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裳道:“听梅香房里的丫头说,清远候对这个美人很是满意,说是很对他味口,想必他是见过的,但能对他味口的,也不好找。”
清远候的爵位已世袭四代,到了他这一代时,族中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是继承了父亲的爱好,如今已经给清远候生了五个孙子孙女,子孙繁茂。
虽然已经这把年纪,但是在女色一道,清远候却是年纪越大越上头,玩得越花,一般的女人已经满足不了他,才会在青楼里寻刺激,可惠王之妹毕竟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以时间来看,两人应当最多也就见过一两次,就能这么对他的胃口?
看来这个女子也不是个寻常人。
看清远候的意思,颇有些迫不及待,想在万寿节后便把亲事办了,毕竟娶的是惠王之妹,若是人娶进来就去逛青楼,怎么也说不过去,才在万寿节前变着花样玩,万寿节毕竟事关贺瑜,若是出了什么事,哪怕就是个不吉利,都能让御史台一顿参奏,所以事情只能在万寿节前办。
还有不到两天,时间确实太急了些。
这时,另一个女子说道:“小候爷,时间太急,其实相比于从清远候那里下手,我着着,你不如去找找这个女子。”
苏岑看过去,那女子手里正拿着一个樱桃,却没吃,只在涂着豆蔻的手里把玩着,慢悠悠地说道:“清远候的名声,京都谁不知道,若有坦途大道,谁愿意跳泥坑?只要她愿意配合小候爷,事情不就简单好办多了?”
那女子斜着身子倚在那里笑:“我不懂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只是同为女子,小候爷说说这女子的心思,惠王能将她留到现在都没嫁,也不怕耽搁她,想必也没把她太当回事,可女子的青春就这么几年,惠王不急,她自己不急吗?还是她就喜欢这年长的?”
这番话一出,连小陵都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虽说事情到这一步,那女子应当也清楚清远候是个什么德行,但若是有其它路可走呢?
几人在暖红阁里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小陵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跟在苏岑后面忍不住道:“小候爷,你这是有一整个后宫的军师啊。”
苏岑还没说话,苏浩就打断了他:“什么叫后宫,你会不会说话。”
小陵连忙呸呸呸了几声,忍不住好奇:“小候爷你怎么知道她们会帮你啊。”
苏岑接过苏浩递过来的马缰,看了他一眼:“帮不帮,在于她们,不在于我。”
这些女子基本上都是他偶然遇到之后,帮过那么一两次,而且大部分只是举手之劳,也并未真的图回报,只是像金云裳一样,把自己当成了苏岑的人,可是苏岑自认为对他们,也没做过多少事,唯一做的,可能就是并未像其它客人一样,把她们当玩物,而是当成了一个人在交流。
小陵似乎懂了一些,又似乎没懂,但是对他的佩服却是又上了一层:“那些……嗯,姐姐们和我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
听到他称呼姐姐,苏岑笑了一下,苏浩调侃道:“下次想来,自已来,姐姐们都认得你了。”
“不是不是不是!”小陵连忙摆手,想起今天一下午的经历,脸上刚下去的热度似乎又起来了:“我只是觉得,和话本里头的不太一样。”
小陵自小跟在裴决身边,除了练武,就是替裴决办事,身边跟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别说定亲,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青楼这种地方,就是在普通人嘴里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可今日一下午下来,却让他改观了不少。
苏浩打趣道:“没事,多去几次你就长大了,这京都的花楼,你想去哪间直管去,报小候爷的名字就行。”
小陵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就你去的地方多。”
几人骑上马上回府,闻言苏岑转头说道:“今日带你来,是认个脸,以后暖红阁的事就交给你了。”
“啊?”小陵想到那几个热情的姐姐,脸上的热度就下不去了。
几人回了候府,苏岑便直奔藏锋阁,进了书房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想也没想地就往他身边的椅子上一坐,人就靠了过去:“看什么呢?”
裴决被他那一身的香粉熏得皱起了眉,立刻便意识到他可能去了哪里,声音沉下来,显得有些低:“去了鸣凤楼?”
“不是,暖红阁。”苏岑被那甜香熏了许久的鼻子在闻到裴决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气的时候,总算恢复了一些过来,觉得好闻,不由又靠近了一些。
这些日子为了查案子,裴决自然对京都这些地界儿都大概了解了一些,闻言目光更沉了,伸出抵住了他越靠越近的脸:“有什么收获。”
苏岑的脑袋被推开,略有不满,但还是如实地道:“清远候**熏心,想在万寿节后就办事儿,我想从贺曼青那里着手,先去查查布庄和绣纺,明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贺曼青就是惠王之妹的闺名。
裴决嗯了一声,实在受不了他那一身的香气,说道:“先去换身衣裳。”
苏岑皱眉:“我出去忙了一下午,你还嫌我?”
裴决缓了声音,但抵着他头的手还没松开:“乖,去换身衣裳。”
苏岑见他坚持,气呼呼地起身就往外走,走到外面又抬起袖子闻了闻,经过刚才裴决身上那清新的皂荚香气的洗涤后,被熏得快失灵的鼻子这才恢复正常,闻到浓浓的甜香。
苏岑还有点不放心,叫来苏浩:“你闻闻,我臭吗?”
苏浩靠过去闻了一下,摇头:“不臭啊,还很香。”
苏岑晃晃头,想着可能是裴决不喜欢这香粉味儿,毕竟从未见他房里点什么熏香,直接从隔墙那道门里过去换衣裳去了。
这边,小陵见苏岑出来了,进了书房去见裴决,简单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之前听说小候爷风流的名声,却没想到内情竟是这样。”小陵语气里带上几分佩服:“原来,哪怕是青楼的女子,也并不都是话本和传言里的样子。”
裴决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他只是比别人看得更清楚些。”
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意之事,多的是迫于无奈的人。
“那几个姐姐看着也不像是甘愿沦落风尘的人。”小陵叹了口气:“可惜暖红阁的赎金太高,以我的俸禄,连他们一人的赎金都交不起。”
这几个女子,最小的也已经二十六,在青楼里,都已经是老人了,但在暖红阁十来年,在京都很多人都认识他们,甚至不少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因为苏岑的原故,现在没人敢对他们用粗或是用强,她们也清楚自己的处境,都没打算再嫁人,等孩子们大了,自己赎金攒够了,一旦离开,可能就会远离京都不再回来了。
“所以小候爷真的不一样。”小陵想起今日在暖红阁,那几个女子确实也放得很开,依的依,靠得靠,摸的摸,但苏岑却只是懒散地靠在那里,似乎已经习已为常,但他却没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依的依,靠得靠,摸的摸?
裴决眼底阴沉下来,下颌角绷成一条线,这时,换好衣裳的苏岑进门来,就一眼,便感觉裴决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他睨向小陵:“你说什么惹明月哥哥不高兴了?”
其实裴决的表情和平常并无多大的异样,最多看来就是有点严肃,可苏岑就是能一眼看出来。
小陵莫名其妙:“我没有啊,公子也没有不高兴啊。”
苏岑靠过去,哼道:“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否则以后不让你再去暖红阁了。”
小陵刚想要反驳,但一想,苏小候爷平时也就这样,便也只当作他的一次任性,没有再接他的话。
这时裴决却说道:“他最近刚好闲着,刚好替你办点事。”
他哪里闲了?
小陵瞪大了眼,裴决住在候府,许多事都不方便出面,也不方便聂大哥他们进来,都是靠他传消息。
裴决看着人又靠过来,侧头看了一眼,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味道已经少了许多,只是头发上仍然免不了有些残留的香气。
他垂下眸子,声音罕见地放软:“最近天越发热起来,几日没有洗头了,我替你洗头吧。”
苏岑其实很爱干净,前天才洗过,但一听到他竟然主动要给他洗头,自然是高兴地,伸手就把头上的小金冠拆了,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瞬间散开,里面是一张白净带粉的笑颜:“好啊。”
小陵对他们这行为都已经免疫了,刚才又被莫名其妙地怼了一下,现在自觉地去准备热水了。
两间院子被一间没有锁的门打通之后,如同一个院,此时流岚院里的海棠花树花开得正好,花树被一团团开得正艳的花儿围着,一片似锦的繁华。
花树下,放着一张垫着软垫的躺椅,苏岑正闭眼躺在上面,嘴里还哼着不知什么调子,放在腿上的手一下一下跟着打拍子,一派享受的模样。
繁茂的树叶挡住了已经慢慢西落的日光,温暖而不刺眼,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拖着,一头乌发披散,垂落到躺椅下面的水盆里,几朵花儿落在水中,又被人掬起,慢慢地淋在了乌黑的发间。
“明月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熏香?”
“嗯?”
“刚才我身上是沾了些熏香的味道,感觉你不太高兴。”
“花果的香气更自然些。”
苏岑突然睁开了眼,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裴决的脸,他忍不住伸手去搔搔他的下巴,看他想偏开头又怕磕到他而不敢动的样子,笑得更开心:“其实你可以直接和我说,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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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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