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将离的指尖冰凉，狭长的双眼微微低头。

可乐易拉罐在他的手里转了转，有冷露流淌而下。

轻缓。

岳清妍站在柜台里面，白皙，微红的脸颊和脖颈都入了少年低垂的眼帘。

有谁从温将离的身后推了一把，用胳膊垫在柜台上的温将离，身体稍顷，锋利的喉结一下子近了。

岳清妍一动不动，眼尾萦绕水雾，温将离冷硬的下颌线到她的头顶上方。

他垂下眼，岳清妍不敢抬头，少年唇间的温息轻轻落在了她的发旋上。

岳清妍穿在拖鞋里的脚丫，微微扣紧，表情安静。

白雄一旁笑了笑，跟旁边男生打闹：“你看你，这么不小心，还不跟咱们温哥道歉？”

旁边男生也乐呵呵，赶紧低头：“温哥，抱歉啊，我脚滑了一下。”

“嫂子也是，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又转向岳清妍。

岳清妍摇摇头。

温将离从喉咙里低声“呵。”一下，不认真，散漫地踢了旁边男生一脚。

男生还在笑。

岳清妍才想到刚才应了嫂子这个称呼，抿了抿唇，心直怦怦跳。

“小便宜，看，我就说他们坏吧。”温将离还垂着眼。

她的唇很粉，软软的。

他视线不离开，岳清妍抬起头，觉得最坏的人就在眼前。

但坏得，却不讨厌。

寸头男生收到了谁发的消息："咱们该走了，温哥，人来了。"

“嗯。”温将离淡淡应了一下，跟着他们往外走。

雨还在下，男生们闯入雨的身影勾起岳清妍的回忆。

书店外，也有过一场雨。

“那个。”岳清妍微顿，叫住他。

温将离回过身，看着一身棉质连衣裙的女生跑进货架，透粉的脚踝有些弱不禁风。

他伸出手，指关节挫伤的掌心上，被她放了一件雨衣和一条全新的毛巾。

“不要钱。”她说。

温将离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毛巾。

他声音里几分笑：“嗯谢了，小便宜。”

岳清妍抬起湿漉漉的双眼，害羞一笑：“嗯。”

*

“靠，送死能不能挑个好天气。”白雄一脚踹上了一个男生的腹部。

两个附二中的男生从他的身后绕过来，一个被寸头男生冲过来抓起衣领就打，另一个和白雄互掐脖子。

附二中这次带了更多人，白雄踹口气，一头撞上眼前的男生。

他朝地上呸了一口，看去被十几个人围住的温将离。

雨天，水从旁边草丛的下水道汹涌流出，打架的声音吵吵嚷嚷，温将离坐在地上一个男生腰上，黑T恤被扯破，头发滴水。

两个男生从背后拉住他，他不为所动，打得一个人起不来，才站起来又伸手抓住了另一个男生。

白雄见过不少人打架，但每次都觉得温将离打起架像野兽。

打完了架，温将离的T恤破开几道口子，露出紧致的侧腰肌肉线条。

白雄和几个男生走过来，和他一块坐在下水道上：“附二中的张东，他哥是社会上的混混，还挺有钱的，他估计还会来寻仇。”

“来就来，来一次打一次。”寸头男生不屑，“反正有我们温哥在，怕什么。”

“谁他妈怕了。”白雄说，“我就是觉得，烦。附二中来找麻烦不是一次了，就是张东仗着他哥才敢，这小子就一傻逼，下次估计会找来社会上的混混来。”

大家沉默，一个男生问：“温哥，你觉得呢？”

温将离从下水道管口跳下来，用手捋了一把后脑勺。

“还能怎么觉得，一顿不够。”他散漫地笑了一下，瞳孔淡漠，“再打一顿呗。”

周末里找不到张东住在哪里，他们等到了周一。

温将离和白雄他们逃课，混进附二中。张东一下课，刚出教室，就看着温将离走过来。

“你他妈想干什么？”张东嚷嚷。

温将离沉默不语，抓住张东的脖子把他身体朝墙上一抵。

白雄他们放风，防备老师。

张东急了：“别以为我怕你，温将离，敢打我，我哥饶不了你！”

张东本人打不了架，个头不大，但跟班不少。

几个跟班在旁边看着，不敢再跟温将离打。

“行啊，让你哥来找我。”温将离笑眯眯地抓上他的脸，拽着他的脑袋，朝走廊的窗户玻璃撞去。

玻璃碎片落在地上，走廊里的同学们避之不及。

满头是血的张东坐到地上，害怕地抬头，看见躬身下来的温将离抓过来头发，让他只能对上他毫无感情的狭长双眼。

手臂有力，线条凸出地揪疼了张东的头发。

“再叫？”他说。

有个老师被人叫了上来，走过来喊：“我说你们，哪个班级的？”

温将离的手放开张东，对白雄他们挥了一下手。

“卧槽，走了走了。”寸头男生吆喝着。

几个男生手脚灵活，迅速跑出教学楼，到了附二中的校门口。

他们打趣：“刚才张东那表情，见了我们温哥，就跟见了鬼似的，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一个男生给他们分了烟，笑着孝敬给温将离：“温哥？”

白雄瞥他一眼，伸手夺过：“以后记着，温哥不抽烟。”

“不抽烟？”这个加入进来没多久的男生，困惑地想着温将离把玩的打火机。

那，打火机是怎么回事儿？

“少问。”白雄看出他的表情，跟在后面说，“温哥那打火机，是纪念。”

“纪念什么？”男生问。

白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了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