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松是被重金属摇滚吵醒的。其实他并没有起床气，但任谁好梦正酣也无法忍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死亡冲击。

他拖鞋都来不及穿顶着一头睡乱的“鸡窝”冲到客厅：“滚出去。”

许林松语气说不上多糟糕，但陈重还是知道他生气了，不过他也习惯了，朝许林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许大歌手，您对我的叫早服务还满意吗？”

许林松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人醒了干脆找了拖鞋穿上去洗漱：“说吧，又怎么了，我的金牌经纪人。”

陈重拿出手机切了歌曲列表，把死亡重金属换成了影视金曲OST歌单，花费重金购置的音响设备里立刻传来了街头巷尾和短视频平台耳熟能详的歌曲：“小生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一个金牌经纪人，带一个顶级艺人，让我这辈子吃喝不愁，但我最近发现我这个愿望可能是此生无望了……”

许林松洗漱出来打断了陈·祥林嫂·重滔滔不绝地自白。“音乐市场都这样了。”他指了指自己音响，“你就别做梦大富大贵了。”

“影视金曲OST怎么了，短视频BGM怎么了，你懂什么叫传唱度吗？你懂什么叫国民度吗？你看人家那个谁，唱OST火了之后，拍戏都演上男主了！曲线救国你懂不懂！”

许林松灌了一杯凉白开下去：“我懂什么叫避雷榜单，再说了我也不想拍戏。”

“行，您有志气，是我这种小麻雀不懂您这大雁的志向，那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

许林松虽然不走爱豆路线，但他既没有成群结队的“嫂子”也没有KTV常常提醒的那三种违法犯罪嗜好，陈重这么问，他没好气的回了句：“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晚上要去给秦超然过生日。”秦超然，著名rapper，算是许松林音乐圈好友之一，此人看体形就知道尿检一定合格，所以陈重一直放心让许松林跟他一起玩。

“是，人家过生日，然后你上热搜了，你说这跟哪儿说理去。”陈重嗤笑一声，斜了许林松一眼，“别甩锅说我给你买的哈，我这辈子是去不了洋葱新闻任职的。”

许林松本来没睡够就烦，脑袋里还带着宿醉后遗症，他皱着眉打开了手机：“你特么的别老阴阳……”他的话伴随着微博的加载戛然而止，反复刷新了三次，他终于放弃挣扎点进了热搜第一：许林松深情演唱。

看标题真像陈重买的，姓名（购买人）空格再配上绝对正向的宣传词语，如果靠钞能力买上热搜第一的话，最起码要七位数打底。只是这个词条里的视频就没那么“奢侈”了，视频是路人拍的偶遇许林松献唱，是在凌晨两点抱着电线杆子深情演唱影视剧OST金曲**部分的许林松。许林松手抖了一下，撕心裂肺的歌声顿时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往事流转在你眼眸，一边遗忘一边拼凑……刚好客厅的音响也播到了这一首，许林松撕心裂肺的歌声和原唱优美的歌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惨不忍听的绝美效果。许林松赶紧暂停了视频，一秒滑跪：“我错了。”

“现在的舆情我不说你也知道吧，粉黑在这个词条里混战，当然这条热搜能上热一主要还是靠路人，路人都觉得你挺好笑的。”

许林松不死心地看了眼陈重：“你真没买？至少也推波助澜了吧？”

“你有病吧，就这一个热搜我今天早上七点被公司高层打电话骂了三顿，这要真是我买的他得骂我骂到现在。”

许林松忍不住也笑骂了一句：“行吧，你宣判吧，就说公司要怎么办吧。”

“公司要你今天晚上开直播，跟粉丝交代一下你为什么喝大了，然后直播中把这首歌正经唱一遍。大致就是这么个丧事喜办的思路，万一今天在词条里的路人有人喜欢傻子呢，那就顺势把他们吸成你的粉丝。”

“不过你真缺德啊，昨天江源那个电视剧扫楼直播，他和女主甜蜜营业了半天，他们公司肯定花钱了，结果热一让你抢了。不过都是老同学，他不能计较，你一会儿自己给他发个微信吧，让他看在你大脑缺失的份儿上原谅你吧。”

许林松闷闷地嗯了一声：“直播流程还跟往常一样？”

“一样就行，晚上葛静会来你家帮你做准备，你自己准备一下晚上要唱的歌。我还有事儿要回公司处理一下，需要帮你点外卖吗？”

许林松拒绝了陈重的建议，并且赌咒发誓自己本周内绝对滴酒不沾之后才如同老父亲一般地走了。而许林松也像在家准备搞事情的叛逆儿子，陈重前脚刚刚关上公寓大门，许林松就点开了微博热搜榜。

江源相关的热搜在微博热搜榜第三、八、十和十五位，而这四条没有一条是江源名字在前面的。这几条一看就是剧组和女主买的，直到翻到了文娱榜，才看到了江源名字在前面的热搜。

许林松点进外卖APP，他本想随便给自己点份饭，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点了份热汤面。当代外卖在简单快捷的基础上还有些把饭变难吃的魔法，许林松对着袋子里的一盒面和一袋汤叹了口气，他把汤和面放到锅里一起煮了煮，然后开始深刻反思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泡个面吃。他吃了口面，思念泡面的同时开始怀念自己流逝的金钱。

许林松的直播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助理葛静来之前他已经学好了那首著名歌曲，又打开自己的网易云顺了顺自己的歌单。葛静带着造型师来帮他做妆发：“今天主打日常感发型，妆也不用复杂，稍微帮你压点粉就行。”

“在家直播画个屁的妆。”许林松看到化妆师的正在组装临时的化妆台就烦躁，“吹吹头发就得了呗。”

“不行哦，你要维护自己在粉丝心中的形象。”

许林松听了这话猛地一回头瞪着葛静：“您的手机上是没有尊贵的一只眼APP吗？您是不知道我今天占了大便宜免费上了热一吗？”

化妆师也是经常合作的，听了这话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吧笑吧，全世界偏偏我最好笑。”许林松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谁特么的这么缺德大半夜两点半还堵我。”

“许老师，有没有可能人家也是刚喝完酒出来的。”化妆师快速地给他打了个底，“不过这个视频其实拍的不错的，那个路灯照下来还挺带感的，特别像一部电影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有点像《摩登时代》里的卓别林？”许林松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和大师之间的差距有十个珠穆朗玛峰那么大。”

“是叫这么个名字吗，我对电影没有那么熟悉。”化妆师看许林松今天心情其实还不错，就一边干活儿一边跟他聊着，没想到葛静忽然插了话：“化妆的时候别三心二意的，今天的歌单选好了吗？”

“除了必须唱的那首，其他不都得看弹幕点什么么，这也不是提前背词儿就能解决的事儿。”许林松脸上带了三分笑，嘴上满嘴跑火车，但化妆师就是觉得他似乎是有点儿不高兴了。许林松跟化妆师撒了个娇：“老师，我不耽误您化妆了，我听会儿自己的歌温习一下。”化妆师看到他戴好耳机点开了自己的网易云主页：林松。

许林松在家直播其实不太需要助理辅助，开个补光灯，连好设备就可以开始了。只是今天情况实在特殊，陈重才叫了葛静来，既当监工也顺便监督直播间舆情。许林松很会带动直播间气氛，他一进去先带着粉丝们又看了一遍自己的憨批操作，弹幕上的“哈哈哈哈哈”和他的笑脸交相辉映，一波“我黑我自己”演完，直播间节奏基本就定了。

“唉，我跟你们说，昨天超然生日，兄弟几个给他过生日一高兴就喝多了。对不住对不住，给粉丝老爷们丢人了。也对不起前辈，这么好听一歌让我唱毁了，来来来，咱们认真唱一回！”

许林松一曲唱毕，弹幕上除了粉丝彩虹屁就是“林松妈妈爱你”，只有几个黑粉还在坚持不懈地质问他公众人物为什么喝大了。许林松就当作没看见，忽然一条很长的弹幕跃入眼帘。

“林松你是不是要唱影视剧OST了，好希望你唱我哥哥的电视剧主题曲啊！”

许林松笑了笑：“这不是我要不要唱的问题，是人家肯不肯给我机会的问题，下次你让你哥哥帮我推荐一下！”

“好的好的，让我借地方卖个安利，江源的电视剧《云追月影》正在热播中，喜欢古风帅哥的入坑不亏！”

“好的好的，本直播间随便打广告，对了，你们给我安利几个电影吧，正好我最近休假可以在家看看。”

一场直播下来，许林松都有点出汗了，他跟粉丝们道了别，关了直播，坐在桌前轻轻叹了一口气。

葛静帮他整理好补光灯：“后天陈哥可能会接你去谈事情。”

许林松已经懒得说话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朝葛静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家。

前一天只睡了五个小时，他把妆卸了往床上一躺刷手机没刷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许林松恢复了正常的生物钟，准时在北京时间七点三十分醒来。今天没有工作，他也没有着急起来，倚在床头打开了手机。

许林松对着自己昨天点赞的微博沉默了一分钟。他昨晚睡前手滑点赞了后援会最新一条微博，本来蒸煮点赞后援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只是他本意并不是点赞，而且是想发给陈重告状的。

昨天后援会更新的图是葛静给他拍的定妆照，背景甚至不是白墙就是他家的客厅。许林松和陈重是大学同学，两个人之间向来没有什么上下级观念，陈重和他之间都是有话直说的。去年许林松遇到了两次私生追车事件，其中一次许林松的火气被逼了上来，许林松直接要求司机跟私生的车硬刚，发生了剐蹭事故，他的额头磕在了车门上，蹭了个小口子。从那以后，陈重一般都亲自跟他对接行程，也非常注意保护他的**。眼下葛静这个行为让许林松不痛快，但他又不好意思跟陈重告状了，总不能跟陈重说自己因为生气所以手滑点了个赞吧，这跟公开承认自己就是个2b有什么区别？他在心里默默给葛静记了一笔。

许林松想到昨天陈重骂自己抢了江源宣传流量的事情，拿出手机给江源发了条微信。

*化妆师想到的电影是雨中曲，讲一个演员爱上声优的故事，好莱坞歌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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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