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狯岳身上穿着新买的衣服,脖子上黄色的勾玉被蓝色的锦带缠着,皮肤很白,长相很好,青色的眼睛像湖底一般剔透。

他面无表情的往前面的镇子里走,镇子的另一头是大片大片的山,此时是深秋,树叶都落光了。

镇子上。

狯岳在一家面铺前停下,要了两个饼子,老板手艺应该很好,这家面铺前有许多客人都在排队。

“善逸君!你难道忍心看我因为没有钱过着落魄的生活吗?”夹着的女声故作可怜兮兮的说着。

“不是的,不是的,可我……真的没有钱了……”小男孩的声音慌忙的解释着,声音越来越低。

狯岳听着路边胡同深处中传来的隐约的声音,停下来漫不经心的看进去,巷子里一处破旧宅院的门口,一个女人捂着脸蹲在地上,虚假的哭着。她面前站着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小男孩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摆,身体有些缩着,看着就畏畏缩缩的。

是个傻13。狯岳冷漠的看着小男孩,运用着自己从记忆里看到的词汇。

他觉得这个词特别好!特别形象!

巷子深处的女人已经开始劝小男孩借高利贷了。

狯岳啧了一声,撇撇嘴,还是走进去。

“喂!小鬼!该还钱了!”他脸上学着之前人贩子们狰狞的笑(别说学的很像),恶狠狠的说着。

“你是谁啊?”女人抬起头,脸上没有一滴泪水,不耐烦的对狯岳说。

“怎么?你认识他?正好,他欠了我们很多钱,你既然认识他,总要替他还点吧。像你这种,卖到游郭就正好。”狯岳看着她,眼帘微垂,嘴角扯着冷笑,看起来特别凶,再加上他身上穿的好,很像一些管事培养的弟子,周身散发着一股地痞流氓的味,一瞬间还真的把人震住了。

“我……我才不认识他呢!你……你要带就带着他吧!”女人相信了,慌乱的说着,推开身后的大门闪进去,赶紧又将门关起来。

“切!”狯岳看着,不屑的笑了笑,走到善逸身前。

善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债主,但他听面前这个比他高了半头男孩的心声,好像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善逸鼓起勇气抬起眼,怯怯的看着狯岳的脸。

好好看……长得好好,眼睛也好好看……善逸在心里有些呆呆的想着。

狯岳皱眉看着又呆又傻(?)的善逸,“切,傻子!”低低的说了一句。

“跟上我,小鬼,你该还钱了!”狯岳转过身往外走着,手伸进衣襟里把饼拿出来。

幸好那女人也不咋聪明,相信了。不然一会他的饼就掉出来了,会不会露馅不知道,但是他的心里会觉得尴尬。

善逸踌躇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狯岳停在街边,看着停在他身边畏畏缩缩善逸,又“啧”了一声。他真的很看不惯这种人,他皱眉想着。

善逸听到他的啧声,缩的更厉害了,活像一只被猫抓住的小麻雀。

狯岳有些无语,怎么这也能吓到?他长得挺好的吧……

饼是分开装的,他把没吃那个饼拍进善逸怀里,说了一句离开了。“长点心吧,小傻子。”

善逸接住怀里还带着温热的饼,眼巴巴看着狯岳的背影,眼里蓄着眼泪。

他人真好……

狯岳吃掉饼,来到了桃山山脚,山门口停着一位老人。

狯岳走上去,试探的问,“您是鬼杀队的培育师吗?我想学如何杀鬼,加入鬼杀队。”

老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一只腿的底下是一条木腿,他背着手,表情严肃,“我叫桑岛慈悟郎,如果你能坚持住我半年的训练,我就教你呼吸法。”

狯岳跟着他上了桃山,住在他旁边的木屋里,开始了每天艰苦的训练,不过狯岳对此没有任何不满,还很开心。他能感觉到老人对他的欣赏和接纳,也很满意自己日渐强大的身体。

更别说桃山的饭很好吃,中午和晚上都有肉,甚至还有桃子!狯岳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水果,软糯香甜,一口咬下去,嘴里都是桃子清甜的汁水,瞬间就爱上了!

桑岛训练了狯岳一个月,对狯岳满意的不得了,虽然还没有开始教他呼吸法,但是狯岳训练很努力,有时有余力甚至还会自己加训。桑岛得了个很省心的弟子,天天喜滋滋的。

雷呼不好学,肯吃苦的人也少,他还担心雷呼在他这里断了呢,幸好狯岳来了,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学雷呼的好苗子!更别提狯岳还肯吃苦。

傍晚,天色昏黄,天边的云偷喝了酒,悄悄红了脸。

小老头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狯岳一下又一下认真的挥着木刀。

“狯岳啊,先别练了,快来休息一下。训练这种事啊,要一步步来,练坏身体就不好了。”

“是,师父。”狯岳走过去,接过小老头手里的手巾擦汗。

日子在训练中过去,狯岳渐渐熟悉了每日早起训练的日子。

每天卡着极限的训练很辛苦很累,但狯岳很喜欢,因为这样的日子很充实,不像之前,朝不保夕,没路可去。特别是一天天下来,训练的成效也很显著,从只能绕着桃山跑一圈到跑五圈也面不改色,体能有了很明显的提升,狯岳几乎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变强。

在桃山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桃山上只有他和师父两个人,但狯岳并不觉得冷清寂寞,可能是从小习惯了或者是天性淡漠吧。桑岛很放心他,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训练,狯岳挺享受这种自己一人的冷清的,而且师父其实也很关心他。

自从狯岳上山后,桃山的采买任务就交给了狯岳,大概两个星期一回,在狯岳看来,这天大概算是休息日吧,毕竟每回下山师父都会叮嘱他不用太着急回来,可以在下面多玩一玩也没关系。

(因为狯岳真的太省心了,但是十五六的小孩,怎么说也是要活泼一点的吧。)

但是每回下山的途中却并不是狯岳以为的:下山——买东西——上山。

狯岳从第一次下山返程的路上,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顿时想黑吃黑,给跟着他的小贼一个教训的想法就蹦出来了。

狯岳背着采购的东西,拐进无人的小巷,躲好把跟踪者抓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不是之前那个被女人骗的傻子?

狯岳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呵,想到他身上打劫?

黑发妹妹头的小少年被抓住命运的后衣领,眼睛瞬间惊慌的睁大,无辜又惶恐的看着狯岳。

“那个,那个,我,我是想谢谢你。”声音透露着胆小和怯懦,说完,唇紧抿着,用清澈的大眼睛紧张又不安的盯着狯岳。

狯岳挑挑眉,松开了拎着衣领的手。“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有些失望不能黑吃黑的狯岳无聊的松开手,转身就要走。

……好冷漠,要离开了。恩人真的好冷漠啊…好想和他多说说话,可是好像已经被我搞砸了……

黑发小少年站在原地,拉拢着眉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头顶仿佛出现了小乌云,正在哗啦啦哗啦的往下下着雨。

“喂,你的道谢就是口头说说?”站在小巷口,突然发现自己有些饿的狯岳转过头,试图得到免费饭票。

听到狯岳的声音,小少年瞬间抬起头,一扫刚刚的沉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狯岳。

小少年小跑到狯岳身边,一只手放到兜里摸着自己最近刚赚到的钱,开心的抬头对狯岳说,“我请你吃饭吧!”

嘿嘿嘿……可以和他说上话了!!!他没有失败!我妻善逸,加油!甚至一顿饭的功夫和恩人变成好朋友吧!嘿嘿嘿……

狯岳看着旁边傻笑着带路的黑发小少年,有些怀疑他刚刚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不过善逸并没有凭一顿饭和狯岳打成好朋友,但也在狯岳这里混了个脸熟。

每回狯岳下山采购,后面都会跟着个小尾巴,狯岳最开始有些厌烦,他并不习惯旁边总是有人叽叽喳喳的跟他说着一堆,他认为没有什么用的话,但是赶又赶不走,话说狠了,小少年的眼中就会瞬间蓄满泪水,委屈巴巴的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怂包样,狯岳甚至不能打他,怕一拳把他打死,就只能让他跟着。

时间长了,狯岳习惯了后面的小尾巴,偶尔善逸的工作没有做完或是加班了,不能去蹲狯岳,狯岳身后没有小尾巴,狯岳自己都觉得身边不自在。

其实在第一次善逸没有来跟在狯岳身后时,狯岳以为善逸遇到了不测,在街上逛了没有10分钟,就开始烦躁但认真的找善逸,就在狯岳以为善逸可能是被鬼吃了,或者是被人打断手脚卖了时,他发现善逸在一家小饭店里当帮厨,小饭馆中正在帮老板娘端盘子的善逸,听到熟悉的心音开心抬起头看着狯岳。

“狯岳!你是来找我的吗?你一定是来找我的吧!对吧对吧!嘻嘻嘻…我很快就忙完哦!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下!!”小少年的身边瞬间冒出了粉红色的小花,开心的说完后紧忙把身边的事忙完,把身上脏脏的围裙一脱,又跟在狯岳后面当起了小尾巴。

我才没有特意来找他。

狯岳冷着脸,耳根却有些泛红,忍受着身边小少年发出的杂音,默默的在心里想。

*

两年后

狯岳已经学会了雷呼中除了一之型的剩下五个型。

狯岳坐在桃树上,手里拿个桃,时不时啃一口。啧,他咋就学不会一之型呢,明明那么简单的招式。

“师……师兄。”善逸从桃林中向狯岳那里走去,声音小小的。

他又被女人骗了,高利贷的人在街上抓住他就要打,幸好被桑岛爷爷救了,高利贷也被还上了,但同时他也要当他的弟子,学习他说的呼吸法。

善逸来这的路上,桑岛爷爷跟他说,他还有个师兄,很厉害,就是人有点冷淡,爱吃桃子,这会应该在桃林,让他去打个招呼。

善逸有些紧张,为人冷淡又厉害的师兄哎,会不会很不好接触啊……

善逸凭着十分出色的听觉,找到自己正在啃桃子的师兄,他有些谨慎的抬着头,有些期待的喊了声师兄。

善逸听出狯岳的心音了,依旧是那么活力朝气。

没想到他竟然是桑岛爷爷的徒弟啊!他还以为他住在隔壁小镇上呢。不过他现在也是桑岛爷爷的徒弟了!那他们现在就是师兄弟喽!嘿嘿嘿……真好!不过真是可恶啊,他下山的时候,我跟了他两年,都要把自己什么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可狯岳却对自己的事情一口不提,甚至他还是在上山的时候,才从爷爷口中知道原来他姓桑岛,叫桑岛狯岳。

狯岳皱着眉看着地上十分眼熟的黑发妹妹头小鬼,很头疼。

他的师弟怎么会是他?那他以后不得被吵死…

“怎么是你?”

善逸听出了里面的嫌弃,整个人都灰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受欢迎了吗???可是!!明明下山他跟着她的时候,他们两个相处的还是很友好的呀!(狯岳:?)怎么会这么冷淡啊!!以他们两个的相处程度,难道不应该来一个热情的欢迎,然后欣然接受他这个师弟吗?好过分……好过分……两年的感情啊……打水漂一样的没有了吗?

狯岳看着地上新来的师弟,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到地上,整个人都散发着落寞的气息,头顶仿佛有了许多小乌云,在淅沥沥的落着雨。

狯岳迷惑也很不解,他没说啥吧?读者可以为他作证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啊!

狯岳头大的看着地上的小哭包,脑中灵光一闪,他悟了!

这个家伙一定是个绿茶吧!因为他刚刚语气比较冲,就正好借机装出一副被他欺负了的样子,然后一会去告诉老师,他无缘无故欺负新人,以此来拉低老师对他的好感,方便他自己上位!

狯岳觉得自己想通了,看着善逸的目光开始警惕起来。哼!绿茶男!你的小心机,哥已经看透了!碰上哥算你倒霉!

善逸站在地上抹眼泪。师兄在想什么啊,心音有点怪怪的……是不是讨厌他了……他也不想哭啊,可是根本管不了嘛,而且恩人师兄好凶,明明那么好看来着…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有过两年愉快的相处了啊!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不欢迎他啊?

(狯岳: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什么两年友好的相处?)

狯岳从树上跳下来,把手里刚摘的桃子扔到善逸怀里,语气十分冷酷无情,“别哭了,再哭挨揍!”

善逸有些慌乱的接住桃子,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师兄给他桃子了哎!这是不是说明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嘿嘿嘿……他就知道,师兄人很好的!狯岳只是嘴硬心软而已!狯岳来镇子上买东西的时候,他骚扰了他两年,狯岳不耐烦却从来没有打过他。他相信,通过他的努力,他一定可以打动师兄!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可以一起快乐的生活在桃山!!!

想着想着,善逸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生活瞬间美好了起来!不自觉“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狯岳走在前面,有些无语,后面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啊,怎么笑得这么恶心?

桑岛看着师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出来,善逸怀里还抱着个桃儿,欣慰的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

具体时间为早上七点。

善逸在被窝里睡的很香,突然他的被子被掀开了,耳边传来了恶魔的低语……不,是低吼。

“我妻善逸!都几点了你还睡?赶紧起来给我训练去!”

善逸觉得浑身一冷,熟悉的带着些怒气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善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了泛着冷意的青色双眼。善逸猛地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师……师兄,现在还早吧……”善逸穿着衣服,小心翼翼的说。

狯岳别过头,不看他换衣服,“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哦。师兄,我换好了。”善逸对着转过头来的狯岳笑嘻嘻的说着。

“嗯。”狯岳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带着善逸去饭厅吃饭。

好冷淡啊,真的好冷淡啊!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以这么凶啊!以后肯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他们可是师兄弟哎!对可爱的师弟回笑一下,一点也不难啊……真是冷酷无情!

善逸心里吐槽了下,老实地跟着他,去吃饭。

吃过饭,狯岳带着善逸往山里走。

善逸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师兄的冷酷の背影,感觉到他们在越走越偏僻,心里直发慌。

师兄不会是躺了一晚,觉得我太废物,看我不顺眼,要打我一顿?可这也太偏僻了啊!难道……不会吧不会吧!不可能吧!师兄带他走这么偏,是想杀掉他?!不要啊!!他还没有活够!还没有结婚呢!呜呜呜……

狯岳走到一处小溪前停下,开口,“这几座山都是师傅的,结的桃子绝大多数要等成熟后卖掉,不过我们也可以吃。”

“哎?”善逸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了,有些疑惑的看着狯岳。

狯岳不理他,继续说着,“现在还没到桃子成熟的时候,不过个别的熟的早,倒是可以吃。桃山上没什么玩的,不过风景都很好看。”

善逸听着,一步一试探的走到他旁边,往下面小溪里看去。

这里地势平坦,水流并不湍急,潺潺的流着。水很清澈,可以看到里面的鹅卵石,两三条小银鱼在里面,时不时摆摆尾,窜出一段距离,悠然地游着。

狯岳呆在一边,等善逸看了会,顺着小溪往上游走,“这小溪是从一片湖中流出来的。师傅让我给你介绍桃山。”来增进感情。最后这句被狯岳咽下。

善逸在后面点点头,“哦哦。”

狯岳带着善逸在略微有些狭窄林间小路中走着,阳光在一片片树叶的空隙中洒下,落到地上,形成一块块光斑。

走到小路尽头,视野瞬间明亮,头顶热烈的骄阳,再往前走两步,一片峭壁上流下的瀑布形成一大片湖泊,湖泊周围围着的是成片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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