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是真的很兴奋,非常非常兴奋,脚底的油门狂踩,他知道他这一路上来应该闯了不少红灯,无所谓罚款,他不在乎这点小钱。扣分,就让他扣去吧,反正这辆车冠名也不是他,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快到城西的,找到傅泽安,找到曾经那个狠狠被她羞辱过的,高高在上的那个令他这辈子都不能忘怀的女人。
眼看车上的导航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周洲心里那一份激动,简直无法按耐。他很清楚,他这样的心理是变态的,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也很清楚,他所谓的归国身份,都是家里带给他的优势,但是他一想到傅泽安如今落到在城西摆摊卖炒饭,他就爽的快要爆炸。
曾几何时,傅泽安作为傅家的独生女,是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就飞到世界各地参加各种比赛。周洲永远都记得傅泽安坐在钢琴边上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周洲第一次见到傅泽安就是她的演奏会,那个时候周洲还是家里的叛逆之子。
可是傅泽安那种高贵的样子总是让他有种挫败感。
可如今,他是高贵的海归,有着相当优越的学历,他高考分数一般,被周家送出国待了四年,出国那天他在机场一直等傅泽安,但傅泽安没有来送他,只有一条分手的信息。
他整整四年他都不敢打听傅泽安的消息虽然成长不少,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精英,但是在傅泽安面前,他知道他什么都不是。
可是现在…现在!傅家破产啦!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她现在在卖炒饭!周洲真的不能再高兴了!周洲真的很兴奋,越想越激动,感觉油门越踩越深。
她终于变成了他也可以随意欺辱的人了。
显眼的玛莎拉蒂在拥挤的夜市滩显得格格不入,周洲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不顾他人的眼光,穿着成套的西装和大衣,匆匆在夜市里寻找起来。
夜市的油烟气很重,不久周洲脸上就冒出了细汗,但是这一点小困扰丝毫不能影响他寻找傅泽安的步伐。
终于他在一个不怎么热闹的摊前发现了那个炒饭的身影,他一下就看到了傅泽安。那个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傅泽安相重叠s的身影。
他远远的看着傅泽安,她瘦了,瘦了太多,好像穿着宽大的T恤,也掩盖不住她瘦小的身体,昔日蔓延的长发已经被剪去,如今换的是一头利落干净的齐耳短发,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周洲不敢认。
他记忆力的傅泽安,有些微胖,长发,骨子里总是有种高贵的味道。有些相似的是一样的神情,专注认真,像极了年轻时翻看钢琴谱子时候的样子,可完全不同的是她现在正在拿着一个看起来锈迹斑斑的大铁锅,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菜,熟练的程度让周周不敢上前。
他本来以为他在看到傅泽安的那一刻,他心里会全是有种复仇的爽感,但是他错了,在看到傅泽安那副憔悴的样子后,他不敢向前,他不敢跟她相认,他之前所有的激情都化作周周傅泽安锅里炒饭的热气,也许是他太过于显眼站了太久,他的身影终于吸引了本来专注于炒饭的傅泽安。
傅泽安也许也是感受到视线的灼热,便抬头看向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愣住了。
手里的活好像也停了下来,傅泽安一下就认出来,那是多年未见的周洲,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不自然地拉一拉口罩,匆匆瞟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周洲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他不知道傅泽安看到他没有,但是他现在愣在原地,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炒饭摊前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夜市好像也渐渐要落下帷幕,周洲看向手里手腕上华丽的表盘,缓慢走动的数字暗示他已在傅泽安的摊前站了太久,现在该是他实现他报复梦想的那一刻了。
他走上前看着盯着傅泽安,等待傅子安主动向他打招呼。
“你好,吃炒饭吗?”
“我吃不吃炒饭?傅小姐,你别告诉我你没认出来我是谁。”
“我确实没认出来你是谁,但是我马上就要收摊了,你吃不吃炒饭?”傅泽安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
“嗯?老板炒饭怎么卖?”周洲没想到这样的开场白。
“大份15小份12,要加菜的另外加钱。”傅泽安瞟了一眼周洲。
“大份的吧,感觉有点饿了。”周洲是在上飞机前知道傅泽安的消息时的,一下飞机就马上赶过来了,也没顾及晚饭有没有吃,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周洲也不嫌弃夜市的环境,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就坐下来,也不顾及昂贵的大衣外套是否掉在了地板上。
周洲拿纸擦擦有些油污的桌子,忽然想到他在和傅泽安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曾经带过傅泽安去过这样的夜市,那个时候的傅泽安嫌弃桌上的油污总是要拿纸反反复复的擦,曾经的周洲也没有拿纸擦桌子的习惯,但是和傅泽安在一起之后,每一次和他出去吃饭都要拿纸认认真真的擦桌子,没想到四年过去了,傅泽安早已和他分手,可这样的习惯却还留着。
周洲想到这,忍不住苦笑,将纸揉成一团,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炒饭就端了上来。傅泽安将一盘炒饭送在他的面前,一旁配好的一次性筷子。
周洲并不好奇炒饭的味道,他满脑子都是负责安刚刚给他寄炒饭时的那一双手,他还记着傅泽安非常关心她的手,每一天都要拿护手霜,反反复复的抹,反反复复的擦。
她的手永远都是细腻光滑,就算天天练琴,除了老茧之外的地方也是细腻白嫩。周洲想牵她的手,总是被傅泽安一巴掌拍开现在想来真是觉得有些怀念。
周洲回神,开始吃眼前的炒饭,味道很一般,就和普通夜市没什么差别,但是这居然是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泽安做出来,他倒是有些惊讶。
他吃的很慢,吃完这一盘炒饭,夜市也散的差不多了,傅泽安正在收摊,他过去把吃完饭的塑料碗丢进大垃圾桶中,看向傅泽安。
“傅泽安,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是哪位?”傅泽安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别给我装了,你会认不出来我是谁吗?记得当时我出国,你根本没来送我,只有一条分手的短信。呵!那语气可真是轻蔑。我这辈子都会记得,结果呢,现在的你居然在这买炒饭,我想一想都觉得好好笑。”周洲摇摇头。
傅泽安终于抬头,眼神染上怒意。
“所以呢,你说够了吗?”
“我当然没说够,我跟你在一起快两年吧,你总是那一副高高在上,骄傲自满的样子,我想来真是不爽。”
“你好幼稚。”
“我幼稚吗?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起码我跟你不同。”
“什么不同?难道是我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而你傅泽安只能给我做饭洗碗吗?”
“不,我是想说,我哪怕是做什么也是靠我自己自身其力动手劳作,不像有些人一辈子只能靠家里混吃等死,去国外也是混个文凭,没有实力。”
“傅泽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听不懂就去美国再学学中文。”
“你别装了,这副假清高给谁看?你现在温饱都难以满足吧?我听说你们家可欠了不少钱呢,阿姨现在怎么样?还有机会去教别人弹琴吗?”
傅泽安的母亲也是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家,所以傅泽安弹琴也算是子承母业了。
“我可听说你们在破产之后,你母亲就一病不起了。你现在炒饭能负得起他的医药费吗?不如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一个月给你多拿点钱…”
“周总,如果你今天来这边,只是为了向我炫耀你的生活有多么优越,多么幸福的话,那么我请你现在滚出我的视线,离开我的炒饭摊。”傅泽安忍不住打断了周洲的话。
傅泽安看周洲是要和她打拉锯战的样子,便用手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熟练的点起香烟,向外吐出烟圈,叼着烟,转眼看向周洲。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你妈不是最讨厌那样吗?”
“你都消息这么灵通了,那不知道我爹妈早死了?”傅泽安冷笑。
周周当下汗毛竖立,没有说话
“周总,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两件事情?什么一件事就是,关你屁事,我就算是卖炒饭跟你周洲也没有一点关系,你唯一有关系的就是要付完你刚吃完那一盘炒饭的饭钱。”
“第二件事,就是关我屁事,你周洲今天再有钱生活,再幸福,就算是买下这整座城,整个夜市和我傅泽安也没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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