司维慈，惊喜地点了点头。

转身从推车里拿出毯子，准备帮乘客盖上，睡梦中的青年感受到陌生人靠近，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宽大的渔夫帽滑落在地，露出侧脸完美的弧度，从额头至鼻梁，再到挺翘的唇珠，白皙的下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出大片青黛阴影。

招待过无数明星模特的空姐依然控制不住为男生所惊艳，动作轻缓，似乎怕惊扰到这位沉睡的美人。

同样被吸引的，还有邻座那位翻看杂志的高大男人。

温润柔和的眉眼，身上散发着昂贵的古龙香水味，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将他衬托得矜贵优雅，眼神不自觉从财经杂志转移到身旁熟睡的小人身上。

猝不及防，飞机一阵剧烈颠簸。

猛烈的撞击下，将谢子时整个身体往侧方一甩。

“小心。”

司维慈瞬间站起身，却只见到他的室友被另一个男人扶住，并温声询问是否有碍。

“各位乘客，飞机遇见气流，产生的颠簸属于正常现象，请各位乘客安心，坐在自己的座位。”

空姐稳住身体，“这位乘客，请您坐好。”

默默回到座位，司维慈视线停留在后面，恨不得身后长了一双眼睛。

“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温书阙关心问道。

谢子时彻底从睡眠中清醒，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帮助，我很好。”

「男配男配！小炮灰！直播公司的总裁文，这位可是剧情里差点翘了主角攻墙脚的男二号！」耳机里传来996激动的声音，「我们可以帮他攻略下主角受！」

谢子时被它吵的耳朵嗡嗡，很小声地怼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选他。”

996沉默了一下：「本来是想的，可检测结果表示你才是成功率最高的角色。90％啊！我实习参加模拟训练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高成功率的宿主。」

大概是它运气好，这样的宿主无论如何都能完成任务，只是不知道这过高的成功率从何而来。

温书阙听见男生嘟囔，疑惑道：“什么？”

“哦，我指的是杂志，这幅画明明视觉艺术更为独特高妙，为什么买家选择了另一幅。”

男生的手指又细又白，修长有力，极其精致，温书阙一时晃了眼，顺着手指看去，杂志上简述了一家画廊近期投资的几幅画作。

沉吟片刻，他试探着开口：“或许是因为……”

眼神注视着身旁的男人，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逐渐转化为认真，谢子时思考起计划的可行性，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过多参与进剧情。

可他这番注视在旁人眼里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感受到男生的视线，不知不觉间红意爬上了温书阙的耳根，言语也变得磕磕巴巴。

很难想象，水果直播的总裁多年来在外人面前罕见的失了风度。

温书阙艰难地讲完了自己的看法，问：“……你以为呢？

“我……”谢子时正欲回答，却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平日高冷的男生自以为隐蔽地凝视后方，带着幽怨。

黑亮而圆的眼睛显得可怜巴巴。

四目对视，前方人刷一下转过身，入目可见的慌张，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脱口而出，谢子时声色不自觉染笑：“我觉得有点怪。”

“怪可爱的。”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温书阙疑惑：“嗯？”

与此同时，前座某人黑色鸭舌帽下的脸彻底烧红，红了个透。

…………

有人吗扣扣

攻是装高冷的粘人小狗

时时还没发现慈慈的本质是白给狗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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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接近合租室友的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