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项目

濮阳地处河南，春秋时期称卫国，在三国时期，著名的猛将吕布就是驻守濮阳。在北宋时期叫做澶州，澶渊之盟就是在濮阳签署的。濮阳靠近山东聊城，再东就是济南，然后就是徐州和连云港，地理位置重要。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濮阳的高铁很晚才开通，大多数情况，从郑州到濮阳，需要直接开车或者坐高铁到鹤壁，再从鹤壁开车到濮阳。大概就类似十堰市在湖北的情况一般。

矿场在河南的市场，最开始有兰考县和安阳的两个县，但是由于没有系统化的市场行为，大多是靠代理商的关系或者没有资金的项目用免费试用的方式进行资源投放置换而来，所以矿场在河南一直没有真正意义的根据地。一直处于游击队的状态。

河南省虽然在全国GDP排名第五，但是由于地方大人口多，所以在信息化建设方面可以投入的资金一直不太充足，在全国的信息化建设排名是比较靠后的。

濮阳市公安局的主管领导张海军是一个特别有想法的人，他对于视频及相关应用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在整个河南省的信息化圈子里面，也是名声在外的。

在他的力推之下，濮阳准备建设一个河南省首个视频人脸算法平台。统一濮阳所有县市区的人脸算法。这个消息一出，在死气沉沉的人脸市场，相当于丢了一颗原子弹。

河南市场的信息化项目以金额大，周期长，落地难，回款慢而著称。虽然在河南市场的厂家众多，但是大多青黄不接，很难形成良好的利润正循环。

行业内的大鳄阿里巴巴和华为安平都曾利用自身平台拉力在河南省获得大笔订单，但是都好景不长，项目烂尾，办事机构重组出局。

唯独可以在河南独霸天下，特别是郑州市称王称霸的是海康。不过很多人说海康的称霸更多是因为郑州父母官是从海康的总部所在地杭州调任过来的。

这些大鳄在河南暂且生存困难，刚刚接手的直隶总督也是难上加难。河南省虽然与直隶总督渊源颇深，对于河南市场直隶总督也基本可以叫做轻车熟路。但是直隶总督看看自己现在手上的牌，矿场在河南几乎叫做一穷二白三欠债。

早些时候，在丁蟹还是矿场全国总经理的时候，那个时候讲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压货签署假合同拿巨额奖金几乎是家常便饭。

河南当时的销售找到一个河南当地的代理商，这个代理商家中颇有些背景，与时任公安厅刑侦总队的总队长关系颇深，自己的表哥又是分管公安政法的副省长。

既然有这样通天的关系，这个代理商当然也是牛气哄哄。直接拿下了矿场在河南的独家代理权。前前后后用两家公司和矿场签署了1500万的压货合同，每一路人脸软件的价格签署的是8000元。

这家代理商还比较讲究规矩，当时给矿场打了200万的预付款。可是让这个代理商没有想到的是矿场的人只管压货不管销货。

签署了合同没有多久，这个销售和矿场就开始寻找下一个代理商进行压货了。

这个打了真金白银的代理商得知这个消息就坐将不住了，他花了200万的现钱买了一份压货合同，还有1300万的欠款风险，就是为了垄断河南市场，所有的出货只能从他那里。现在矿场的人出尔反尔，合同的墨迹还没有干，就开始想着寻找下一个代理商，而不是想着如何把市场真正做起来，把库存销出去。这样下去还得了，所以就开始辛苦上访，要求当初给他承诺的销售和矿场高层继续扶持他，保证他河南唯一代理商的权益。

拿着矿场高薪的这些人哪里会理会这个代理商的要求，他们的一切行为只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工作。当初忽悠代理商压货是出于这个目的，现在不搭理这个代理商也是基于此。

待到直隶总督上任，掌管河南区域，这个代理商继续他的秋菊之旅。后来直隶总督在与代理商的沟通中才知道，他签署的压货合同根本就是一个阴阳合同，当时的销售个人给代理商签了一白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这些压货都由这个销售个人承担销售责任，相应的合同欠款也一样不作数。

直隶总督知道职场规则，正所谓后世人不问前世事。对于矿场的前任的种种离谱行为，直隶总督早已有所耳闻，但是他既没有推翻前任的任何决定或者合同，也没有追查任何可能的贪腐或者渎职行为。这一点与之后接任西太后的丁蟹是大相径庭。

其实这点也是中国官场的潜规则。现在官员更换频繁，但是很少有官员上任之后，全盘推翻前任的决定或者深查前任之事。极少数不谙规则办事的官员，最后也都基本落得个惨淡收场。

没有了这个代理商的加持，矿场在河南除了三个县的案例就只有1500万的欠款需要追回。比这个更难的是，在矿场河南区域的销售心里，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只需要压货就可以完成业绩，拿到高工资，何必还要拼命地去跑客户打单子呢？

没有销售的努力，全部躺平，指望那些压了货的代理商去见直接用户，讲解方案和产品是肯定行不通的。

代理商这边没有能力销货，销售们集体躺平等着压货，加上矿场的业绩压力，就只能降价销货或者压货，就算降价最终还是效果了了，只是增加了更多的商务纠纷。

之前单价8000元的压货合同，市场价格变成了6000元，形成了价格倒挂，让代理商卖得越多就亏得越多，哪个还愿意卖呢？情况反馈到总部，矿场的相关部门哪里管你那么多，要求代理商严格按照合同执行并回款，这种情况哪里回得了款呢？代理商只能找当初忽悠自己并承诺兜底的销售，销售当初为了高工资和高奖金说出去的话和签过的字，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能力兜底呢？只能主动离职甚至是人间蒸发，让代理商悬在半空，矿场则保留着对这些代理商的诉讼权力。

这种恶性循环，让直隶总督接手之后如何解决，直隶总督的直属领导西太后对河南唯一的指示就是：“河南就看今年情况，今年情况不好就全部裁撤，你就管两个省。”

在直隶总督看来，今年河南情况不好就裁撤，明年湖南情况不好也裁撤，后年湖北情况也裁撤，那他自己也不用干了。

因为他接手的这几个省没一个情况好的，大家情况差不多，某种程度上面来说，河南的情况在三个省里面还算好的。假如他不能解决河南的情况，那他也不用干了。其实河南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华山一条路。在直隶总督看来，要重启河南市场，第一就是要重新竖立河南的军心，明确方向，但是这谈何容易。

重启军心，明确方向可不是开几次会或者开除几个人可以解决的，有的人可能会说全部汰换换上自己的人，但是矿场给每个人的时间大概也就是六个月左右，等到把全部销售汰换再换上所谓自己的队伍，时间也就到了，并且在矿场这个大染缸里面，再好的销售过来也会很快被染黑。矿场的销售已经习惯了躺平压货拿奖金走人的模式，走短线是现实的并且很难改变的。

其实对于矿场的高层何尝不是这样，饮鸠止渴短期行为保住自己的高收入几乎是矿场从上到下统一的价值观。但是对于直隶总督来说，他不想做短线，既然有机会能够重整这个市场，那么他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一试。

如何调整团队心态，重启大家的方向最重要的就是注入原动力，这个原动力绝不是口号或者奖惩规则，而是首席的长官要带着手下的兵打一个胜仗，在提升士气的同时，还能够给大家打个样，知道这样才是正确的长期的方式。

在这个时候，濮阳的人脸项目适时地出现了。河南省多年都没有比较大的信息化项目，更别提人脸的专项软件平台项目了。整个河南的厂家都为这个项目疯狂。

对于矿场的诸多销售来讲，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从来没有打过单，仅仅靠压货过日子的矿场哪里会在意这种项目，甚至根本都没有意识到濮阳项目的地区重要性和全省范围内的示范效应。

直隶总督是意识到了，但是令他苦恼的是他几乎无人可用。

矿场在河南省有三个销售。一个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出道传统安防行业，并且有河南的样板点兰考傍身，平时跑跑区县的小客户，只要不是河南三个销售里面最差的就不会被开除。

另一个刚刚入职矿场不久，还有六个月的试用保护期，加上有河南洛阳龙门项目讲故事，短时间也不需要太卖力。

最后就只剩下濮阳项目的主人翁——何处。

何处为人稳健并与人为善，对事情常常本着尽最大努力结果无愧于心的态度。可惜的是何处出身教育行业，与矿场现有业务匹配度不高，只是因为不是前任区总的人而被抛弃。

直隶总督接手之后，对何处既无偏见也无好感，只是说明具体的时间和具体的任务，完成即可留下，未完成则须离开。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对于直隶总督，西太后的要求也是一样。

在当时新冠疫情不能外出的情况下，出乎直隶总督意料的是何处居然能够在时间即将到达之际完成任务留了下来。

这一次的濮阳项目机会，最开始也是何处告诉的直隶总督，关于濮阳项目的跟进人选，直隶总督到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因为另外两个销售从来没有跟进濮阳项目的意思，因为在他们看来，濮阳项目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只是可以作为跟总部交代，作为日常工作的汇报项目而已。何处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濮阳项目的甲方负责人张海军，是一个对技术有执念有要求的人，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人脸的四小龙有机会参与。

在河南，由于项目经费紧张，很多时候都是先用厂家的设备或者服务，等到项目资金批复下来或者政府财政情况好转，再对已经使用很久的厂家进行支付。

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少有厂家可以接受。因为这需要极大的现金流和服务能力。纵观整个行业，也只有海康这家上市机构可能跟上行业需求，所以在河南，海康一直一家独大。

在濮阳，海康的市场份额也是压倒性的。照理说，这个人脸平台也应该是海康的，但是人脸不同于其他的信息化建设单元，人脸系统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很影响使用的体验感。这个就好像是苹果的ios操作系统和安卓系统一样的区别。虽说安卓系统便宜，功能也没有缺失，但是只要有人使用过苹果的ios系统之后，就很少人会再使用安卓系统。

这种切身的用户体验感需要对事物有基本要求。在河南省普遍资金不充足的情况下，大多数的公安使用单位只要能够满足基本的建设任务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什么闲钱或者多余的精力对使用效果有要求。

海康就好似安卓系统，虽然不好用但是免费或便宜，四小龙虽然准确性高使用便捷，但是太贵，不是一般的客户可以接受的。

幸运的是，濮阳的主管领导张海军就是一个忠实的苹果系统用户，他对于技术的执着，让四小龙有了机会。

对于濮阳项目，矿场多年之前就已经接触，那个时候的矿场风华正茂，好似十八岁的妙龄少女，追求者众多。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销售，只热衷于压货和签假合同，拿高工资和奖金保住工作是唯一的诉求。所以当濮阳项目的负责人张海军主动找到矿场的销售，要求进行人脸测试的时候，矿场的销售爱搭不理，甚至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从经济体量来说，濮阳在河南省确实不能算是排名前列，加上那个时候的濮阳还没有通高铁，交通不方便，热衷压货而几乎不跑客户的销售，怎么会愿意忍受舟车劳顿来跑濮阳，还不如躺在家里随手打几个电话压货来得迅速。

作为一任行政长官，又是国家暴力机关，身为项目的甲方居然被乙方看不起，张海军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经过多次交流，矿场销售和张海军在言语方面产生了争执，最后张海军放话出来，只要他在濮阳市局一天，矿场就别想进。

在这之后，张海军就彻底倒向了矿场的竞争对手依图和商汤，不过具体是哪一家外人就看不清楚了。

依图是一家专门聚焦公安行业的人工智能高科技企业,在公安行业积累较早,可惜在后来的市场布局中,错误判断了形势,开始建立自己的独立体系,与行业生态脱钩,没有了生态企业的加持,很快就被市场抛弃,之前与依图合作的几个行业大鳄华为华三等都转过头来变成了竞争对手，同时内部管理混乱，销售贪污行为始终没有得到有效地遏制。可能有的人会说，销售贪污的话，直接开除就好为什么还那么难管呢？但是其实很多时候，销售往往有业绩才有可能贪污，所以说假如全部直接开除就会影响公司的业绩。如何把握这种度，既保证公司的利益，又能够激发销售的潜力才能管理的核心点，也就是常说的“灰度管理能力”。可惜的是，依图在这方面的能力与他们在算法方面的能力相差的太远，到了最后只能养寇自重，有些纵容销售的灰色行为。

同样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商汤。事实也证明，张海军和商汤的接触也十分深入。从濮阳项目启动开始，张海军就开始邀请商汤进行建设方案的讲解，同时双方就网络和系统架构进行深入沟通。甚至在这个报财评的时候，就一直采用的商汤的整体解决方案。

矿场之前的销售陈建，曾经就濮阳项目有过经典的定论。濮阳项目就是去晃晃，给矿场讲讲故事还行，哪个要是真的去跑这个项目，那就是自找没趣，不可能成功。陈建有一次和直隶总督说，他每次见到张海军都说竞争对手的好话，拼命地说依图公司算法好，交付好，能力强。

直隶总督十分不解，陈建解释道因为谁要是在张海军面前说依图的不足或者缺点，就会被骂出去。要是听说是矿场来的，还得顺着张海军的脾气一起骂矿场才不会被扫地出门。

听到这些，直隶总督十分惊讶，这个陈建还是矿场的老销售，有一次项目汇报的时候，一口气汇报了一百多亿的项目。直隶总督戏谑道，矿场可以把全部人都开除了，只留下陈建一个人就可以上市了。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好项目，在强手如林的河南生存呢？难道也要走前任的路，靠压货苟延残喘，可惜的是，前任已经把货压到2030年，留给直隶总督的只有一屁股的烂账。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何处提出要跟进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你为什么要跟？好像看来没有什么机会？”直隶总督问何处。

“是啊，老板，矿场在人家那里挖过坑，现在建设方案也是商汤的，也有人说是依图在幕后策划整体项目，拿商汤先出来当靶子。”何处的回答很实在，也确实是实际情况。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呢？”直隶总督很疑惑。

“老板，现在河南几乎全部市场都是海康的，濮阳可能是矿场唯一的最后的机会了。现在放弃太可惜了，就算大概率我们是中不了标的。”何处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怅然。

“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直隶总督这个时候心里颇有些欣慰。

直隶总督自己当然知道这个项目几乎不可能中标，但是何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态度让他觉得河南队伍还有希望。

直隶总督带队伍多年，他之前的国企领导问过他一句话“你认为用有资源的人还是用有能力毅力的人。”

在国企有两类销售，一种是资源型的，本人也许其貌不扬，甚至是惨不忍睹，但是爸爸或者妈妈是某地的正厅级或者更大的领导。

另一种，布衣出身，可能祖上三代都没有当过股长的，但是大多能力优秀，毅力出众。

直隶总督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老板，我先跟着。何处的话打破了直隶总督的思绪。

往后的一段日子，直隶总督会有意或无意地询问何处濮阳项目的进展，有的时候何处也会主动地汇报。

一开始的情况就如预料的一般。何处第一次预约拜访张海军的时候，对方一听说何处是矿场的人，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何处没有接着不停地打，而是过了几天又打了一个，头几个没有接听，后来过了两天，何处再打的时候对方接听了。估计是对方没有保留何处的电话号码，误接的。

接听之后，这一次张海军没有粗暴地挂断电话，给了何处一次拜访的机会。

不知道基于何种心情，张海军会同意何处的拜访，可能是想当面和何处说清楚，矿场没有希望，今后不要再来打扰。拜访的结果也是预料之中，何处在等了张海军几个小时之后，获得了与张海军见面几分钟的机会。

“海军科长，我来是代表矿场参加濮阳这个项目，无论我们的机会大不大，我都会尽全力做好服务工作。”何处的话真诚并且表明了态度。

“好，我知道了！”张海军只说了五个字，就准备送客了。

距离招标还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里面，何处跑濮阳项目的次数越来越多，往往就是数小时的等待换来几分钟的寒暄。

张海军的冷漠几乎没有改变过，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等待的时间从几小时变成几分钟，而谈话的时间从几分钟变得十几分钟。

每次去见张海军，何处都会带点伴手礼，最开始的几次，当然是没有送出去的。不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张海军开始慢慢接受。这些变化，直隶总督都看在眼里。何处几乎是实时汇报濮阳客户的拜访情况，汇报的很细，甚至一些张海军面部表情的变化，何处都讲得很清楚。

虽然何处在张海军那里对于他冷漠的态度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情绪，有几次拜访回来之后，何处的情绪都十分低落。

对于项目攻关，直隶总督有自己的一套心得，这个是多年集成项目积累的经验。

项目的操盘方往往有两类人：

一类是直接用户，项目较大的时候可能是一把手直接操盘，指挥一个放心的下属进行细节部署，项目较小的时候可能是主管的领导，级别可能不高，但是权力不小，因为一把手已经充分放权；

另一类就是项目潜在中标方，他们一般都得到了直接用户的暗示或者明示，可以开始操作所有招投标过程中的所有流程。

对于项目的类型进行分析，情报进行收集，然后实时跟进更新，寻找战机。无论是掌控全局的顺风仗还是完全被排除在外，最后力挽狂澜的逆风战，直隶总督都有过成功的案例。但是濮阳项目，直隶总督没有信心。为什么没有信心呢?主要是由几个原因组成。

一、矿场在河南几乎没有项目基础，在行业内压货的名声损坏了企业名誉。

二、矿场总部对直隶总督几乎没有资源支持。关于濮阳项目，直隶总督曾经问过西太后的意见，西太后说“这个项目拿不下来，河南就不用干了，河南我没有什么资源，我只想要这个项目，至于你怎么干，我不管。”只要要求，没有支持；只有惩罚，没有奖励；只有任务，没有资源，几乎就是这几年直隶总督在矿场面临的真实局面。

三、矿场在河南几乎没有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关于项目，最重要的就是信息收集和渠道建立，这个就需要深入到毛细血管般的生态系统支持，就好比你需要无数可以为你通风报信的人，最好这些人是来自竞争对手或者直接用户那里。这个就需要多年的行业和区域积累，可惜的是矿场只有的是压货经验和欠款纠纷。

濮阳项目从目前来看，并没有像长沙项目一样，高调地对外宣称预中标单位，原因是濮阳既没有本地的纯政府背景的企业参与该项目，该项目的技术门槛也非常高，加上张海军目前放出来的风是面对厂家直接进行招投标，就免去了许多运营商和本地大型集成商的选项。

那么剩下的就是，这个项目是濮阳市公安局的领导在幕后操盘然后让张海军出面，还是说就是张海军在直接操盘呢？

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就很有可能走弯路。有的人也许会说，做项目只要找的官够大，就一定能够搞定，为什么还要考虑具体是哪个操盘？

原因是现在的政治生态早已不似以前，当年批个条子或者直接给下属打招呼的年代早就已经过去。在目前反腐的高压状态之下，体制内的官员现在大多遵循的是谁打招呼谁负责的态度。

无论你的官职有多大，只要你敢打招呼，那么下面办事情的人都会要求你留下痕迹，要么是会议纪要，要么是批了意见的文件。否则的话，大多数情况执行的人都会阳奉阴违，让办事的人领导找了，面子给了，钱花了，最后事情还办不成。

濮阳项目目前公开的招标方式，是沿用整个濮阳市传统的招标方式——最低价中标，但是这个项目又没有具体的商务条件门槛，也就是意味着全国所有的厂家都具有投标资格。

这样的招标方式，操盘项目的人怎么让自己心目中心仪的对象中标呢？这个问题是一直在困扰着直隶总督。

打项目就像是解题，只要你能够看懂题，就是懂招标人，懂得了招标人的想法和思路，就有很大的机会能够中标。

这个问题，直隶总督曾经问过何处，这样的招标方式，看上去真的是像他们对外宣称的那么样，公平公正公开。这样的话他们可以控制结果呢？

何处说也许他们能够做到只是我们不知道方法，或者说真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

这样的回答，直隶总督显然是不满意的，对启发他的思维没有半点帮助。

“难道他们这次真是就是公平的，不夹杂半点私心吗？”直隶总督在心中无数次地问自己。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怎么可能会有项目是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开始投标呢？只是我们还没有摸到门路。

何处就这样继续拜访，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疯传招标的时间也一天一天临近。虽说何处现在每次基本上可以和张海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上几分钟，但是对于项目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在这个过程中，何处无意中结识了濮阳项目中的一个关键人物——雷主任。

雷主任和张海军坐同一个办公室，沉默寡言，每次何处去拜访张海军都会在。

在体制内这种办公室文化十分微妙。来拜访的人假如与被拜访人关系密切，那么这个坐在被拜访人对面的人一般会找理由出去一段时间，要么是开会，要么是打水，留给两个人至少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聊点私密的话题或者赠送礼品。

假如来访人和被访人关系一般甚至是疏远，那么这个人就会一直坐在那里，虽然没有任何表态，但是一个人长期被冷落或者没话找话，也会十分尴尬。

没有一定的定力或者脸皮厚度，是很难三番四次地拜访的。所以很多人说好的销售首先要练就的就是厚脸皮。

何处显然是过了这一关，他跟项目的韧性是直隶总督没有想到的，也是张海军和雷主任没有想到了，在不知不觉中何处已经慢慢地赢得了客户的心。

雷主任的存在，何处也事无巨细地给直隶总督汇报了，职业的敏感性让直隶总督觉得这个雷主任有可能是项目的突破点。

“你尝试和这个雷主任接触一下。”直隶总督这么和何处说。

“好！”何处虽然在公安行业没有经验，但是他的最大的优点就是执行力强，并且很多时候都不会反问原因。

“通过你这段熟悉的人，了解一下张海军这段时间的行程，乘他不在的时候去拜访雷主任。”直隶总督这么给何处说。

何处十分聪明，有很强的举一反三的能力，他很快就通过省厅的关系人得知全省要开一个视频的会议，作为濮阳地区的视频负责人，张海军当然是要参加的。

和雷主任的见面意外地顺利，这一点在何处看来都特别的意外。当何处打电话给雷主任提出拜访他的时候，雷主任没有拒绝反而是一口答应。好像就等着何处的拜访一般。

雷主任的态度，让直隶总督觉得这个项目可能会有机会。

见雷主任之前，直隶总督让何处一定要想办法打听清楚这个项目的最终决策人到底是局里的大领导还是张海军，还有一个就是预中标单位是不是外界说的商汤。

直隶总督再三和何处强调一定说话要婉转，不要单刀直入，但是据何处后来回来说，这个雷主任与他交谈的风格，让他有了直截了当的底气，因为对方也看上去十分坦诚。

何处说雷主任反映这个项目就是张海军来定，到不了局领导，一个原因是只有一千多万金额不大，还有就是现在政治环境恶劣，局领导也是刚刚调任过来不会插手具体的项目。再加上这个项目，专业程度很高，作为一把手领导，不好直接插手，一旦项目后期出现问题，现在插手的领导会有极大的政治风险。

至于预中标的厂家，雷主任到没有表明，只是说肯定是在四小龙四家公司里面选择。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外面风传商汤机会最大。原因是之前找矿场和依图合作的时候，矿场的销售十分的高傲，对张海军爱搭不理，还撤走了测试设备，而依图现在的销售李永飞则是一个出卖利益爱卖项目的小人。把个人的私利放在第一位，张海军对这个人不放心。

再加上商汤从开始到现在配合得十分默契，需要机器的时候提供机器，需要软件测试的时候提供软件测试。特别是商汤有一个很牛的系统架构师，之前来和张海军交流过一次，关于人脸平台的全域化管理概念，就是这个很牛的架构师给张海军洗脑的。所以张海军目前就是拿商汤的这套解决方案在进行财评和建设方案编辑工作。

听到何处的这个反馈，直隶总督觉得雷主任所言非虚，还真的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一切的信息都需要经过印证，在不断的信息收集和印证的过程中，就慢慢的接近了真相。而这个抽丝剥茧的过程，就是直隶总督最享受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老板？”何处问直隶总督。

“接下来你需要在濮阳地区长期驻扎下来，多接触一下关于这个项目的参与方，甚至是这个项目其他包的中标单位。

我了解到这个项目是诸多雪亮工程中的一个，我们的这个项目可能不会是第一个开标，但是每一个项目的招标方式和评分办法都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仔细的观察其他的项目里面那些中标单位的投标技巧和方式，从中学习到技巧。

另外我判断这么多的项目，决策人可能也就是那么一个到两个，所以说可以从其他的项目的决策人来预判这个项目的决策人。后面你的工作可能比较辛苦。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也许这个接触过程很多时候是做的无用功，但是有些看上去不起眼的人，反应的信息也许是至关重要的。就像一个侦探片里面小孩的童言无忌，就可以激发一个侦探的灵感找不到破案的关键节点。”

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直隶总督其实还有所保留，在这个时候直隶总督就已经想到了，用多个公司或平台来参与这个投标。所以说现在就要开始接触有兴趣这个项目的所有的公司。

假如让所有的公司来投矿场的品牌，把不是矿场品牌的公司想办法排除在投标之外，那么无论是哪家公司最后中标，都是用的矿场的产品。

但是现在直隶总督不能跟何处把这个道理说明，原因是假如说清楚以后，何处可能就带着希望别人来投矿场品牌的这个目的与人交往。人与人的交往假如目的性太强，那么往往就真诚度不够，很难获取别人的信任，最终的效果也不会太好。

事实证明何处的执行力是前所未有的强，在这一次谈话之后，何处几乎两个多月都没有回过家，长期在濮阳驻扎。

不停地与各色人进行接触，何处又摸回来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纷乱繁杂，如何判断这些信息的真伪和运用，就考验直隶总督的项目把控能力了。

与此同时，直隶总督当然没有闲着，在这段时间他一共做了三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通过自己的资源找到了濮阳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局长让他帮忙给这个张海军打招呼。

第二件事情，直隶总督找到了依图河南的负责人李永飞，尝试用现金收买他让他退出这一次的投标。

第三件事情通过自己在商汤内部的眼线拿到了商汤关于这个项目的建设方案和技术标准。

当然这些事情直隶总督没有告诉自己的直接领导西太后，因为他知道西太后只要结果，对于项目本身起不到任何的正向作用；第二个没有告诉何处，告诉的太多，他担心扰乱何处在前方的思绪。

找到这个一把手局长废了直隶总督颇大的周章。假如一把手局长能够直接打招呼，也许这个项目就可以直接落地了。所以在见这个局长之前，要和中间人就商务条件进行沟通确认。

这个过程当然需要和西太后报告，西太后对直隶总督没有那么信任，提出来要和他一起见这个中间人，这个确实出了直隶总督的意料。

西太后常年坐镇北京，遥控指挥。在西太后看来，只需要每周开会编写项目数据即可。从来没有想过和下属一起去进行项目攻关，也许这一次要涉及到商务礼金，西太后担心直隶总督中饱私囊虚报金额，所以才提出和她一块来见这个一把手的中间人。

这个是一个周日的下午，见面的地址在郑州的新区龙湖的一座隐蔽的商务会所。会所的门头是一个直达的电梯。进入电梯之后，没有楼层按钮，直隶总督通过微信联系了对方以后，电梯就自动地升到了三楼。

到了三楼的门口，一个中年男人在等我们，头发稀少面容憔悴，身形消瘦。

“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笑着跟直隶总督点点头。

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眼熟，但是直隶总督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为了消除尴尬也只能笑一笑点点头。

跟着这个中年男人，走过一个狭长的走廊，走廊里面的灯光很昏暗，两旁摆放着盆栽和一些工艺品，行到拐角处有一个四开门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口一个落地的黄色花瓶大概有两米多高，十分的显眼。

西太后走在直隶总督的前面步伐稳健而沉着，多年的从警经历让西太后有着不同于一般女性的见识和心境，不管是何种情况西太后都不会慌张。

走进办公室，一个接近三米的大型办公桌映入眼帘，办公桌上摆着国旗和党旗。办公桌后是一整面的书柜，书柜的正中间是一个硕大的靠山石，靠山石的上面是一幅猛虎下山图，从书房布局来看颇有一些风水的讲究。

迎面的窗户明亮却又昏暗，明亮的原因是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昏暗的原因是都用厚厚的窗帘把它们半遮掩着。在办公室的右手边是一套木制的会客沙发。主席和客席之间有一个木制的小茶几摆放在中间，剩下的单人木椅顺序摆在两边。

主席的坐垫是黄色的，幸亏上面没有绣着龙的图样，否则还真不敢坐上去。

直隶总督和西太后站在门口，只等这个中年人把他们两个引导过去。只看见主席的上面坐着一个年岁接近六旬的老人。看面相直隶总督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

“两位好，请坐吧。”老者看到两位十分的客气，招呼他们坐了下来。

中年人没有坐下来，而是小跑到办公桌旁开始泡茶。在河南招待客人大多泡的都是信阳毛尖。同样是毛尖当季新采摘的毛尖和过季的存茶口感决然不同。还有一个就是水，用一般的自来水或者纯净水烧出来的和专用的毛尖的信阳当地的水泡出来的茶也是大不一样的。

“听说你们公司在参与这个项目，刚好小王在厅里的时候 是我的下属，我们相处的还不错，既然我们有幸认识，假如你们有需要，我也愿意帮你们这个忙，毕竟你们公司在行业里面还是颇有一些名声的。”

这个老者说话比较直接声音不大。但是语气比较坚定。从老者的坐姿和说话方式，直隶总督觉得对方应该也是体制内，直隶总督一直觉得对方很眼熟，就是不记得是哪位领导。

“我一直很希望深耕河南，毕竟河南这个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加上这个项目也是河南省的重点项目，假如您可以帮我们忙，我们当然是非常乐意的。我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所以十分重视信誉，假如您可以在这个项目上帮我们，我们一定会按照商业规则办事。” 西太后的一番话基本上表明了矿场的态度。

老者没有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两头，说起直隶总督找到依图的河南负责人李永飞还有一番故事。

李永辉的电话何处也知道，直隶总督没有直接联系李永飞，而是通过依图湖北的负责人帮忙打的招呼。

毕竟作为竞争对手，这么直接联系提出买通对方，这种可信程度几乎为零。假如有人可以帮助备书，那么成功率就会提高很多。

依图湖北的负责人叫做□□，在入职矿场之前，直隶总督可以说是他最大的甲方，成就了他在湖北的很多生意。通过□□，直隶总督很顺利地和李永飞在郑州的一个皇冠假日酒店见上了面。

李永飞个头不高，不像传统的河南人。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到一米七左右。在皇冠假日酒店的大厅，直隶总督大概等了李永飞四十分钟。这个在直隶总督看来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求人办事，他判断李永飞是有意而为之。

照理来说，两个陌生人见面应该在酒店大堂商谈事宜，但是直隶总督找李永飞谈的这个事情，是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直隶总督还在想怎么提出找一个私密的地方沟通，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李永飞主动提出在他的房间聊聊。在直隶总督看来，李永飞也有意愿来沟通出卖项目的事宜，看来关于李永飞的传言不虚。

进入房间之后，双方寒暄了半天，都讲述自己认识的熟人，又共同地提到了这个项目。

关于这个项目，李永飞说他们公司十分重视，并且在濮阳地区依图公司有很成熟的成功案例，现在合作的也很紧密。

直隶总督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李永飞的这个说辞突然让他感觉依图公司可能不在濮阳项目客户的中标序列之内。因为一个预中标的单位，按照常理在开标之前往往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不会对外宣称自己马上就要中标，而李永飞现在公然地对自己表明有很大的胜算，反而说明了他们不在这个中标范围之内。直隶总督准备买通李永飞的行为，通过李永飞的这个回答，立刻进行了改变。

直隶总督迅捷的思维和判断能力，确实不同于常人，也是他可以在行业里面成为翘楚的核心能力。

两人寒暄许久，直隶总督始终在那里打太极拳，看得出来李永飞有些着急，因为直隶总督始终没有开口买通他。没有开价的直隶总督让李永飞有些气急败坏，甚至说出了“那么今天您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的这样的话。

直隶总督心里在暗自发笑，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今天来主要是认识认识，大家交个朋友，不管这个项目最后鹿死谁手，我们还要在这个区域里面长期合作共同进步。” 看到直隶总督说出这么一番道貌岸然的虚伪之话，李永飞彻底地发怒了。

“好的，那么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至于第三件事情，对于直隶总督来说就十分的简单。直隶总督进入安防这个行业已接近二十年，有很多曾经的下属或同僚进入了商汤公司，有的在业务岗位，有的在技术岗位。几乎就是一两个电话的事情，直隶总督就顺利的拿到了濮阳项目的建设方案。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公司招聘销售人员或者项目管理人员需要有行业经验的原因之一。丰富的行业经验代表着你在这个行业里面有丰富的人脉积累，这些人脉积累在关键的时候 可以为关键的项目起到隐秘而十分重要的作用。

提前拿到濮阳项目的建设方案，对于整个项目来说是十分关键的。原因是什么呢？原因是提前拿到建设方案就知道甲方对于整体项目的规划和建设内容，方便厂家提前进行成本预估，做项目说到底就是做生意。做生意的核心就是利益交换，在做利益交换之前一定要知道自己有多少筹码，那么就需要评估项目成本。在这个过程中假如不知道直接客户真实的建设需求，就无法精准的评估建设成本，就不能拿出自己的商务条件。

大多数的客户都不会直接说出他真实的想法和建设内容，这样往往容易让厂家进行误判，高估或者低估了成本。最终由于商务条件不好或者建设成本过高导致丢单或者项目亏损。所以说拿到项目的建设方案对于一个项目来说是十分关键的。

招标日期越来越近，何处对张海军的公关工作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虽然张海军能够让何处在办公室坐下来聊聊天，偶尔也收一收何处的伴手礼，但是一旦谈到项目实质性的内容，甚至是一些直隶总督亲自设计的迂回性问题，张海军同志都三缄其口。

虽然通过一些渠道能够接触上一把手局长，但是一把手局长到底有没有给张海军打这个招呼，又或者说这个招呼打得实与不实，甚至说张海军有没有接受领导的命令，这些直隶总督都没有渠道获知。至少从现在的表象来看，张海军对矿场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

何处这段时间与各个濮阳当地的集成商运营商混在一起，了解到濮阳市场所谓的最低价中标也是完全可以操作的。操作的模式和直隶总督料想的大致相同。

甲方倾向的品牌往往有多个厂家或集成商投他的，假如最后最低价不是使用方预想的品牌，甲方在招标现场会把这家公司的投标文件找一个借口作为废标处理。让他心仪的公司顺利中标。这样保证了自己希望的品牌可以得以中标同时又可以用较低的价格进行购买。所以说濮阳用户的这个算盘打得还是很精的。

虽然知悉了甲方的意图，拿到了建设方案也评估出来了这个项目的大概成本及商务条件。但是始终没有打通张海军这个决定性的人物，参与不到投标的核心细节。

最令直隶总督灰心的一件事情就是濮阳项目挂网了。假如一个项目是完全可控的，甲方一般都会提前通知预中标单位挂网时间，甚至一些具体的挂网条件也会与之商量。但是这一次矿场是完全被动的从第三方渠道得知濮阳项目挂网的消息，也就证明了一点矿场不再这一次中标序列之中。

还有更坏的消息。拿到招标文件的那一刻，直隶总督让技术人员对照了一下硬件清单。发现硬件清单的数量和规格要求和商汤提供的建设方案一模一样。现在很多项目对外宣称都讲的是公平公正公开，所以不能明目张胆地有指向性地把特定的厂家参数写入到招标文件里面，以免遭人非议或者投诉，这样甲方用户的乌纱帽有可能不保，通过清单控标是一个手段很高明的方式。简而言之，每一家软件厂家的要求的硬件资源都不一样，对服务器的配置和数量都有较大差异。那么假如用商汤的硬件资源，很有可能就不能匹配矿场的软件架构系统，同样的矿产项目控标，就可以用矿场的硬件资源清单。那么商汤的软件系统平台适配得不会很好。这就会导致一种结果，投标方假如想抢这个预中标方的项目，就需要用较高的软件版本或者更大的硬件资源的代价来响应，就会导致项目成本倒挂。极端情况就算抢了这个标下来，整个项目核算也会是亏本状态，这就是软件行业的比较高端的用硬件清单控标的手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商汤就是本次预中标的单位。至于说这个是张海军的意思，还是濮阳市局一把手的意思，从目前手上掌握的信息很难判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何处十分的沮丧，但是表面上，没有就是说什么。反倒是直隶总督的直属领导西太后再泼冷水“河南市场就放弃吧，小何确实很努力，但是没有客户资源是硬伤，以后没有直客资源的事情，就不要去碰，浪费资源和时间。”

当时的直隶总督很想正面怼他的这个直属领导，假如人人都有直客资源，他们为什么会来矿场打工呢？换一句话来说，你假如有实际资源，作为我们的领导，为什么不能赋能呢？打仗的时候未见你出力或者出谋，现在要输了，过来说风凉话。但是没有办法，官低一级受人管，当然是话没出口。

“老板我们还投标吗？” 何处这么问直隶总督。

“当然投标，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能放弃，不仅不能放弃，我们还要做最后的努力。这段时间你不是摸了很多的集成商也想参与这个项目吗？比如河南数产集团、比如航天长峰、比如三大运营商，我判断现在商汤作为中标品牌，不太会与人合作，就算合作买保险也会报一个很高的价格，那么这些想参与的集成商就要找一个在甲方预中标范围区域里面价格合适的，而且前期有沟通的。不要忘了我们手上还有客户的建设内容和建设方案。你可以拿这个东西去跟他们沟通以证明我们其实也是客户的备选方案之一。当然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中标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些集成商并不知道因为用户也不会跟他们交底他的心中的中标对象是商汤。”

何处对直隶总督的这一番说辞表示赞同，他对项目的锲而不舍和坚决的执行力在这个阶段完全地表现出来。他马不停蹄地一天见两到三家集成商，用尽手上全部的材料和资源来说服对方证明自己也是客户的选择品牌之一。

在何处的努力下，最终有三到四家集成商和两家运营商表示愿意投矿场的品牌。在这个过程中，直隶总督的经验发挥了作用，通过和何处的沟通了解到他与这几家公司的谈判过程判断出移动大概率是商汤派过来套取矿产报价信息的奸细。对于这种打听消息的行为，直隶总督直接进行了反操作，报了一个合理的价格迷惑对手。

何处汇报得事无巨细，加上直隶总督对项目整体的把控以及以往的项目经验，最终让矿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给每个供应商合适的报价，矿场自己当然也参与了此次投标。但是价格并不是最低，因为他们觉得找一家濮阳当地的运营商投一个较低的价格可能会更有机会。

在讨论投标价格的时候，直隶总督当然要问上级领导的西太后的意见。西太后的回复让他十分的灰心：“这个项目已经丢了，你全权做主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直隶总督没有把西太后的这个回复告诉何处，他知道带兵打仗士气是最为重要的，就算濮阳项目丢掉，也不能让低落的情绪传播下去。

到了开标那一天，大家都很紧张。数十家公司参与投标，商汤等也都亲自下场，但是投标的价格都在中间区间并没有跳水报低价。

按照投标规则他们都没有中标机会，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投标，被现场的评委雷主任宣布流标。

至于流标原因，客户没有明确交代，在直隶总督看来可能是因为商汤没有中标的可能性，所以被技术性操作流掉。

可是让直隶总督最为恼火的是矿场在这个时候居然掉链子。矿场的投标文件没有上传成功，被作为废标处理。问其原因是矿场总部的投标专业组那个女同志连续输错五次密码导致U盾被锁，所以文件在最后一刻没有上传成功。

一千多万的项目，文件没有上传成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一线和前方的同志，到开标那一天，前方的同志才后知后觉。这个事情让直隶总督大为光火，直接拨通了西太后的电话，要求直接开除这名女商务。

出乎意料的是西太后居然为这个女商务求情，说人家现在也被骂得体无完肤痛哭流涕，希望直隶总督可以原谅她一次。

自己的直属领导都这么说了，直隶总督还能说什么。直隶总督虽然算不上一个坏人，但是他深知慈不带兵的道理。这么大的项目前方的同志跟进了这么久，最后要投标的时候居然掉链子。很早的时候，直隶总督就向西太后提出能不能在河南本地，由他们来上传标书，一个是保证文件的完整性，一个是价格的保密性，毕竟这次开标价格是很重要的因素，防止泄密是最基本的。西太后给予的回复是公司的U盾从来就没有为没有离开过公司，并且他们经历过很多大项目，很值得信赖从来没有出过纰漏。结果出现了今天这种没有上传文件的低级失误。

直隶总督后来自己想一想，其实总部并没有把濮阳项目当作重点项目又或者说在投标之前，他们就没有想到过会中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加上西太后护犊子的态度，让直隶总督心寒不已。

“老板，你怎么看这一次废标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商汤没有中标的机会。”何处问。

“最低报价八百多万，商汤报价一千多万，几乎是最低价格的两倍，而且我判断这个最低价也不是商汤的品牌，我感觉商汤报的这个价格有可能会得罪甲方。”这个是直隶总督的大致判断。

“你这样，再去见一下雷主任，最好是私下在公安局外面，好好聊一聊，张海军就不要再见了。”

“好的，老板。”

何处的执行力快捷而坚决，很快就回来消息。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雷主任跟何处说，你们总觉得商汤是我们，准备中标的品牌，但是你们有没有知道一个事情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的。也许你们也在考虑范围之内呢！

何处反馈的这个信息，让直隶总督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很明确的消息。商汤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放弃，而矿场有可能会替补而上。

这一次废标的原因可能是商汤的报价过高得罪了甲方，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矿场的文件上传失败，也就是说商汤假如是甲方的第一选择的话，矿场有可能就是甲方的第二选择。在两个选择都没有中标可能性的情况下，甲方不得已进行了废标处理。

不过这一次废标有一个好处，就是保住了何处和那几家投标矿场的公司的关系。假如矿场给他们的价格过高，自己又投一个很低的价格，那么让别人来陪标的意图就暴露的彻彻底底，就会得罪很多合作伙伴。

就在这个时候，何处破天荒地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张海军。

“海军科长在省厅开会，他问您在不在郑州，邀请您去当面聊一聊。”何处跟直隶总督说。

这个电话终于来了，直隶总督自己在喃喃自语。

“老板，您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何处有些不解。

“这次去郑州可能有两个结果，第一个结果就是我们是预中标单位他要跟我们谈个人利益，第二个结果就是劝退我们，让我们不要捣乱，承诺今后给我们项目。”直隶总督对判断十分的理性。

“那我们走吧！”何处有些迫不及待。

“今天你可能会有些辛苦，假如在郑州的沟通结束，你有可能还要再开车返回濮阳，我交代你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好的，老板。”何处并没有问是什么事情，直隶总督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假如这一次去郑州，张海军愿意跟矿场摊牌，授予他中标的名分，那么下一阶段的主要工作就是要去买通濮阳市局项目的现场评委——雷主任，而且一定要趁热打铁。很多事情都是在晚上十点钟之后街边的小车里面或者烧烤摊谈定的，这个是直隶总督多年的项目经验。

从濮阳开车回郑州要路过鹤壁，直隶总督和何处故意选择了国道。前段时间鹤壁的大雨曾经困住了直隶总督和何处一晚上，两个人冒着大雨在一个收费只有几十元的招待所里度过一夜，那一夜还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两人撸着袖子挽着裤腿，在一个盗版的毛肚火锅店里面喝着白酒，白酒把浑身的湿气都逼了出去。虽然那个时候项目进展不好，但是这种共同打项目甚至有些生命危险的经历让两人还是十分怀念的。

濮阳到郑州的国道上面一个叫凤园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公园修得古色古香。公园木头的匝道和塑胶的人行道还有彩色的拱桥。临近湖边的湿地上叫不出名字的鸟儿让直隶总督和何处的心情十分受益。

看着夕阳，直隶总督大发感慨“假如这个项目我们有幸能够中标，我们一定要再来一次这个凤园。”

直隶总督有一些诗人情怀，常常会因景触情，大发感慨相比之下何处就冷静的多。

“老板，你觉得我们这一次能够中吗？”

直隶总督笑而不语，看着远方默不作声。

两个人开车到郑州，已经临近傍晚。在省厅对面的一个老牌的五星级酒店，他们等到了张海军科长。直隶总督是第一次见张海军，两人少不了寒暄。

“您老家是山东的吧？您好像还是某一届的十大杰出青年吧？”张海军的这番话让直隶总督十分吃惊，直隶总督的出身和家境很少人知道，张海军很明显是查过自己。

对方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表明了你的底细我都清楚，假如我跟你合作你不能出卖我。直隶总督当然明白这层意思。他没有接张海军的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张海军身高一米八几，身材魁梧。作为山东人的直隶总督在他面前也毫不吃亏。

“其实呢，你们公司我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之前的那些销售做事不靠谱，然后王局也在我面前着重地推荐过你们，所以这一次投标你们一定要努力，希望我们有更大的合作机会。”张海军的这番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王局长确实替矿场打过招呼，但是他是可听可不听的；第二层意思拍板的和操盘的还是他张海军，最终矿场假如中标要和他张海军合作，要听他的招呼，否则他也可以像对待之前的矿场销售一样把你们扫地出门。

“好的，领导。” 直隶总督的话很少，全程就陪着张海军在一个小广场上，围着圈散步。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大概三十分钟，张海军最后就借口还有会议，先行离开了。等在酒店外面的何处，心事重重地看着直隶总督走了出来，想要张口问情况，又控制住了自己。

“你不要管我了，现在马上开车回濮阳，做两件事情：今天晚上务必见到雷主任，想尽一切办法买通他承诺他，我相信张海军找我们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假如他不提你也千万不要提张海军找了我；第二件事情明天找到濮阳当地的所有合作伙伴继续投我们的产品参与第二次投标，告诉他们马上会进行再次开标，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证明我们在客户的选择范围之内，然后马上返回郑州，联系郑州的合作伙伴和公司让他们投我们的产品，至于最终的投标价格我来定。”直隶总督的指示准确清晰。

和张海军见面这件事情，直隶总督本来想告诉西太后，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担心对方不相信，觉得自己在讲故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显然现在客户想让矿场中标，一把手已经打了招呼。对方可以借着一把手的名义支持矿场，既给了一把手面子自己又落到实惠，张海军这个算盘打得真是精。

但是中标这件事情，只有客户的支持还不够。还要投一个很合适的价格，这个才是项目最终的关键节点。这一点直隶总督当然清楚，幸亏在第一次开标的时候，何处通过各种方式拿到了各家的报价和各个品牌的授权情况。这个信息对于直隶总督判断第二次开标的投标价和组合方式至关重要。

通过判断他觉得在第二次开标的时候，云从的投标价格很有可能是最低的，云从作为四小龙之一，在这个项目中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虽然云从在河南做得很不错但是在濮阳在公安系统声音很小，他们更多耕耘的是智慧小区这个版块。但是云从的负责人父辈有在河南省公安厅从警的经历，所以他们也想就这个项目进行攻关。还有一个就是大华。大华作为硬件的前端厂家，看到海康在河南耕耘得如此的深，当然想找机会进入河南市场。所以对于直隶总督来说能够拿到这两家关于第二次投标的最终报价，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如何获得这个最终报价，在这里就不能赘述了。最终的结果是直隶总督获得了这两家的最终报价，并且欠下了人家的人情，可惜这个人情直隶总督在矿场是还不了的。因为矿场就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矿场是典型的翻脸不认人的地方。

最后的结果，云从投了最低价，然后被甲方客户直接废标，矿场投了倒数第二低价，得以顺利中标，还有五六家公司也都投了矿场。

开标之后他们都知道被矿场给耍了。矿场的投标价格居然比矿场给他们的授权价格还要低。同样的直隶总督还欠下了数个人情，这里面有濮阳市局一把手的，有云从和大华内应的人情，当然承诺给雷主任和后续张海军的麻烦都很难兑现。

诸多的付出最终只换来了西太后的一句话：“我就知道你能行，我那么说我是故意激励你们，我很高兴。” 但是对于直隶总督来说，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知道矿场如此风格，怎么可能后续有大的发展呢，何去何从，开始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