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普渡寺内。
无了大师笑着给李莲花倒了杯热茶,“李门主可曾听闻过百花谷?”
李相夷点点头,接过茶杯,喝了口茶水,“听说过,但据说百花谷只进不出,那位谷主踪迹神秘,鹤发童颜。却不知是真是假。更无人知晓这百花谷所在何处。”
无了大师微微笑着道,言语中带了点得意,“我曾有幸在五年前见过一面那位谷主,那位谷主确实鹤发童颜,相貌不凡,是位很有趣的先生。姓木,名为逢春。医术高明,远在我之上。江湖上知道这位谷主姓氏的并不多,知道全名的也只有我和郝氏商队的老板。”
“李门主若是能找到那位谷主,伤愈可能性很大。那位谷主有一独门功法为《枯木逢春》阴阳兼容,舒缓主生机。内力独特,胜于李门主的扬州慢,更可医死人,去腐生肌。此事知晓之人不过五指之数。那位谷主功力深厚,如果出手,为李门主救治应当不在话下。李门主既然决定自此开始隐匿江湖,我无法说服你留下。只盼着李门主能重整旗鼓,早日归来。”无了大师面色慎重严肃。
李相夷点点头,这位神医厉害归厉害,但行踪诡秘,谁知道这位谷主现在在哪些个山沟里采花还是采药。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想着找这位神医,还不如去找他师兄的遗骨呢。
无了大师皱紧眉,了解李相夷的心思,当即决定给他一剂猛药,“我知道李门主你已经找到了木姑娘,见过她的坟茔。认定是自己害死木姑娘,心怀愧疚。我前不久刚去看过了李门主找到的地方,容我说句冒犯的话,那尸身虽然身着木姑娘失踪前的衣衫,坟茔中也有木姑娘的那把剑,我查验过,那棺材中的姑娘是风寒病故,而非碧茶毒发身死。骨架大小也比木姑娘要小一些。”
“以木姑娘的武功,就算中了碧茶之毒,最后功力耗尽就是油尽灯枯之时,有五脏六腑俱损,本源受损,筋脉寸断之状,阴寒之气缠身、青丝变白发也只是表象。这些症状在那具尸体上完全没有提现,只有风寒之症看似和阴寒之气缠身相似,但只要医术够高,也能看得出来。”无了大师看着李相夷,认真说着,见李相夷思考完毕,看样子应该是想到了那具尸体的疑点,又继续道,“木姑娘师门神秘,木姑娘对自己身中碧茶之毒也是不以为意的态度,或许木姑娘并没有死?只是不得不改名换姓躲避追杀?又或者木姑娘已经回归师门?李门主,以你对木姑娘的了解,木姑娘聪慧,既然能察觉单孤刀的异常,在知道自己中了碧茶之毒,还有人追杀,她会就这样任由他们追杀直至毒发身亡吗?如果木姑娘还活着,李门主不如想想以木姑娘的性格,她会往哪里去。”
李相夷微微蹙了眉头,“只是她会往哪里去,她会去哪儿?”
“不管怎样,她需要解毒,就必然需要一处安静能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李相夷沉思片刻,陡然想起那张简易地图,“我知道了。”
李相夷站起身来,看向无了大师,“还望大师帮我打个妄语,无论谁来问,李相夷伤重而回已时日无多,解散四顾门后,你也未曾见过,李相夷自此不知所踪。”
李相夷脊背挺直,缓缓往外走去,却再也没有了意气风发,少年恣意。
李相夷离开后,无了大师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
听闻那木谷主有时长年累月在外云游,有时有连续几年都呆在那谷里闭关不出门。难道真的是这个传闻中神出鬼没的神医?
无了那个和尚说过,能轻轻松松治好他的伤势的只有百花谷谷主,可那是百岁老人,功力深厚,鹤发童颜,神出鬼没。
无了的医术水平,李相夷很清楚,无了也不会撒谎骗他,所以,这个屋子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位百花谷谷主。
可是想到他前不久找到百花谷后看到的,李相夷又皱起了眉,百花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相夷抬眼看去,注意到床下有床榻,床榻上放着他的一双靴子。已经干干净净,不复昏迷前的脏污。床头放着一套莴苣绿色的麻布衣。他身上只有一套旧里衣,头上的头发也已经被重新梳理,用同色系沙绿色发带扎了高马尾。发带很长,在他起身的时候,随着他的转头转身,发带甩到了身前,他看到了。
床头有一个小案几,大约是方便放东西的。其他的也就是靠墙摆了一圈柜子,打开后,里面放了各种已经处理好的药材和瓶瓶罐罐。每个盒子和瓶瓶罐罐上面都贴了名字。字迹清秀端庄大气,隐约可见有一番风骨。
这字迹倒是让李相夷见猎心喜,还没见面,就已经对这里的主人生了好感。
这里大约是专门用来给病人暂住的地方。
现在屋子里并没有人,李相夷耳朵动了动,从动静看,附近也没有人。
主人不在家。
李相夷摸索了一下这套新衣服。看来这里的主人有点身家,还挺大方。要知道可没哪家大夫还会给病人准备衣服的。
李相夷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把衣服换上了。
李相夷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客厅。中央放着一非常简单朴素的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周边放着四个凳子。靠门的地方一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白狗蹲坐在那里,现在正在盯着他看,眼睛湿漉漉的,黑乎乎的像颗泛着光泽的珍珠,耳朵都竖了起来,却没吭声。也没有恶意,只是看着他。大约是替主人看家,也是看着自己这个暂时借住的病人。
李相夷脸上有了笑意,周身气息不复曾经的凌冽强势,却也绝算不上平和。但现在看着这小狗崽,还是很温柔和善的。李相夷笑着上前,蹲下身想摸摸小狗,小狗退了退,没给摸。李相夷笑了笑,也没介意。起身观察这个房子的布局。
大门关着。
在墙上挂着三清画像,下面放着一个供桌,供桌上还放着一座香炉,里面香灰已经装了半炉。桌面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对面还有一个柜子和一个锁着的门。
柜子里面放着一些锅碗瓢盆还有碟子和筷子、勺子这些餐具和一些杯子、茶壶。其中有一份是但放在一边的,看着是常用的。
推开大门,面向东南,小白狗跟在他身后,右侧还有个小屋子,是个厨房,上了锁。在房子的左边,是正在晾晒的渔网。再往东一点,是一块菜地,种了些萝卜韭菜,还有一片药田和一片花田。药田里的药草和花田里的花都生机勃勃。
微风拂面,送来阵阵花香。
东南方有架子,挂着两根晾衣绳,上面分别晾晒着他先前穿着的那套衣服和一套陌生的年轻女子的一套衣裙。
李相夷从窗户外看到了锁着的屋子里的情况,那是典型的女子的闺房。
一张拔步床在最北边靠着墙,周边挂了晴山蓝底色山水在云雾中隐隐约约的图案的暗纹的苏绣细纱床幔。李相夷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五感恢复,此刻眼力极好。床幔被窗户中吹入的风拂动的丁点影影绰绰里,李相夷已经看到拔步床里仅能看到的一点情况:距离床头一步远的地方靠墙放着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一个女子用的妆,并没有上锁。
妆奁打开着,最上面一层架起来,上面镶嵌着一个巴掌大的水银琉璃镜,下面有四个小抽屉。
李相夷一眼扫过去,那妆奁上刻有简单的莲花纹,样式也简单,用的也是极为普通的木材制成的。
看这屋子里的情况,大约妆奁里放的也就是女孩家的几件首饰,还有几两银子。
那妆奁里也确实如李相夷所猜想,上面的那两个抽屉放的是两根簪子一支钗子,另有两副耳环,最下面的两个抽屉,有一个放着几粒碎银子。不过他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抽屉放着的是几个小瓷瓶,有金疮药、止血药、麻沸散,还有蒙汗药。
西边靠墙,距离拔步床两步远还有两个衣柜,不用看,里面定是女孩子的衣服和鞋袜。
南边开了窗,窗户下方还有个书桌,东南角靠墙的地方是一个紧靠着书桌的书架。
书桌上放着一个笔架、一块砚台、两块镇纸,书桌看起来下面是有几个抽屉的。笔架上挂着两只毛笔,粗细、质地都不一样。看似普普通通,可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这些笔、砚台、镇纸都是五十两起步的。
书架上放了几本医书、一两本诗词选,一套《天工开物》,几本关于种植的农书,一套《花草图集》,两本关于卦象星象的书的书角磨损得挺厉害,更多的还是些打发时间的话本。角落里有一本崭新干净的围棋棋谱和一本已经落了灰的琴谱,以及一套干干净净的螺钿象棋。李相夷眼尖,看到了棋谱和琴谱书名,都是入门初学者看的。
这屋子的主人,看来是位女大夫,涉猎不少,还是个低调的。琴和棋看起来不擅长而且不喜欢。
看来这屋子果然是一个女子独身居住。
屋前屋后走了一圈,屋子后面有个茅房还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种了荷花和菱角,池塘里还有几条鱼。因为现在正值春季,一片郁郁葱葱。屋子后面还有一棵雪松,一株梧桐树,挺拔苍翠,高过房屋两倍不止。
看得出来这儿的主人很会生活,现在不在家,不知道是出诊了还是干什么去了。
因为没有关门的锁,所以李相夷也不敢走远。
李相夷掩上门,在周边转了转,把这里情况摸了个大概。
这里是村口的地方,最近的一户人家也距离着百十米远。
“汪呜——”小白狗突然冲了出去,李相夷向着那方向望去。看着是个普通渔家女装扮的女子,但那张脸,即使自己心有所属,见过乔婉娩这个江湖公认容貌的排名前三的美女,看到这张未施粉黛的脸,即使身着粗布麻衣,此刻在这咸湿的海风里走来的身影,哪怕那一身衣服已经脏乱不堪,沙尘碎木屑沾满身,面容也被沙尘掩盖了些许,李相夷也能依旧一眼看出这是个美人。李相夷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姑娘的容貌当真是天下第一,还是甩了那排行榜第一的人十几条街的那种。
这姑娘看着不过是十几岁的模样。身边盘旋着一只幼鹰。
女孩弯腰摸了两把小白狗,作为安抚。
女孩站直身看到了李相夷。
“哟,醒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脸上满是疲惫,但声音和气息听上去还是很精神的。
女孩提着一个木桶缓缓走近,身旁跟着小白狗,跑前跑后。那只幼鹰落在小白狗的头顶上,居然没掉,稳似泰山。
真的是她给自己医治的吗?那股内力所属,应该是木逢春,那木逢春还是男性的百岁老人。眼前的这个确实个年前女孩,而且女孩看着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大。还是说这个女孩和木逢春有关,难道是木逢春的传人?
李相夷看着陌生的漂亮女孩,眼眸中闪过一丝眸光,脸上却扬起了一个清浅的笑。
PS:这里碧茶之毒的症状在主角身上加了私设。和原剧情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油尽灯枯时头发会变白。这个只限于林蓉。主角的自创功法《枯木逢生》就是主角的救命法宝。
碧茶之毒威胁不到主角,戏精主角。碧茶之毒威胁不到主角,戏精主角。碧茶之毒威胁不到主角,戏精主角。(听说重要的事要说三遍)[狗头]
致力于快速打破李相夷对单孤刀的滤镜的主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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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莲花楼:有一个门主,他又开始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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