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客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在这个世界里面滞留这么久。
更别说她甚至还可以说是为煌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还甚至看到了练白雄的第四个兄弟出生。
这可真是根本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说实话,我真的要怀疑你们兄弟姐妹都是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了。”
收到练白雄的第四个兄弟出生的消息时,乔月客才刚从战场上下来,顺着剑锋一滴一滴落下的鲜血还带着没有散去的余温,在地上晕开深色的血迹。
练白雄在这么些年里面都不知道听到她提起这件事情多少遍了,听到她现在这么说也只不过是相当敷衍的应了一声,看着手中的信件明显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这次回去,应该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练白雄摩挲着信纸的边缘,也稍微有些松口气的样子。
长年累月的征战不仅仅是对国家和人民的一种消耗,对他们这些将领来说也是一件相当疲倦的事情。
漫无目的杀戮,不能停止的征伐,到处都没有安宁,陪伴着入睡的都是哀嚎和惨叫,连饭菜的香味都不能掩盖住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更别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可以让人遗忘身处战场的吃食了,就算是贵为大皇子,练白雄过的日子也不过是能够在果腹之上多一两道菜而已。
反倒是乔月客仗着自己拥有着王财过的尚且还算不错,但就算是她,也没有这么多闲心去享受生活。
拥有着这么强大的魔力的她在战场上可以说是一块砖了,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不仅战斗时候需要她,后勤也需要她,治疗依旧需要她,大范围轰炸破城的时候更加需要她亲自动手了,不仅忙的要死,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出去了煌帝国的恶魔神官这种难听的要死的名号了。
恐怕唯一拥有的好处,就是她基本上已经在这样频繁的战事之中将美狄亚的所有能力都融汇贯通的掌握在手中了,在这几年里面沉溺在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之中,也基本上能够掌握这个世界之中属于这种层次的大部分力量了。
魔法真的是一种……十分有趣的东西呢。
“不过这次回去……你想好要怎么面对你的母后了吗?”
乔月客拾起衣袍坐在练白雄身侧,支着脑袋朝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练白雄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了下去,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的矛盾才能够看得出他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事实,“至少现在还没有深挖下去……等到了能够发掘出大部分证据的那一天再动手也不迟。”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对她的这份犹豫迟早会害死你的,可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大约是在这个世界之中待的时间有点长,而她与练白雄的关系也不仅仅只是简单的限制在从者与御主之间,因此乔月客在对练白雄说话的时候总是相当不客气,也多了几分亲近的随意。
况且她的确对练白雄的那个母后……练玉艳,感觉相当的微妙。
虽然不想吹嘘自己动手能力还是挺强的,但是在这么多年都能够滴水不漏的经营着自己,将所有的耳目笼罩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人让人几乎无法窥探的,练玉艳这个人的本事可比乔月客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尽管她已经循着那股狐狸味儿搜了过去,但是奈何对方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这么多年愣是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也没有让乔月客摸到太多的狐狸毛,这就让人十分不爽了。
而且说实话……尽管练白雄和练白莲两兄弟对他们的母亲还抱有一点不舍,但是就乔月客来看,她可不认为练玉艳会舍不得对他们两人下手。
就像是她曾经猜测的那样,现在练玉艳的那个身体之中装的到底是谁的灵魂这件事情还不得而知呢。
“你就总是不愿意说点好话。”
虽然是这么抱怨着,但是练白雄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责怪,更多的反倒是习以为常的宽容。
“在抱怨我总是不说好话之前你先自己做点好事吧。”
乔月客朝着练白雄伸出手,练白雄有些不明所以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感觉到掌心微微一重,一块被捂得染上了体温的东西就落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新做的护身符。你身为煌帝国的大将也给我稍微注意一点啊,之前给你的护身符都被你弄坏多少次了,就不能自己当心一点吗?每次都要给你重新做,我也嫌麻烦的。”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依旧会在每次护身符碎裂之后赶紧制作出全新的护身符的乔月客到底还是没有放着不管。
而且练白雄这个家伙……在有了她的护身符之后可以说是越来越大胆妄为了,以前护身符碎掉的频率好歹是半年,现在都快变成一个月一次了。
“白莲的护身符碎的都没有你的频率高——你好歹给我珍视一点啊!”
这次的护身符模样是一块水滴形的透明宝石,亮晶晶的悬挂在身上好看的紧,只不过和练白雄一身的装束不怎么搭配——想也知道是乔月客故意的,不过的确,有了她的存在之后他的确是肆无忌惮了些……虽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不得不说,有她在之后,他们不管做什么都变得更加大胆了。
其中恐怕少不了乔月客在他们背后支撑起让人分外安稳放心的后盾的缘故。
“兄长!……你也在啊。”
比起练白雄,性格更加活泼一点的练白莲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见乔月客的背影,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像是硬生生把高亢的兴致给压了下去一样,连尾音都模模糊糊成了一片。
乔月客又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知道练白莲表现出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她的确没有想要和这两兄弟纠缠不清的意思,仅仅是和练白雄补魔就已经足够了,更多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牵扯进去了。
况且……她也不认为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自己,会是什么良好的择偶对象。如果仅仅只是谈恋爱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啦,但是练白雄他们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谈恋爱对象,到现在她也就只和他保持着偶尔的补魔关系,但是更加亲密的……的确没有了。
“那我就先走了,”乔月客毫不留恋的站起身,身上穿着的属于煌帝国的服饰随着她的动作下摆微微摆动,像是一朵云一样散开,“有事直接联系我就行。”
“你不要逼她太紧,白莲。”
练白雄和练白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其中的回避。如果说一开始的接触只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以及对她本身的好奇,那么在这么些年生死之交之后,他们更加看重的,更加渴求的,就已经变成了乔月客本身。
她那样的人,想要不吸引别人,恐怕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况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相当特殊。
但是练白雄也知道,她那样聪明的人是再理智不过的,如果她有心想要和他们保持距离,那么现在这个距离就是他们能够接近她的最近距离了。再进一点……恐怕也是寸步难行,她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的。
所以才说……乔月客这个女人,强硬的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就像是一头傲慢美丽的野兽,就算你用笼子将她关了起来,你依旧只能够隔着这样一层栏杆和她遥遥相望而无法接近她分毫——他们之间的距离是由那头野兽来决定的,而不是由驯养者决定的。
“毕竟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可不像你和她一样还有层联系,”练白莲在乔月客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看起来也有点无奈,“我们两个之间……也就只能说是比普通的将士好一点了。”
“虽然我想说和她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但是现在看起来……我仿佛也没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你说。”
练白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苦笑的模样,显然对于这件事情也相当的无可奈何。
“这些事情等回到煌帝国的时候再说吧。红炎他不是本来还想来战场上磨砺一下的吗,现在看起来,他们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起这些事情,练白莲的声音里面也带上了几分轻快的调侃,他们的叔叔连红德家的几个小孩也差不多到了应该上战场的这个年纪,但是说实话,作为皇家之中最年长的两个孩子,他们并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更多的陷入战场之中。
战场带来的并非只有荣耀与辉煌,更多的还是生离与死别。即便他们两个久经沙场,但是后面若不是有乔月客在支撑,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能活下来,更别说那些莽莽撞撞冲到战场上来的菜鸟了。
他们两人是真心希望战争能够结束在自己这一代,之后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自己的国家与国民们,就不需要再承受战争带来的痛苦了。
“不过红炎那个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皇叔可不是那样的脾气,还有红明——那小子可是能够在自己的的房间里面有吃有喝待上十天半个月都能不出门的性子,不仅不像皇叔,也一点都不像红炎。”
战场上总是危机重重的让人胆战心惊,练白雄与练白莲闲暇时的用于解压的活动无非也就是讨论一下自家那些尚且还算人口丰满的兄弟姐妹们了——而且说起来,他们家也就算了,皇叔家的那些小家伙们简直一个比一个有个性,让人一眼看过去就难以忘怀。
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养成那个样子的?红炎的脾性倒也可以理解,但是红明到底是怎么被养出这种懒散的性子的?明明皇叔家的教育也还算可以,更别说当年还在皇宫之中的时候红炎与红明也经常会进宫与他们还有白瑛做个伴,怎么现在年纪越大就越发的惫懒了?
两位皇子对这个问题显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担心自己的小妹妹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被养成这样奇奇怪怪的性子,但是索性从往来的书信之中倒还可以看得出来白瑛的成长和他们意想之中的差不大多,没有什么偏差,也就稍稍让人放心一点了。
不然要是原本可爱的妹妹也变成红明那样的性子……那可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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