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辜新莱给截停警方闪了讯号,看着飞远的靳钺,肩膀朝一旁撞了撞,听到一阵熟悉的轻嘶后,辜新莱笑得有些欠抽,跟在人身边念叨,“旗镇沅,你说,这个不错和带劲儿是夸手套啊,还是夸人?”
旗镇沅,和靳钺同为潜龙违禁执行队的独行突击队员,同样一九二的身高,但旗镇沅看上去却没有靳钺那般硬朗,因为他皮肤雪白,要说他的白同涂黎相比,又要多些血色。
远远看旗镇沅抱枪的身形,说是一个优雅的小提琴手更为合适。
身旁稍矮些的黄毛辜新莱,身高一八八,和派去追蝎女的鲍索是老拍档,没有鲍索在身边的辜新莱,简直就是一只烦人的麻雀!
“是人吧,肯定是人!那个雕儿在困兽场一扑棱翅膀,我的天,扬了我一身土!他带着队长上天了!上天了!啧——那肯定爽翻了!嘿嘿——”
辜新莱走路很颠,背后看小腰一扭一扭,略显猥琐的笑声后,辜新莱玩笑的目光就静下来,他抬起手腕,开启异种风险检测,加载的圆环在半空旋转。
低趴跑车轰一声在跨江大桥一侧响起,却龟速行驶着。
旗镇沅疲于应付辜新莱,他微微蹙眉,正要张口回话,眼神就被红色跑车探出的一只手臂吸引。
暗紫色绸缎衬衣领口半开,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带着一块金属手表,修长指尖上夹着一只刚点燃不久的香烟。
似乎旗镇沅的注视太过显眼,又或是,这个带有红色风险警示牌的高级异种太过敏锐,汽车即将驶过旗镇沅身边时,开车的紫色衬衣男人忽然向他瞥过视线。
银边金属眼镜在那男人脸上反着霓虹灯光,霍玄同旗镇沅对视良久,车速仍旧五十迈,像老爷爷过街。
旗镇沅同人对视着微微转头,当他与霍玄处在一条水平线上,辜新莱的检测仪也嘀嘀作响闪起红灯。
车上人忽地展颜一笑,他靠回座椅,副驾的少年错身露面,口中轻呼一声,大开的车窗就朝他们掷出一个手榴弹。
旗镇沅眸子一缩,同副驾露出恶劣笑容的涂黎对上视线。
“卧槽!那个雕儿!在副驾!”
辜新莱大骂一声,原地一个回旋踢将手榴弹踢出桥面,而后举起冲锋枪追着那辆红色超跑尾部打个不停。
黄色防御盾在车尾亮起,超跑高速前行,雨篷降下,少年趴在座椅上,冲两人吹了个口哨,带着血迹的作战手套随手一丢,紧随其后是涂黎那青涩阴骘的声音,“高科技不错哦。”
旗镇沅耳旁震了一声,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勾勾看着重新探出车外的那条手臂。
修长指尖轻轻捻动,高级异种风险警示牌就碎成了渣,霍玄抖了抖指尖,对上后视镜里明晃晃的视线,镜片后的眼睛微眯,冲人懒洋洋摆了摆手。
蓝色盾牌在旗镇沅掌心摊开,跨江大桥,来回弹射穿梭的子弹,不时击中车辆轮胎,爆炸声不绝于耳,霎时间人声鼎沸。
罪魁祸首却顶着一声重炮扬长而去。
*
B市高级异种处理部。
嘭——!嘭!
“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行为?!跑到B市来兴风作浪!谁给他们的胆子?!他们这不是要造反嘛!”
“咳……”一头黄毛的辜新莱挑了挑眉,两肘撑在桌上,抬手扣了扣眼尾,“他们不是人呐……”
又一道拍桌声响起,坐在靳钺上位的中年男人指着辜新莱道:“你又叨叨什么?!每次开会就你嘴碎!你要真能耐,哪天用你那张嘴给我抓回来一个异种!”
“嚯——”辜新莱嘴巴凹成个圆,同那双小狗眼一同瞪大,两脚在地上激动地跺跺,而后重重颔首点头,冲人利索敬礼,“收到!王Sir!”
主座上,指着辜新莱的王部长抖起指尖,他深深吸气,脑袋缺氧一片空白,他收回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按着桌面,精神状态不是很美妙得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这帮!欺人太甚——!”
靳钺忽而高高挑起右眉,看着被气笑的部长,眼皮颤了颤,转眼同对面旗镇沅对上视线。
两人皆在对方眼底看到一丝不妙。
辜新莱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小嘴仍旧叭叭,眼底带着揶揄探头探脑,“欸?王部长,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要不给大家说——”
红□□索收到旗镇沅的眼神示意,给辜新莱捂嘴的瞬间,会议室大门被一脚踹开,通天怒吼快要掀翻会议室房顶。
“辜新莱!我说你个头!起立!”
横眉进来的军人满头银发,脸上沟壑因其怒容更显威严。
一阵哗哗声,会议室七躺八斜的六个执行队员全部站起身,后背挺直,紧抿唇角,两掌绷起,紧贴裤缝。
细看之下,一颗金黄色脑袋上的两根呆毛正颤颤巍巍打着哆嗦。
一时间,噤若寒蝉的会议室里,只剩由笑转哭的王部长在原地伏案抽泣。
待那银发军人走到他身边,王部长猛地起身,抬起泫然欲泣的脸,一手抓着宿军长的衣摆,一手攥拳在桌上猛捶,口中还不忘痛斥潜龙执行队的恶行。
“宿军长!你看到了吧,你听到了吧!他们不听我的话啊!他们跟我唱反调!我让他们往东他们往西!我让他们打狗他们捻鸡!我用不起啊,我用不起他们呐!你快把他们请走吧,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宿军长皱眉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王部长,忍着恶心抽回衣角,佯装宽慰地拍了拍王部长的肩头,却不曾想对方一个熊抱扑了上来!
宿军长原地化成石像,感受到不明透明液体粘黏在肩膀的时候,他乍开两手,僵硬着身躯将王部长从身上撕开,嫌弃溢于言表,“你去洗洗脸。”
王部长抽噎一声,异常感动,抹着眼泪指了指靳钺这一帮人,娇娇气气哼了一声,快步跑出这间会议室。
一众大高个儿里,宿军长一眼瞄上一个软软糯耨的栗子毛。
四目相对间,栗子毛瞥了眼宿军长肩头的反光液体,没忍住,抽笑一声。
“宿粟!”宿军长猛一拍桌面,大喝一声。
“到!”栗子毛横步出列,抿唇忍笑,看着辜新莱脑袋顶抖过来抖过去的呆毛时,扑哧一声笑出声,而后迅速低头憋笑,重新立定站好,“报告!”
宿军长拧眉,“说!”
“宿军长你肩膀上有鼻涕!”
“……”宿军长哽了一瞬,大手拍桌,怒火直冲无辜的靳钺,“你就是这么带队的?!”
靳钺额心一跳,横步出列,嘴还没开,就又听宿军长指使旗镇沅,口中说着丢人,声音却恨不得让整个异种处理部的人都听见。
“把门关上!人家不要你们了!听见了!王部长亲口说要不起你们!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死你们!丢人现眼的东西!”
洗了把脸的王部长再回来,就见两个黑壮黑壮的士兵守在门外,他偏了偏身子,耳朵贴在门上,却听不到一点动静,迎上一个士兵的目光后,王部长揪了揪衣服,冲人微微颔首,“那个,我打不开门呢?”
那士兵面上疑惑,不明所以地帮人打开门,待王部长看清人去楼空的场景后,黑壮士兵脸上的笑也极其欠抽,“王部长,军长说潜龙执行队确实给您惹了麻烦,您既然不要了,他就把人带回去了,不过您放心,肯定好好教训。”
王部长表情龟裂,他左看看空荡荡只有纸张飞扬的屋子,右看看已经走远的两个大兵,心里一突,就听处理部忙不迭跑来一个秘书,口中喊着,“部长,市郊化工厂出现两个狮虎异种,请求潜龙支援!”
“……支援你个老六支援!”
“哈哈哈,我都能想到王sir咬牙切齿的模样了,诶哟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早已驶离处理部的军卡上,辜新莱叼着根狗尾巴草,呈大字型摊在车上,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戳了戳鲍索缠着绷带的小腿。
“我说,那个蝎女就能把你伤成这样,你也太弱鸡了吧索儿。”
鲍索抬脚将辜新莱踹出二里地,无数次重复,“你知道个屁!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帮手,那个异种也看不出异变形态,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氐瓦一,我问你,你高空狙那个雕儿的时候,你看清他怎么闪过去的吗?”辜新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同坐在车后窗位置的小辫问话。
氐瓦一,身高一米九,潜龙执行队狙手,和作为观察手的宿粟为一组,来自H国西南部,一头碎长发在脑后绑成一个小辫,额前长发也有几缕被人绑成彩色小辫。
车厢内,宿粟和宿军长说话,氐瓦一缓缓收回视线,垂眸回话,脑中浮现出刚才他观察到的一切不同寻常。
“他的速度比子弹快,蝎女的速度没有他快,应该躲不过我的子弹,蝎女的尾巴在逃的时候也无法隐藏,但那个雕可以随时收起翅膀,如果没有异种检测仪,没人会以为他是异种。”
辜新莱偏头,摇摇出神的旗镇沅,“跨江大桥!那个开车的!他是不是也能隐藏异变形态?”
旗镇沅脑中再次想起霍玄的轻蔑一笑,紫色衬衫在那人身上韵味十足,懒懒散散冲他轻晃的手掌实在太过诱人,旗镇沅心脏漏了一拍,对霍玄的毫无所知,让他心下有些焦躁。
“不知道,没看清。”
靠躺在车尾的靳钺抬起头,他抬手解了战术头盔,黑色毛刺右侧,两道横杠直冲那双锋利眼眸,他重新伸展双臂,微仰起头穿过密密麻麻车轨望向平静夜空,方才的惊险刺激仍旧叫他体内血液倒流。
悬浮列车轰轰从他们头顶飞驰而过,靳钺双目沉沉目视前方。
“五个。”
话音一落,卡车上另外四人蓦地转头看向靳钺。
鲍索掰了掰手指,默数他们方才说过的异种,雕儿,蝎子,力大无穷,开车的,怎么看都是四个。
靳钺重重吐出一气,屈起一条腿碰碰鲍索腰间那把脉冲枪,再次仰头时,想起夜空骤然消失的两道身影,语气凉凉。
“天台上,还有一个能隐身的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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