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的问题传到耳边，他故意装作没听到，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希白班，给人发射一种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要打扰他的信号。

偏偏宋承并不接受这种信号，他凑到李奕扬旁边，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讨厌我。”

李奕扬心一提，指尖刚夹的零食断了，本来教室就静，两人凑这么近他不好意思再装听不见，心烦意乱地回答：“有吗？我觉得我对你挺好的。”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薯片往宋承那边推了推。

“嗯。”宋承看了薯片一眼，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李奕扬的话，中间又停顿了一下。

“你觉得你对我挺好的……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当同桌。”

“有吗？”李奕扬苦笑，急忙为自己辩解，“你感觉错了吧。”

他总不能说因为这人很装吧……这样说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是吗？”宋承拿了片薯片， ‘咔嚓’咀嚼薯片的声音触动着耳膜，“那为什么换位置你那么高兴，你想和谁当同桌？”

李奕扬咽了咽口水，“我就……这次考的挺好的……不想在最后一排了呗，你看不看新闻周刊，你不看别打扰我看。”

宋承点点头，看来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没在再找事。

上面的吊灯暗着，播音声在教室一阵阵回荡，交错的光线穿梭在教室，如同蒙上了一层古老的胶片滤镜，光顺着时间连接，照片无声。

……

刚开学一周，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小道消息说中秋不放假，自从这个消息散播开后，班里同学瞬间蔫了一大片。

许知严在前面整天唉声叹气，李奕扬都快被这人烦死了。

不过还没把他烦死，宋承先开口了：“不放假可以请假，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通过这几天相处，周围一圈人都知道宋承嘴毒，不过人还不错，更重要的是问他问题，他几乎知无不言，成绩和他聪明的大脑足以让人忽视他的嘴，所以他在班上的风评目前还算不错。

“宋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许知严趴在桌上，“难道你不想放假吗？”

“还好。”宋承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你一个跑宿生还这么想放假。”李奕扬忍不住吐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嘿嘿。”许知严笑了笑， “这不是我妈她过节打算回我姥姥家，家里没人就我一个，我害怕嘛。”

“你还害怕上了。”李奕扬伸了个懒腰，继续说，“你怎么不去你那青梅竹马家。”

听到这，许知严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诧异道：“我靠，小羊，你真神，你怎么知道我妈让我去苏阿姨家。”

李奕扬：“……”

谢谢，他不知道，他瞎猜的。

“你物理作业写完了吗，今晚最后一节晚自习之前收。”宋承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我靠！忘了！”许知严拍了拍脑袋，转过去开始赶作业。

……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周末周考时学校抽空让他们做了个核酸，后来学校每周都会做一次核酸，已经成了日常。

疫情期间的紧张感随着正常校园生活的开始已经淡了，核酸却又无时无刻提醒着各位同学疫情还在继续。

周考成绩出来后宋承又拿了全班第一，全班同学对他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 。

第一次考第一可能是偶然，第二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实力。

这次周考结束后连何朝宁都经常来找他问题，试卷上的一道道题仿佛成了联结关系的纽带。

李奕扬坐在宋承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了班里的“学习委员”。

高三像被无数试卷搭起来的钟塔，李奕扬待在钟塔里天天计算着学校给他们定的放风时间。

宋承见他一直坚持推算放假时间，还装作疑问地问他，学校不是中秋不放吗？

李奕扬坚信不可能不放，九月的学生就靠中秋和国庆两个假期吊着魂呢，不放假就会魂飞魄散。

所以他坚信学校不可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终于，在巨大的期待下迎来了老刘的放假通知——中秋放半天假，9月10号上午6:00到下午4:00，四点之前赶来学校上最后一节课。

“放半天还不如不放。”李奕扬听到消息直接瘫在了桌上。

“你不是一直想放假？”宋承问。

“我想放假也是担心我妈，她一个人在家遇到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好不好。”李奕扬叹了口气，“在学校就像在桃花源里一样，与外界间隔。”

“而且……放半天假的话，在家吃个饭连午觉都睡不好就又开学了。”

“你还能回家，我们这些离家远的才惨好不好。”程桓上了个厕所，从后门进来就听到了李奕扬的话，插了个嘴。

“唉——”李奕扬又叹口气，感慨道，“高三生不配拥有假期。”

“你怎么想的竟然来住宿，真是脑子瓦特了。”程桓甩了甩手，将手指上的水全甩到了后面那两位身上。

“你故意的吧？”李奕扬从桌堂里拽了两张纸，递给了宋承一张，擦拭着脸上的水，无奈道，“当时还不是想着在学校省去了来回赶路的时间，能多学习会，顺便静静心，谁能料到熠中环境如此苛刻。”

“我的呢？”程桓不要脸地从李奕扬怀里抢过卫生纸，拿了两张。

“你自己没有吗？”李奕扬翻了个白眼。

“嘿，还真没有。”程桓擦完手，注意到许知严位置上没人，“他去哪了？”

“还能去哪？”快上课了，李奕扬不想理他，从书包里翻着课本、练习册 ，说，“不在咱们班就在文（1）呗。”

许知严走后，宋承写完数学题，笔尖敲着桌子半晌问道：“那你中秋回家吗？”

“不知道，再说吧。”李奕扬拿不准主意，回答得模棱两可。

前几天老刘终于通知宋承教辅来了，大半个月了，教辅才来，李奕扬都吐槽学校效率太慢 。

自从宋承拿到那些教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补前面的题，他们一轮复习是从五月底六月初开始的，近两个月的内容，六科练习册……题量大的惊人。

这些练习册加起来的重量都够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而且宋承又不是不会，可他偏偏要做，这破练习册上那么多题，也不知道要补到猴年马月。

平时的卷子都做不完，李奕扬是没那些耐心做题，可能这就是学习好坏的原因吧，李奕扬盯着同桌认真的侧脸自我反思了一下。

看着宋承下课不是做题就是做题，李奕扬吾日三省吾身，竟然萌发出买一本物理五三的念头，但行不行动后面就另说了。

……

“你真不回去？”程桓躺在宿舍床上，睡眼朦胧地问了一句。

李奕扬感受到床嘎吱嘎吱地晃了下，揉了揉眼，外面才蒙蒙亮，又躺了下去，“不回了，我要睡觉……早安。”

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他看时间吓了一跳，从昨天晚上十点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一点，竟然睡了十三个小时。

程桓去食堂吃饭也没叫他，李奕扬醒来后外面的烈日烤着大地，宿舍里空无一人。

他下床后，看到耿燃的床铺还有些恍惚，大脑开机后才想起来耿燃已经搬走了，宿舍又空了点。

中午简单吃了个饭，不放心地给余梅打了个电话，十几天没听到余梅念叨他竟还有些不习惯。

“喂，妈？”

对面愣了一下，发出惊叹的声音：“小羊？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差点挂了。”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我爸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李奕扬靠在墙边，一手抓着电话手柄，另一只手在墙边画着圈圈。

“我最近过的挺好的，你学习压力大不大……”

“还好，你看到开学考和周考成绩单了吗？”

他耳朵紧贴着电话，视线无意识地盯着收费区域，看着数字不断地增长。

“今天中秋，你记得买两块月饼，我复工了有点忙就先不去看你了。”

“好，你上下班记得注意点。”他叮嘱道。

电话另一头传来忙音，李奕扬断了电话，经过天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站了很多家长。

因为放假，并没有门卫管，这些家长基本都是远一点地方来的，放假时间太短，孩子回不去，所以大部分家长都抱着中秋节见一面孩子的想法来探望一下，也算双向奔赴了。

十个小时的假期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进班后能感受到，班里不少同学还没从短暂的假期中转换过来。

李奕扬卡着三点半的铃进教室，看见宋承的那刻他都怀疑这小子根本没给自己放假。

“你几点来的？”李奕扬坐到位置上，翻开练习册，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刚来。”宋承放下笔，他注意到那页练习册才写两道选择题，看来确实是刚来。

“吃月饼吗？”宋承从书包里拿出两块月饼递给 李奕扬。

“谢了，什么馅的？”他接过月饼看了下棕色的外包装，五仁两个字清晰地印在封面上。

“不客气，这是我家楼下一位阿姨送的，她昨天说家里没人自己吃不了，所以送我们点。”宋承解释着。

兜兜转转吃到了月饼~

小羊同学不要一直盯着宋同学了，好好学习[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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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