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雨将至

黑川伊佐那偏好低气压的空间,在低海拔的地带,他能够习惯性的判断何时将降下大雨。

对于大部分行色匆匆的路人,雨是个麻烦的东西。但黑川伊佐那并不讨厌它,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天而落的水能抹去许多痕迹。

天台的风速变快了。

“别跟着我。”

第三天了。这是黑川伊佐那对山田舞纱说的第一句话。

“欸……”

少女贴着门转过来,和黑川伊佐那面对面,她说:“我才不要。”

“我也没有妨碍到你不是么,既然你可以跟我,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你呢?”

在旁人看来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但黑川伊佐那当然不这么认为,而且还有些心烦意乱。

先前的猜测都被推翻了,山田舞纱并不是为了鹤蝶,也没有情报员这一身份。

山田舞纱的目标在黑川伊佐那眼中又模糊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搞不清楚她的目的,山田舞纱的一切行为都无法预料、无法理解。

她在步步靠近。

天台没有护栏,矮矮的墙起不到任何作用。

黑川伊佐那没向后退,直到山田舞纱停在一个恰当的距离。

她抬头,把毫无防备的咽喉露出来,黑川伊佐那没注意到山田舞纱是为了观察云层。

等到她再度勾起笑容,轻声说:“看起来快下雨了,我们要赶快去避雨才行吧。”

“我们”被她理所当然的说出,黑川伊佐那好似真在她口中成为了像是同行人一般的存在。

但不论是什么,他们都远远不到那种关系。

就算黑川伊佐那不说话,有了那开头一句,就像破开一个针眼大小的口子。山田舞纱顺势钻过去,像是某种气体。

“你瞧那边的云,像不像我们上次看见的?你把记录都删除了吧,有点可惜…但别担心,我都保留下来啦。”

说着,她翻起相册来,仔细的找那朵没有一点用处的云。

就当山田舞纱举起来展示时,被黑川伊佐那一掌拍落。

屏幕摔在地上碎裂。

“你不明白吗,我只是为了监视你。不管你到底是想要‘还’回来还是什么,不想死的话就别跟着我了。”

山田舞纱低着头,黑川伊佐那难以看到她面上的神色变换。

总归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信息错送被戳破后的表情吧?

预想的未来虽偏离了些,但终归还是一样的结果……

黑川伊佐那不再去看她的脸,他要在大雨降下前离开。

感知到身后的山田舞纱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捡,忙不迭就跟过来。黑川伊佐那脚步微顿。

*

这是个好兆头。

山田舞纱想。

即便黑川伊佐那给的不是正向反馈,那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意识到她的存在了。这一点就足够山田舞纱继续得寸进尺。

黑川伊佐那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山田舞纱总能很快地判断出她是否需要“彰显自我”。

她不去触碰有关于天竺总长的一切事务。山田舞纱将那些集会和斗争摘得远远的,这也是黑川伊佐那没有彻底驱逐她的原因之一。

这个“驱逐”自然不是能与温和沾的上边的手段,山田舞纱认为黑川伊佐那没有不打女人的优良品德。

但山田舞纱只占据了黑川伊佐那所有的私人时间。她像是一位耐心的考古学家,刨除掉除“黑川伊佐那”本身外的泥渣。

剩下的“黑川伊佐那”,似乎和鹤蝶口中被她判定为主观偏袒的形容有些接近了。

若非一些由稀咲铁太安排的、离击倒佐野万次郎更进一步的节点。黑川伊佐那没有觉得今天和明天有什么不一样。

在调查山田舞纱那几天前,他从未想过一杯普通的拉花咖啡都能解读出千百种寓意。

山田舞纱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黑川伊佐那告诉自己,他是为了铲除隐患而查看那一字一句的。

照片是有温度的,文字也是。黑川伊佐那能从中排查,但与此同时也无可避免的、用另一种方式参于进山田舞纱的琐碎。

当手机再次振动时,他是否有那么半分会想起山田舞纱。

*

男人的哀嚎一声比一声虚弱,黑川伊佐那抹去飞溅在脸上的血。他知道山田舞纱正在门外。

他没有锁门,寻仇还需要这么细致吗。所以山田舞纱只需轻轻一推就能看见这惨绝人寰的场景。

但黑川伊佐那知道,山田舞纱不会的。

一但触犯界线,山田舞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总之不会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黑川伊佐那不像鹤蝶那样,觉得打败弘夜会总长的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但和他相比,或许有些小聪明的山田舞纱,称得上是不堪一击。

如果要像打败这个男人一样对山田舞纱出拳,他没必要这么做。

这就好像用刀刃去斩杀蚂蚁一样多此一举。

男人察觉到黑川伊佐那的力气小了些,他努力睁开青肿的眼皮,发现他居然在这时候有些走神。

但就算这样男人也没了反击的勇气,他暗想着黑川伊佐那或许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就这样放过他吧。

男人闭上眼放弱呼吸留存体力。砸在脸上的拳头真的消失了。

是他的祈愿被老天听见了吗?

他欣喜若狂睁开一条缝,只见黑川伊佐那的手腕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

“已经足够了吧。”

救…救星?貌似不是的。那是个娇弱的女人。

被这样的人阻止了,黑川伊佐那一定会发疯的。这可关乎颜面!

而目睹现场的他,亦无活路可言。

男人绝望了,对这不速之客怨念不已。

*

山田舞纱用另一只手摸了下男人的颈动脉,还好只是昏死过去。

但按照方才的打法,他存活的几率渺茫。

黑川伊佐那罕见地睖睁,瞳孔停滞几秒,他下意识挣脱。

在心中划过无数次的“别烦我”,喊出口却变成了…

“别管我!”

一字之差。定义了山田舞纱先前所有作为的性质。

山田舞纱突兀的动作阻断了黑川伊佐那思忖。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山田舞纱就这样踏入他的领域。

身体首先反应过来,扼住山田舞纱的脖颈,将她固定在地面上。

山田舞纱咳嗽了几下,咬着牙掰黑川伊佐那的手。他手背的青筋暴起,但山田舞纱还有喘息的余地。

她当机立断,向上伸手掐住黑川伊佐那的脖子。发烫的喉结在她掌心不断地滚动。

“我才不管他什么死活,但是杀了他的同时,你也会伤害到自己。”

山田舞纱的手很凉,这可能是她最大的力道了。只有些微不可查的窒息。

像是降雨前氧气分压减少所带来的呼吸困难。

这诡异地让黑川伊佐那安宁些许。

“你明白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山田舞纱刚找准他的咽喉,欲要用力按下去。脖子却被松开了。

也不是完全放松,那双带着热意的手仍然搭在她脆弱的脖颈。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刺激”的前期投入。

“是,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只是不想要你坐牢!”

“如果我要去探监的话,一定会被你拒绝的吧!”

说到这里,山田舞纱吸了吸鼻子,“那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欲坠不坠。黑川伊佐那第一次这么细致的看清山田舞纱。

她的眼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类很深的棕红,像是铜锈。此刻被浸润着,多出了些别的意味。

如同干涸的血渍再次濡湿。

语言也同样拥有温度与力量。山田舞纱认为开口说出几句话,比拍照写字还要来的轻松。

她能够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的恳切。

何况她没有说谎。实际上她也很少说谎,只不过人们往往会理解错她的真实意图。

可那又与她何干。

黑川伊佐那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耳边。他感到了困惑,试图剥开她的皮囊探寻一些真相。

但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山田舞纱流着泪的眼是独特的颜色。若把它简化为红色,黑川伊佐那可以让这种血一般的红色出现在任何地方。

但他没办法做到,至少现在。

他想为山田舞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可是大脑很混乱。

脖颈上微凉的手以一种异常缓慢地速度在移动,这会让他错觉时间也被拉长了。直到他的脸被轻柔地捧住。

“……”

“轰隆”

暴雨侵袭,雷鸣盖住了山田舞纱的话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说。

*

*

真能跑啊。

山田舞纱撑着伞找了好几条街。她讨厌大雨,雨水会冲刷掉很多印迹。

路边的野猫躲在贩卖机顶的夹缝中,幽绿的瞳孔在昏暗傍晚发着光亮。

山田舞纱跨过水坑。这里靠近一个热闹的展演,音箱把水面震出层层波纹。

好在黑川伊佐那有一头显目的银发。山田舞纱带着问了几个路人,很快得到路线。

狭窄的小巷很适合布网。山田舞纱在巷口站立,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怎么在这…舞纱?”

快接电话啊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外面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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