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映在女人惊慌的脸上，苏熠禾靠着架子，混沌的脑袋清晰不少。

“怎——么——办？”

秦卿几乎用气音问他，黑白分明的眼珠盈满惊慌，像即将落网的兔子。

不曾想，渐进的脚步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悠扬曼妙的古典音乐声，它们从楼底慢慢涌入洗衣房，紧绷的氛围顿时松弛下来。

是C大调前奏曲。

秦卿调整身体，仔细聆听，声音似乎从靠近玄关的地方发出。

那里确实有一台大喇叭样式的古典留声机。

楼下重新响起放瓶子的闷响，苏沫莲原来并未觉察楼上，只是放个音乐，以便继续喝。

苏熠禾歪了歪脑袋，支着酥软的身子，往洗衣机前的人重新靠过去。

眼前的光影被遮盖全无，温热的气息氲回秦卿脸上，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蛊意的笑，嘴唇若有似无得触碰她，睫毛轻扫过皮肤，像挠在心尖一般痒。

“紧张了？”，他轻声问她，手却重新攀上腰肢，与之不同的用力收拢。

“我...”，她手无法克制的抓紧那双手臂，咬着嘴唇道，“怕苏妈妈发现..。”

昏天暗地的洗衣房里，背驰掉兄妹的身份，他们咬耳贴近，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触碰禁忌。

苏熠禾眼神深了，贴过她耳尖轻咬，在她皱眉又忍不住担忧的眼神里，弯起更深的笑。

盘绕秦卿腰间的手，是向下探寻的蛇。她忽然明白了他笑的含义，正色叫停：“不行——”。

墨绿色的蛇绕着树干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它越过藤蔓，软而硬实的腹部紧贴着，在树干中间的杂草堆前停下。

“苏..熠禾，别乱来。”，秦卿用力推他，却像在推一堵纹丝不动的墙。

那人眼皮微垂，另一只手竟一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往下压着，身子却倾来堵住她的唇。

青蛇霎时穿过杂草堆，向树缝深处探寻。

被抓住的手紧握成拳，挣扎两下，才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力气把控得刚刚好，不过几根手指就将她手腕骨扣得紧实。

“唔..”，苏熠禾撬开她的嘴唇，小蛇滑进口腔，在里面肆意游走。

手被把控着，秦卿刚洗完澡，急得用脚轻轻蹬他。树缝里的蛇终于找到那枚圣果，不过轻轻一啃，却撼动整颗大树颤抖起来。

她没忍住，这次脚使了点劲。

兔子急了会咬人，苏熠禾松开手，笑着往后靠，那双手一下反撑过大理石台面，右手指在月光照映下，泛着令人羞耻的光。

只一眼，秦卿赶忙拢紧毛绒睡袍，招呼不打，拔腿逃出洗衣房。

走路声响惊动楼下女人，她抬眼惊喜，“小卿？！”

“要不要下来喝一杯？”

脚步一顿，“不..不了，苏妈妈，我困了..”，她慌不择路，差点又要推开苏熠禾的房门，在找对后，朝楼下悻悻笑着，才将门板合去。

“这孩子..”，苏沫莲眼神飘忽，晃晃杯中红酒，“是怎么了...”

...

一夜深眠。

秦卿睡得格外好，只不过昨晚连睡袍都忘了脱，本来是躲到床上咿呀乱叫怎么办的，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洗漱完下楼，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丰富的早餐。是酸奶碗，还有各色糕点。

苏熠禾刚从厨房里出来，将最后一盘贝果放到桌上。

“今天餐厅里送来的新品，尝尝看。”

谈话间，苏沫莲也从楼梯下来，人齐了，正好开始吃早饭。

苏熠禾用小刀抹好贝果，放到秦卿跟前的盘子。酸奶的滋味在嘴里漾开，秦卿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苏沫莲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像盛开了花，“真会照顾妹妹呢小禾。”，她满意的看自己儿子，又看看被照顾妥帖的卿卿，随即也拿起自己的那一份。

苏熠禾却没有要停下用餐的意思。

他抽过纸巾，伸手将女孩嘴边的奶油擦去。

秦卿心跳加速，发觉有些不妥，慌得放下贝果，“哥哥..我，自己来。”，那只拿纸的手却躲开她，另一只径直伸来，这次直接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不麻烦。”

“哥哥来吧。”

苏熠禾垂眸，眼神聚焦在她的嘴唇上，将另一边的奶油也擦去，松手时，眼神略带意味地扫过她，嘴角的笑看起来如此自然，温柔得仿佛刚刚那个略带侵略的动作不是他的。

苏沫莲被眼前一幕看呆了。

她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如此喜欢照顾人？

她手指一顿，在秦卿看向自己时，赶忙扯出一抹笑，努力解释道，“没事，卿卿，哥哥就是关心你。”

“快吃吧。”

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按捺着异样，招呼人继续用餐。

后半场氛围恢复其乐融融，用完餐，他们决定一块到花园里散步消食。

苏沫莲正好拿着灌满水的浇壶，去看看前阵子种的花。

花园里蝴蝶飞舞，秦卿踩着大理石块，又跳到另一块，围着小栅栏的一块地里，有一片看起来开得格外漂亮的花。

脚步急停，秦卿被分了神，身后人紧张握住她的手。

“小心。”，苏熠禾另一只手扶过她肩膀，让她恢复平衡。

苏沫莲顿了下，扫过那两只交叠的手，异样的情绪重新涌起，轻咳两声，她努力装作没看见，拿着浇壶绕过人，朝那片花圃过去。

昨晚风大，有一两株被吹得折断了根，但花开得盛，除掉怪可惜的。

“一会拿家里插花瓶。”，她轻轻剪下那两根，秦卿接过，仔细打量。

那是两株漂亮的淡粉色牡丹，其中一支上还错开盛着两朵，秦卿嗅了嗅，清新淡雅，让她的心情上扬起来。

“好闻吗？”，头顶传来苏熠禾的声音，他的手没松开，只是低头去闻她手里的花。

那张漂亮像雕刻品的脸，实实在在挡在眼前，秦卿目不转睛，眼神挪不开一点。

长得，怎么可以，这么漂亮？

他漾开笑，转头眼睛笑成弯月，唇红齿白，“果然好香。”

秦卿盯着那嘴角，出神之际，脸蛋被掐了下。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捧着花进屋，苏沫莲将浇壶放到工具间，让秦卿先在桌前等会，她去楼上拿个相称的瓶子。

她拿着花，站在桌前静静等，不用抬头她都能感受到，旁边有双眼睛在灼热注视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苏妈妈提？”

她低头佯作闲散闻花。

从昨晚开始，只要空间里正剩下她和苏熠禾，就无法控制的心跳加快，手心出汗。

“今晚喝点酒，等大家都放松些的时候。”，他思考了下，想起快到午餐时间，需要给餐厅打个电话。看看低头捧花的那个脑袋，细碎黑发下，白而粉嫩的小脸，他弯过笑，垂眸俯身亲了一口。

女孩像一惊一乍的猫，肩膀猛地抖，一片花瓣掉落在地，她混圆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问'你干什么？！'。

“乖，哥哥去打个电话。”

苏熠禾宠溺笑着揉她脑袋。

话音一落，楼上传来一声惊响，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得秦卿抬头，下一秒她眼前变得黑暗，硬实的触感包裹她。

“苏——熠——禾？”

女人的声音从远的地方传来，仔细听，秦卿听出来是苏沫莲。

“你在干什么？？”

秦卿挣脱怀抱，果然，苏沫莲快步踩下楼梯，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在干什么？？”，她站在苏熠禾跟前，语气强硬和重复。

下一秒，她竟一把揪过高出她一个头的苏熠禾的领子。

“她是你妹妹！！”

“你们都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怎么能随便...”

“亲人啊？！！”

说到那个字眼，苏沫莲几乎快要破音，她点着脚尖，努力将苏熠禾揪高。

“妹妹不能亲吗？”

苏熠禾无辜回答，嘴唇半张着有点欠揍，苏沫莲猛地抬手，几乎要落下巴掌。

秦卿心一惊，赶忙上去拦住，“苏妈妈，苏妈妈...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妹妹太可爱了，没忍住——”

苏沫莲气得想再冲上去，却被秦卿拉开。

“你个臭小子——，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

“复合？！”

苏熠禾摸了摸脸，坐在沙发上，点头回应苏沫莲。

秦卿坐在他旁边，捧着那几支已经被撞得有些七零八落的牡丹，一言不发。

她没想到苏沫莲的力气还挺大，后面竟然没能拦住她。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苏熠禾被扇巴掌的样子，盈满坏心思的一张脸，一下被打偏过去，眼神都清澈明朗了不少。

“嗤..”，她没忍住，想到他吃瘪的样子，低头狠狠抖动肩膀。

“喂...秦卿，你笑什么？”，他已经很久没喊过她全名，但此刻他略有不爽，看着那抖动的身影，又好笑又气。

“谁叫你在苏妈妈面前耍这些把戏!”，秦卿抬起头，憋笑出了泪花，黑眼珠被衬得剔亮。

“玩脱了吧！哼。”

...

等喋喋不休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已经错过了午餐，电视桌前被放上几个切件蛋糕。

但苏沫莲一口未动，在苏熠禾讲事情经过里，她越发沉默，最后甚至眼眶泛起红。

秦卿慌了，赶忙将碟叉放下，抽了纸坐过去，“苏妈妈，别哭。”，她不明白苏沫莲是什么想法，只是一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就开始也忍不住难受。

“都是你！”，秦卿用纸巾将一颗颗泪珠接住，憋了口气，又锤了下苏熠禾。

“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苏沫莲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沙哑，“这么有缘分的两个孩子，却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太不容易了。”，她的眼底尽是心疼，看了看儿子又看看小卿。

她明白小禾从小对于爱人照顾人的执念，和秦卿接触后，也能体会到小女孩从小缺爱的敏感害怕，若是她能早点知道，知道小禾那会生病，嘴里念念不忘的姑娘就是小卿，她怎么说也能够帮上不少忙。

孩子们在爱人的课题里尚且青涩，若是有良好的引导，或许很多苦痛，都可以少经历一些。

“好了妈，那会工作的事情多，和秦叔叔的事情也繁杂，我的心情和你一样，”

“不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少担惊受怕一些。”

秦卿赶忙接话，“是的苏妈妈。我和哥哥已经长大了，你要相信我们能够慢慢习得处理人生大事件的能力，你看——”

“虽然经历如此，但现在一切不是都很好吗？”

是啊，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好吗？

寒风拍打门窗，陈姨正忙着将屋内的窗子都关紧些，她无意将客厅里的聊天听进去，但听到最后那些对话，她不由勾起笑，将屋内的暖气都打开。

桌上两只牡丹被她重新修剪过，不再凌乱不堪。她又将二楼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净，屋外狂风隔绝，屋内明亮温暖，她找了一个新的瓶子，盛过水，将两只花利落插上。

屋内重新绽开笑声，随着“叮——”的一声机器声，陈姨奔进厨房，招呼客厅那三两人。

“开饭啦——！”

“好！”，秦卿笑着回头，闻到了厨房飘出来的烤鸡香。

“下雪了。”，苏熠禾突然说。

秦卿看向窗外，果然，屋内的温暖让她差点忘了现在还是冬季。

白色的雪点落在地上，烤鸡被端上桌，秦卿盯着桌上油滋滋烤漂亮的酥皮，嘴里默默念：

“Merry Christmas”。

圣诞节。

烤鸡和雪夜，她忍不住想起这个美好的节日。

看了看日期，才发现后天是平安夜，再然后，正好就是圣诞节。

和苏熠禾分手后一周，正好也是圣诞节。

最喜欢的节日里，她拒绝了明潇的邀约，躲在家里的被窝，任由情绪反复，让眼泪覆盖。

扯扯看窗的男人衣角，她突然叫他名字：

“苏熠禾，”

“你有想要的圣诞礼物吗？”

迟到啦，番外二出炉。

（番外大概有四章，后面结婚婚~[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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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