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摇晃的就想是被母亲的手轻轻推动的摇篮，乔月客惬意地朝后一靠，就准确无误地在狭窄的船上靠进了吉尔伽美什宽阔的胸膛之中。
“这么说来，我确实没有从这个角度上好好欣赏过乌鲁克的夜景。”
吉尔伽美什的手臂托住她的腰身，乔月客也终于意识到这个小时候非常可爱，现在脾气非常不好的王，也已经是个可靠的男人了。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这么清晰，但是却又好像模糊在了流淌的河水之中。乔月客享受这样难得的宁静惬意，眼皮微微合拢，将那双往日里总是含着浅浅笑意的黑色眼瞳也被鸦羽一般斜斜收敛起来的睫毛挡住，面孔上都呈现出一种舒适惬意的松懈柔和。
吉尔伽美什虽然知道乔月客的面貌在这个国度之中不是最为美丽的，但是却是在他心中除了母亲的面孔之外记的最清楚的。河灯暖色的柔和烛光将这张面孔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比天上的月亮柔和许多，却又像是一盏明灯在他的眼中点亮。
他一贯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所以虽然少见地在行动之前犹豫了片刻，但是吉尔伽美什最后还是非常干脆地顺从自己的心意在乔月客的眼帘上亲了一下。
比起挚友之间更亲昵几分，但是要说这是爱情产生的冲动欲/望，其中的感情却又似乎比爱欲更加单纯一点。
他只是纯粹想亲一下而已。
“您倒是和夏塔越来越像了。”乔月客对落在自己眼帘上柔软的亲吻也并不吃惊，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她闭着眼都能摸到吉尔伽美什的脸现在在哪个方位，柔软的掌心贴上了王同样柔软细腻的脸颊皮肤，这才睁开眼睛注视着自己上方那双在烛火之中柔和的像是红酒一样汩汩流淌的赤色眼瞳，笑道：“该让人说不愧是物似主人型好还是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记得您当初养夏塔是为了带他去捕猎，不过一直到现在夏塔可都没有和你一起去捕猎过。”
“本王像他？真是无礼，自然是他像本王才对，”吉尔伽美什冷哼了一声，对乔月客提起的这个话题显然怨气颇深，“而且你觉得这得怪谁？要不是本王还会把那家伙抱到身边来，早在他长出鬃毛之前就被你喂的跑都跑不动了，现在这家伙也就姑且只能算是跑起来而已，距离打猎还差得远呢！”
“要公狮子去捕猎，这也太违背自然界的法则了，您当初是为了打猎才养狮子的话，为什么不养一只母狮？”乔月客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主要是她之前对吉尔伽美什提到的这个话题基本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还没有仔细思考过其中的话语，如今想起来，雄狮根本就不是拿来打猎的那块料啊！
“你以为本王就养了夏塔这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吗？”
吉尔伽美什对乔月客施加在夏塔身上那些导致他猫橘早胖的溺爱非常嗤之以鼻，或许其中部分不满是因为他觉得乔月客分出了太多注意力过去，更多的是因为要不是他插手，夏塔真的得猫到青年就胖成皮球了。
乔月客一愣，难得有些迟疑地问：“……难道不是吗？”
“狮子这种生物，自然是群居的，本王怎么可能只养一只，”吉尔伽美什白了她一眼，然后才指着皇宫后面的那块区域说，“剩下的狮群都养在那里，不过你从来不去那里，上次皇宫修建排水系统之前正好把他们赶到郊区去，所以那个时候你也没看见。”
乔月客依稀想起来自己好像也在那里修葺过排水道……那个时候看后面一大块空着的区域她还以为是之后皇宫要扩建时候圈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吉尔伽美什养狮子的地方。
她匪夷所思地坐了起来扭过头去看吉尔伽美什，纳闷地问：“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没有像你和恩奇都一样这么紧密，但是也不至于我连你另外养了一群狮子都没有发现吧？”
“夏塔平常也住在那里，不然你以为本王把他领走之后他一直都是住在本王的寝宫之中吗？”
吉尔伽美什也有些难以置信她的反应，这人精明的时候是什么细节都能关注到，但是为什么会在这种难以预料到的地方迟钝的不可思议？
乔月客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除了自己去吉尔伽美什那边通宵达旦的帮他看泥版处理公务的时候，作为解压毛绒玩具的夏塔会和自己一起留在吉尔伽美什的寝宫之中外，她似乎确实没有看见过夏塔留在吉尔伽美什的寝宫伴随着王一起过夜的事情。
呃……
她稍微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顶着吉尔伽美什的嘲笑若无其事地掩饰了过去。
在这种风景之下，纠结这种事情太煞风景了！
“啊，”乔月客望着皇宫，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那个方向兴致勃勃地对吉尔伽美什说，“那里不就是我们平常休息最多的地方吗？我就说这里怎么感觉这么眼熟，从那里看下来，正对着的就是刚才您带我上船的地方吧？”
“看来没有在开到尽头的时候意识才到这件事情，你的方位感倒是比一开始的时候墙上许多了嘛，”吉尔伽美什像是在称赞一样地顺着乔月客指的方向望过去说了一句，然后才继续指点到，“平常我们休息的那些宫殿的位置基本上都对应着市区，一路向下就能看到那些宫殿。不过这里看不见神殿，本王可不会让那种煞风景的存在出现在目所能及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看去，已经住习惯了的皇宫竟然是如此的高大巍峨。乔月客找到了自己平常喜欢坐着吹风晒太阳处理公务的位置，恍惚之间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从那样的角度在看着乌鲁克的。
“……真是让我没想到，您对这些居然这么熟悉，”乔月客笑着望着自己的位置出神，语气都轻飘飘地飘荡在哗啦啦的河水之中，“我还以为您对乌鲁克的这些事情都不上心呢。”
“在说什么傻话。”吉尔伽美什毫不客气地斥责：“本王只是懒得处理那些没有意义的琐事的，但是乌鲁克可是本王的珍宝之一，本王怎么可能连自己珍藏的宝物都记不清楚模样。”
“难道您对自己王之财宝中的每一样东西都记得清楚吗？”
乔月客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按照王之财宝中藏品的数量来说，吉尔伽美什真的能全部记住才是最让人吃惊的事情了。
吉尔伽美什想了想，觉得自己再骂下去，今晚训斥她的次数得超过一周的总和了，因此少见地忍了一下才说：“只有本王的珍藏才能够有被本王铭记的价值，王之财宝中的大部分东西，只能算得上是财富，还没有资格成为本王的珍藏。”
“你以前可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但是最后，他还是抱怨了一句。
“大约是今晚被您的礼物迷花了眼吧，”乔月客也不在意，只是捧着脸转移了视线，落到了年轻英俊的英雄王身上笑道，“所以我今晚才会说出这么多没过脑子的蠢话来——不过您看起来，似乎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你倒是灵敏。”
今晚依旧穿着黄金铠甲的英雄王朝她伸出手，乔月客不明所以地把自己的手掌搭在了他的掌心之中，然后手腕上一沉，就多了一串还带有吉尔伽美什体温的青金石手链。
每一颗青金石圆珠都打磨的极尽圆润，蓝得纯粹又浓艳，间隔的珠子是被打磨成扁扁的圆柱体的黄金，每一颗黄金隔珠上都凹陷着浅浅的纹路，好让这串手链看起来不会这么单调。
而且这显然是吉尔伽美什的尺寸，还是他刚从自己手腕上撸下来的手链，戴在她的手腕上显而易见的松松垮垮不合尺寸，随时都有可能轻而易举地从手腕上滑落。
——她肯定中间的隔珠绝对是纯金的，不然不可能这么沉手。
乔月客终于从兴奋之中回过了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见的这一切都是什么了。
青金石手链和幼发拉底河的夜景，都是A闪和C闪会送出的情人节礼物。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从A闪手中收到这两样礼物……不，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尽管年龄不同，但他们两人都是同一人，在审美和送给别人惊喜这方面的偏好都是大同小异的，会送给她这样的礼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可是本王的赏赐，给我好好珍惜吧，”吉尔伽美什这么说着，语气却并不冷硬，“偶尔用点别的颜色也不错，至少本王适合的颜色也一定适合你。”
“不过尺寸我大概得改一改，”乔月客看着手腕上沉甸甸的青金石手链，抿唇笑了一下，“不然戴在手上总是会滑脱，未免有些不方便。”
“你倒是大胆，”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在吉尔伽美什面前说要改动他赏赐的礼物，不过他也不以为忤，也知道自己的尺寸并不适合她的手腕，因此非常宽容，“反正是本王已经赏赐给你的东西，你要怎么做全都随便你。”
索性乔月客被他套上青金石手链的那只手手腕上缠绕着的是黄金的天之锁手链，不然乔月客觉得这个颜色和自己的红宝石饰品搭配在一只手上，绝对是会让她牙疼的配色。
虽然自古红蓝出那啥的，但是这个饱和度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反正是不符合她的审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