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星一手抓着自己的腰带,刚刚收回踹门的脚,脸上难掩愤怒神色,毫不客气地就要推开裴雁洲,裴雁洲一眼看见他另一只手握住了腰侧狼牙短刀的刀柄,眼色一沉,竟是不顾礼节,按着敖星的肩膀把人推回了御书房。
他身型高大,挡住了房外众人视线。
“殿下,那是二皇子的伴读,你不能对他动手。”裴雁洲低声警告,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和太子相当,他手下的人敢在宫里就对敖星动手,应该是得到了二皇子的指示。
敖星狠狠甩开他的手,收拾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却见之前受到惊吓的人膝行几步抓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二皇子敖明胤:“殿下!殿下,那人是妖怪啊!殿下救我!”
“裴小将军。”敖明胤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嘴角带笑对裴雁洲道,“听说裴小将军在风流场中很吃得开,想必对验明正身这件事也很熟练吧?”
裴雁洲背对着二皇子,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只听他轻笑一声,大手一抬,竟然扯掉了敖星刚系好的腰带,那缠着金线的腰带晃晃悠悠飘落门口,让门外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敖星惊怒,伸手扯住快要落下的裤子:“你——!”
虽说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对方同为男性,当众扒人裤子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反正裴雁洲在外头的人看来,也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事到如今,太子也没有发话,便是要由着二皇子的意思了。
他只能照办。
“十一殿下,若你不是他人口中所说的妖怪,大家都是男人,你就证明一下如何?”裴雁洲看着敖星手中短刀已经出鞘,心中也是一惊,想要用手肘处铠甲铁臂去挡,只听铮鸣声响,裴雁洲的臂甲居然被那短刀生生削去一块!
“削铁如泥!当真是好刀!”外面不只什么人说了一声,裴雁洲咬着牙用残破臂甲将刀尖抵到一边,在二皇子不耐烦的催促下一把扯下了敖星的裤子,这一下用力过猛,竟是连着亵裤一起扯了下来。
“……哎?”裴雁洲看清楚眼前景象后,瞪大了眼睛,这少年身后毛绒绒一条,倒真像是一条尾巴,不过更让裴雁洲惊愕的是,敖星那处竟然与普通男子不同。
并非少了什么,而是多了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饶是裴雁洲也被打得歪倒在地,不等他起身,敖星已经穿好了裤子,跨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结结实实地打了下来!
裴雁洲只能用手臂挡着,他知道此时十一皇子心中有多么愤怒不甘,有多么想杀了他——他们二人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被这般对待,就算裴雁洲也是为人所逼,身不由己,是个正常人都忍受不了这般屈辱!
……更何况敖星本身还藏着秘密。
正是因为如此,裴雁洲硬是一下也没反抗,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庆幸敖星没有对他动刀——在北原长大的少年,想取一人性命,易如反掌,更何况他手中还有宝刀。
隐约间,裴雁洲听见愤怒中带着压抑哭腔的一声“混蛋”。
直到太子不痛不痒一句话落下,敖星高高举起的拳头才终于停下:“够了,成何体统?”
敖星脸色阴沉,打斗之间他头上的抹额松动,索性一把拽下来扔在了裴雁洲身上。
他起身整理好衣服,从门边捡起腰带系好,在太子高深莫测的眼神下走到二皇子身边,并没有过多的流露情绪,只是看了敖明胤一眼,从他身边走过,那只巨狼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乖巧地伏在草丛里——这看起来有些滑稽,因为那草丛连它一个脚掌都遮不下。
敖星抓着狼毛翻身坐上狼背,沉默地从众人中间走了过去——至于那些人被吓成什么鬼样子,他毫不在意,连头都没回。
“真是太狂妄了!太子殿下在这里他连行礼都不行!”
“你还说呢,没被吓尿裤子吧?”
不知是谁的手下叽叽咕咕地讨论着,太子看着二皇子忿忿离开的背影,亲自过去将裴雁洲拉了起来:“没事吧?”
裴雁洲擦去嘴角的血迹,龇牙咧嘴地捂着脸,看来是真惹急敖星了,下手没轻没重,要不是敖明光出言阻止,他今天能不能走着回家都是个问题。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最后离开的是九皇子,太子没有注意到他,裴雁洲却将九皇子眼底的暗沉收入眼中:“九殿下和你认识?”
他与敖明光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在无人时也就没有那么多礼节。
敖明光摇摇头:“从未见过,倒是你回去要怎么和老将军解释这一身的伤?”
“哪里要什么解释?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揍成这样了。”裴雁洲走到御书苑门前的鲤鱼池边,借着池水看见脸上伤势,“不严重,回去擦点药就行,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也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敖明光不嫌事大,还在盘算自己的小心思,“若是能将他拉到我们这边……”
裴雁洲心想那你就该在最开始制止敖明胤,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但他到底只是一个伴读,一个随从,哪怕父亲是往昔的不败战神,现如今也只是屈居人下的小侯爵罢了。
“我会找机会去和他道歉,说明这一切的。”裴雁洲和太子擦肩而过,“先告退了。”
“雁洲。”太子忽然叫住了他,“你最近对我疏远许多,这是为何?”
“想多了吧,殿下还是要好好休息。”裴雁洲远远摆摆手,留下太子独自站在御书苑前。
……
“嘶,下手真重。”裴雁洲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借着月光去看背上的鞭痕。
本以为还能和以前一样蒙混过关,没想到御书苑的事情一个下午就传到了父亲耳中,震怒之下,他就被“赏”了一顿家法。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二皇子的手笔,然而裴雁洲对此无能为力,他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物罢了,落得个闲职混混日子也就算了,皇上本就忌惮父亲昔日功高震主,即使父亲已经沉敛多年,依然是天子心上一枚钉子,现在又作出和刚刚回京的皇子起冲突这种事,他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敖明胤不会给他说清楚的机会。
没有人会相信他是被逼的——毕竟裴小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羽京城中人人皆知。
百口莫辩,就只能认下这桩罪。
好不容易给身上的鞭伤上了药,裴雁洲正准备去休息,却听见寂静夜中传来野兽叫声,同时还有隐隐约约的箫声。
这箫声和乐坊中乐娘所吹柔软小调不同,也不像侠客那般肆意,倒卷杂着冰冷的风雪穿过夜风糊了裴雁洲一脸。
裴雁洲披上衣服,拿起佩剑翻上房顶,循着声音找过去,在自家隔壁的隔壁发现了声音来源。
他记得这里不久之前还是座废弃宅子,现如今已经被修缮一新,虽不如太子府华丽,倒也有了人烟味。
他蹲在墙头,看见院子里燃着篝火,一只巨大白狼懒洋洋地躺在篝火边取暖,它身上卧着一个少年——敖星手中执着一支长箫,正半闭着眼睛幽幽吹着,他散了头发,小辫子也被拆开,此时发丝卷卷地搭在肩膀上,也落在了白狼的雪白狼毛上。
黑白分明,又像是从未被区分开。
裴雁洲定定地盯着敖星,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腰侧——那里放着敖星的抹额。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带在身上,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回家了,想着来日找个机会还给敖星,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就住在离自家这么近的地方。
不用说,这肯定是敖明光交待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裴雁洲头疼地看着院子里悠然自得的一狼一人,正想着回去睡大觉,却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想要伸手去接,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头落了下去。
“谁!”敖星猛地起身,手上迅速将箫放好,换成了长鞭,裴雁洲现在一看见鞭子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心想敌不动我不动,却在此时眼前闪过几道黑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几个人按着压在了敖星面前的地上,等他起身,身边已经不见任何黑影。
影卫!
裴雁洲心惊不已,今日皇子进京,各处都把守严查,除了一个皇子的奶娘跟着进宫,其他皇子都是独自入城,这些影卫是怎么进来的?!
“是你,你来做什么?”敖星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看着狼狈的裴雁洲,在火光下发现他背上渗出血来,“喂,我可没打你这么重吧?”
裴雁洲起身拍拍身上灰土,非常后悔自己非要大半夜出来找什么箫声:“……十一殿下。”
敖星收起手中鞭子,盯着裴雁洲垂下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过来,我帮你包扎。”
听他这么说,原本正要找理由离开的裴雁洲更想走了,他摆出平日里耍无赖的架势:“殿下就不怕我过去再扒了你裤子?”
敖星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看得裴雁洲唇角生疼。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敖星走到他面前,反手用狼牙短刀抵在他脖子上,只要他稍微用力,裴雁洲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但不代表我不想杀了你。”
小剧场:
听说狼崽揍人超疼?
将军:(捂着脸上的抓痕)毕竟没剪指甲,可疼!
(爬上来改个错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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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狼崽被扒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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