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娘听说吴掌柜亲戚家的孩子,今年也考了乡试,这几天就去京城了,要在京城备考,提前去打点见识,等着开春闱。你呢?”
“娘,我没有中举啊。”
荀夫人嗔怪:“你这孩子,你没中,林举人难道没中?你们不一起去吗?”
荀子都条件反射了:“娘,他是他,我是我。”
荀夫人想着上次见林举人的情形,对林举人印象很好,无奈的说:“子都,你们有婚约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了,把许婚书拿回来也就算了,可你这亲也不退,又不跟着去的,这算什么啊?林举人的情况,一个人去了京城,你能放心啊?要不然,你再把林举人请来家里,爹娘给你作主。”
荀子都懵了,和林墨的亲事现在两人都不承认,就不作数了,但是口说无凭,许婚书在萧潜手里,萧潜不肯拿出来,爹娘这里实在没法交代。
要是爹娘出面,像上次一样,再把林墨叫来家里,亲自确认,萧潜肯定就知道了,那萧潜……
一定会很生气。
上次书院那么多人一起,萧潜都要生气,何况还把人叫到家里来。
醋精。
要是萧潜愿意来,把许婚书拿给爹娘看一下的话,就好了。他又不要,给爹娘看一眼证明亲事作废,就可以了。
来家里啊……
荀子都想着脸就红了。
萧潜,会愿意来吗?
“脸红什么?”荀夫人又无奈又宠溺的摸他的头。
“既然如此,娘就先给你打理进京的东西了。”
荀子都没反对,上辈子和梦里,京城给他留下的都是不好的记忆,他怕林墨,也怕京城,还怕那些高官显贵,重活一次,真的应该离的越远越好。
但是,要是萧潜再邀请他同去的话,要不要去啊?
中秋灯会回来这都几天了,一直没见过萧潜了,要是萧潜不提了呢?
萧潜不提了,那他就自己去。
都答应萧潜了,不离开他。
荀子都有点害怕,心里闷闷的,抱着娘亲撒娇。
出了家门,荀子都就去了江城府衙。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了,十分恭敬的领着他径直往后衙去了。
荀子都约了齐楚。
齐楚吊着一只手臂,正在厅堂内等他,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荀子都,这是一张十分温软娇媚的脸,干净的不得了,轻轻看人的时候,明明眼神温柔,眸子却好像带着勾子,撩的人心痒难耐,让人移不开眼。齐楚色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不过他的理智尚在,自知绝对惹不起。
“荀子都。”
荀子都一脸正色:“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
齐楚低下头,心想小美人这副故意学大人说话的样子,可真要命。
“那我要的东西,可以看了吗?”荀子都问。
命要紧,齐楚不敢再看,引着他往桌边走:“当然,都在这里了,荀小公子要看,叫人来取就是了,用得着亲自过来。”
桌子上堆着几本挑选出来的书册。
荀子都:“已经很麻烦齐大人了。”
想了想脸一红,又说了一句,“他……也会感谢你的。”
荀子都背着萧潜来府衙找州志,想要查虞家的线索,他可不敢告诉萧潜,在这里借着萧潜的名头,虚张声势。
但是齐楚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多问。
荀子都有点不安,解释了一下:“那天不得已说了假话,还害大人受伤,齐大人大度,还愿意帮我,多谢。”
齐楚仍不敢看他,说:“荀公子客气了,王爷几天之内转了多少铺子给小公子,这么大手笔,在哪都少见,可见小公子是王爷的心尖。”
“你也知道了?”荀子都有点诧异的看齐楚。
齐楚只好跟他对视一眼,荀子都的眼睛,真的好像会勾人。铺子转手是要经过官府认证的,衙门里随便一查就知道了。
齐楚移不开眼,胆子大了一点,惆怅道:“这倒罢了,王爷有的是铺子,但是小公子,你再这样看我,我下次丢的就不是一只胳膊了。”
荀子都抱歉的移开目光:“是不是延年大人打你,对不起。”
齐楚心头一跳,赶紧收回目光,听不出来这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延大人是文人,不打人。小公子是王爷心尖,是下官唐突了,惹得王爷动怒,王爷要下官的命,下官也不敢有怨言。”
难道,是萧潜打的?
萧潜不疯的时候,他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很严,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礼贤下士的样子,竟然会为他……
荀子都心跳快了,脸也红了。
转过身去翻书册。
他要去京城,心里那点气闷害怕不安,都随着砰砰的心跳散去了。
书上说,虞家在二十年前离开了江城,原因不详,去向不明。虞家,也没有嫁给萧家的女儿。
整个州志,找不到关于虞家的更多痕迹了。
居住在中街这样的位置,默默无闻,可能吗?
荀子都对着飞花酒家发了一会呆,不知道萧潜今天在不在啊?
好几天没见他了。
许婚书的事,还要请他帮忙,正好,进去问一问萧潜愿不愿意去他家,给爹娘看一下许婚书,就还给他。
想到这里,荀子都禁不住笑,立刻向飞花酒家跑。
刚到大堂,迎面撞见罗掌柜过来。
“这不是荀小公子吗?”
荀子都忙行礼。
罗掌柜笑的很慈祥:“怎么样,那天的衣服合适吗?”
“什么衣服啊?”
“灯会那天啊,你们在门口猜灯谜,东家说你的衣服沾了水,怕你冷,亲自来给你拿的。你没穿吗?你们不是在一起待到第二天、第三天吗?”他眼里写满了,我什么都懂。
他可没有猜灯谜。
原来当时,萧潜来了,看见他和林墨一起,这才生了好大的气。
萧潜也以为他在一边看林墨吗?
没有啊,哥哥……
荀子都小声说:“我找他。”
罗掌柜遗憾的说:“东家不在。”
又不在。
“他要在,我哪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罗掌柜笑眯眯,“小公子,你老不来,东家想你呢。”
荀子都有点脸红。哪有,明明每次来他都不在。
罗掌柜跟他说:“三天以后,芈相在紫金山清潭寺讲学,东家也会去,你找他的话,就去那吧,肯定在。东家每次去那都不高兴,不过,看到你,他肯定高兴。”
荀子都心里美滋滋,谢过罗掌柜,告辞回家了。
紫金山,清潭寺?
就是苏连山说的那个地方吧,现在,有点期待了。
回家以后,他在纸上画了三天的狐狸,终于画出一个最满意的来,画到了萧潜的白色丝帕上。
大坏蛋。
荀子都抱着丝帕睡着了。
萧瑟的风吹起来,秋天越来越深了,山林里比大街上还要清冷。荀子都穿了从萧潜那里穿走的月白色长袍,外面搭了一件披肩斗篷,衬得他更加清隽,又暖和又好看。
他特意把萧潜的丝帕装上了,上次说了,画好狐狸就跟他换商契,他不要那些,但是萧潜的帕子总要给萧潜的,今天就去给他,不信他带了那一大盒子的商契。
小狐狸这么可爱,萧潜那么喜欢狐狸,应该不会拒接吧?
清潭寺里,站满了附近的学子,许多饱学之士听说后也不辞辛苦的前来,只为一睹芈相的风采。
芈相年纪四十多岁,并不是很大,看上去忧国忧民,正直儒雅,很有经世致用的强干之姿。
荀子都远远的看了一下,小声说:“这样也叫老头子吗?又骗人。”
院内正在谈论一些京城的轶闻。
正合了荀子都的意,他想多了解一下京城的环境,忙凑过去听。
芈相看重实干人才,心怀百姓,兼济天下,鼓励广开言路,有学子在谈论储位之争。
“皇上共有六子,皇长子端王与皇二子翼王是同胞兄弟,皇三子煦王、皇四子旻王为同胞,皇六子卫王、皇七子宁王母族同为世家之首叶氏,也是同气连枝。”
“皇长子端王年纪最大,实力最强,听说他深受朝堂的拥戴,得人心者得天下。”
“皇七子宁王母族家世显赫,宁王虽是幼子,但聪颖好学,最得圣心。”
“这就叫最显赫了?邵氏才死了几年,邵皇后当年才是真的显赫之家,无人能比,他生的儿子非长子,非原配嫡出,一样是太子。”
“那也是死了,原配嫡出有什么用,煦王吗?”
周围阴阳怪气,一阵嗤笑。
“端王是皇长子,母家是武将世家,虽是比不上世家之首叶氏数百年世家的底蕴,但也是军功在身的,这样都被你们小看,煦王、旻王之母倒是圣上落难时的原配,但是圣上封为太子后,太子妃可不是她。那是军功卓著的邵氏女,后来的邵皇后。煦王,据说皇家夜宴,都没有一席之地。”
“我也听说,皇子封王后都别府独居了,唯独那位原配生的两个皇子,至今还住在皇宫里。这样,也能用嫡庶来说话吗?”
“皇上的嫡子,就是以前的邵氏太子和八皇子,还有别人?”
“这么看来,以后就是端王和宁王的交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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