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残日的余辉撒在大地上,某不知名山的山脚下坐落着大概有一百户的村子。

太阳快下山了,村子中却还是热闹,正是春季,万物复苏,许多村中的男人们趁着天没黑,还在地里务农。村中的土道上许多小孩嬉笑着打闹,没一会被自己的母亲叫回家去吃饭。

村尾挨着大山,坐落着一处砖瓦房,与整个村子的土屋有些格格不入。

村尾挨着大山,很危险,会容易受到野兽的袭击,去集市上也要穿过村中走好久的道,很不方便。在村委处除了几个破败的,没有人要的稻草屋,就只剩下这一处砖瓦房了。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村中每户的烟囱都有着袅袅炊烟,这处砖瓦房却显得很冷清,让人怀疑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砖瓦房的主屋里,有些瘦弱的小孩抱着肚子坐在床上,眉头紧皱。

他叫狯岳,两三岁的时候和母亲一起被父亲抛弃了,于是母亲便带着他来到了这座村子,用手中的余钱盖了房子,母子俩相依为命,勉强在这里活下来。

但是前不久狯岳的母亲病了,病的很严重,狯岳拿着家里所有的钱跑到镇上去请医生,却没有人能治好,开出来的药喝下去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没两天狯岳的母亲便消瘦下来,精神很不好。她也知道自己好不了了,絮絮叨叨的抓着狯岳的手和他说了很多有用或没用的常识,死前嘱咐狯岳要好好活下去。

狯岳的母亲死了,狯岳五岁就成了孤儿,村子里的人都很可怜狯岳,他们同情的目光让狯岳觉得很厌烦很恶心。

母亲没死的时候,他们天天在背后议论着,鄙视着,疏远着他们。母亲死了,又过来装什么好人?还让他去他们家住,呵,只不过是想要个不要钱的童工吧…

狯岳没有去别人家,而是自己撑着待在自己家里。

他还是太小了,根本不会做饭。

于是狯岳每顿饭都只能吃自己煮的粥,第1次煮的时候,米放多了,水却很少,很快就糊了,狯岳急忙熄火,发现底下的米糊了,上面的却还是生的,最后只能喝糊掉的粥,很难吃。不过狯岳很聪明,做了两三回之后,就可以把粥煮好了。

狯岳没有能力挣钱,吃的粮食都是家里的存粮。他是小孩,他母亲出身于之前是落魄的神官家族,吃的都少,加上母亲赚的也不多,所以家里的存粮其实并不多。

等余粮吃完了,狯岳就去附近山中的外围采了一些自己认识的果子,还是春天没有到果子彻底成熟的时候,果子都很酸,可狯岳只能吃这个。

他以前曾经想过去镇上帮忙挣一些钱来分担母亲的负担,但他实在是太小了,没有人会要刚5岁的孩子。就算要了,也就是想让他打白工的想法,一个5岁的小孩,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妈,不欺负他们欺负谁啊?狯岳只被一家店招收过,但干了没两天就不干了,因为老板不给他钱。

但是只吃果子,对于一个5岁小孩来说,饱腹还是很难的,饿了两天,狯岳就昏倒了。村子中的人看狯岳的母亲一个人带着狯岳生活,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过去的事,就认为狯岳的母亲是女支/女之类的人,村中没有人家和狯岳家有过深的交往,所以狯岳在家里晕倒,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

明月已悄悄爬上树梢,倾斜下来的光辉从窗户中跑进屋,撒在地上。

小狯岳抱着肚子从床上坐起来,长期的饥饿,他的胃里似乎有火在烧,身体上的难受,使他眉头总是皱着。但小狯岳此时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他发现从他醒了之后,他脑袋里好像多了一些来自别人的记忆——记忆总是围绕着一个年轻男人,是碎片式的,并不连贯。

一会儿闪出的画面是这个男人在跟别人学包扎,没一会儿画面又变成了男人围着围裙在狯岳看来很豪华(现代人普通的厨房)的厨房中做饭。

小狯岳闭着眼,有些晕乎乎的抱着头,被迫接受着记忆。过了好一会儿,这些画面才不再出现。

脑袋里刚刚突然出现了许多别人的记忆,并不好受,但是小狯岳很开心,那个男人懂的真的很多,而现在这些知识变成他的了!

狯岳自己也知道,凭他一个小孩很难独自活下去,但现在他觉得,他凭借自己完全可以生存下去了,说不定还能像答应妈妈的那样,快乐的好好的生活下去!

但是很快,小狯岳的开心就被腹中的饥饿打散了。

“呼…”

小狯岳呼出一口气,双手抱着肚子,唇紧抿着,依稀可以看出点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苦恼。

怎么办……家里没吃的了,他好饿,晚上上山很不安全……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到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小狯岳有些晃晃悠悠的下了床,推开门走到房后的小溪边。

月亮已经升到头顶了,银白的光洒在水面,春季的微风吹拂着,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这条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很清澈。

小狯岳蹲下去,用手捧着喝了好几口水,觉得腹中有点饱腹感了才停下。

刚要站起来,眼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是那个年轻的男人,记忆中他站在一条小溪边上,拿了很多石头,还有一袋虫子,只见他把石头拿到河中,照一定的形状摆了出来,又拿出纱网,和木质的篓,把纱网铺在篓里,又把虫子放了进去,随后用石头压在水中摆好。

画面消失了,小狯岳眨眨眼。

这是在教他抓鱼吗?虫子什么的在水里也只有鱼会吃了吧……

正在水边想了想,小狯岳决定向记忆中学习一下。

又蹲下去呼呼喝了好几口水后,狯岳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跑去厨房,翻箱倒柜,找出了纱布和一个小木篓。

临出厨房前小狯岳又想了想,又返回厨房里,跑到灶台附近,灶台的一边是用来切菜的桌子,另一边则放了长方形的木框,里面装着许多小陶罐。狯岳仔细的找了找,从中拿出一个小陶罐,伸手进去摸出了一小块□□糖,这是好几个月前镇上大集会的时候,母亲买的。这个时候糖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有些小贵,但咬咬牙一星期也能买上一包来给孩子吃。可对狯岳他们家来说,已经很贵了,他们家并没有买很多,一直都舍不得吃。

狯岳又回来拿冰糖,是因为当他正要出厨房房门的时候,记忆突然出现,告诉他糖也可以补充能量。

可以把糖放到嘴里,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口腔,小狯岳有些开心的眯了眯眼,抱着纱布和篓子沿着小溪走到山脚下,这条小溪在山脚下汇成了水潭,里面有鱼,但是并不大,两条加一起才比狯岳的小手大一点,村里人都看不上这水潭里的小鱼,他们会去村子中那条河里捞鱼。

狯岳不嫌弃鱼小,有吃的就不错了啊。

又是来回搬石头,又是按照记忆摆放陷阱,等小狯岳把一切忙完,两个小时都过去了。

小狯岳借着月光回到家中,糖补充的那点能量早就被消耗掉了,小狯岳觉得自己的头被饿得晕晕的,肚子也很难受。

临睡前,小狯岳嘴里含着一小块冰糖,期待明天去收网的时候,里面会有鱼。

清晨,金色晨曦照耀着,山间的雾气在晨曦的目光下浮现,被晨曦染成金色,仿佛变成了一条金色的飘带。

早早被饿醒的小狯岳,没有心情欣赏这幅美景。

小狯岳走到水潭附近,有些紧张的期待的把篓子从水中提出,低头看到里面的四条小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小狯岳带着鱼走到岸边,低头观察了一下岸边和水的距离,确定小鱼们不会再跳回去,才蹲下从篓子里抓出一条鱼。

鱼的鳞片似乎会分泌出什么东西,黏黏糊糊又滑溜溜的,很不好抓。

小狯岳目光微沉,眉头压低,表情很严肃,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大事呢。

(狯岳:吃饭就是很大的事好不好!)

严肃的小孩,一手很使劲的按着鱼,另一只手则抓起旁边的石头,对着小鱼的脑袋狠狠砸着,把小鱼砸死了,才很明显的松出一口气,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刀,一点一点的按着记忆给出的方法处理着鱼。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4条小鱼可算都被处理好了。当然在成年人的眼中,这些小鱼被处理的还是很不合格的,上面还有很多细小的鳞片,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呢。不过狯岳已经很满意了,而且他很饿!

带着四条小鱼回家,小狯岳久违的在灶台里燃起了火,火舌舔着锅底,很快锅上就冒出了浅浅的白烟,小狯岳注意着,拿出他们家还剩下小半罐的油,顺着锅边一点点倒下去一些。

油热了,小狯岳拿出一条处理好的鱼,顺着锅边滑了下去。

滚热的油和鱼接触瞬间炸了起来,锅里噼里啪啦响成一遍。

油花飞溅还伴着很大的响声,小狯岳瞬间就被吓到了,飞快的往后跳一大步,眼睛都睁大了。

小狯岳的唇又抿了起来,表情有些着急。再不碰鱼,鱼会糊吧,可是这个油锅好可怕……

没犹豫多久,小狯岳咬了咬牙,飞快的翻出了一块破旧的衣服披在身前,开始和锅里的油斗智斗勇。

鱼没有被煎糊,外皮被炸的焦焦的,撒上盐,很好吃,滚热的鱼肉没有太大的腥味。

小狯岳吹着气,有些狼吞虎咽的把一条鱼吃完。

肚子里有了食物,灼热感退去了很多。小狯岳看着鱼的骨头,舔舔唇。

还想吃……

但最后也没有再做一条,因为他不确定明天还能不能抓到鱼。

而且他从记忆中才知道,原来许多的草(野菜)也是可以吃的,而且山上有很多这种草,他今天要去挖一些回来。

后面的日子狯岳就着野菜偶尔吃条小鱼凑活着。

但很快家里的调料也用完了,油没有了,盐也没有了。

小狯岳从记忆中知道,人是不能不吃盐的。

他把家里还剩下那点微薄的积蓄找出来,在一天下午伴着暖洋洋的日光,去了镇上。

一路上,许多村民见到这个他们以为死了的小孩,都很惊奇,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小狯岳目不斜视,没有理会任何人。

村子离镇上不是很远,但凭着狯岳的脚程走了大概40多分才到。

“看一看,瞧一瞧喽,刚做好的和果子!”

“金平糖,金平糖,有没有人买金平糖啊。”

“来看看我家刚做好的脆饼吧,很好吃的!”

刚到镇上,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已经传入小狯岳的耳朵中了。

小孩站在镇子入口的大石头边,看着里面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眼睛微微睁大。

好多人…今天是大集会吗…

唇紧抿着,板着个脸的小孩一脸严肃,(虽然并不能把任何人吓到)走进了镇上的集市。

傍晚,天色渐暗,橘橙橙的阳光把天空上的云彩染成黄色。

小狯岳背着个大木筐走在回村子的小路上,眼睛很亮,唇角微扬,一看就心情很好。

狯岳在镇上买完必需品,用手上的余钱买了一些绳索和木刺。当他在街上看到这两样物品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记忆就告诉他该怎么做抓小型动物的陷阱,狯岳就买了下来。

他以后可以尝试上山抓兔子了!抓到的兔子可以他自己吃也可以卖给别人,价钱比市价上低一些,不会有人不买的!

有了来钱的方法,狯岳的心情很好。

“嗤!”一声哼笑从旁边的林子中穿来。

在狯岳警惕的警惕下,三个男人从林子中走出来,上下打量着狯岳。

是拐子。

小狯岳面无表情,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有些紧张害怕,第一次在想,为什么他这么倒霉,明明生活好像刚要变好一点的样子啊…

狯岳把木筐从肩膀上一接,对着三个男人砸了过去,紧接着转身就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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