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瘦削的路灯在凛冽的风里吹得打颤，柔和又泛黄的灯光修饰一月的冷，风要扫一扫地上的枯枝落叶，连同灯光也闪了闪，松动的灯帽发出寂寞的咯吱声。

林誉颂抬头与灯对视，只是一秒，眼睛干涩便闭上了。

他没再看，从上衣摸出把钥匙插进小区楼下的铁门，余光瞥到表上。

22:08。

林誉颂打开那铁门，大脑放空地往上走，沉重的踏步声在水泥楼梯上也变得响亮。

到第三个转角了，他抬头，看见原本应该闭锁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林誉颂意识到什么，绷紧了精神。

林誉颂轻轻把门缝拉开，里面是昏暗的，只是客厅有点光亮，有电视里人物的声音，而电视机前微弱的光模糊映着一个人。他静静坐在那，双手微微抱着膝。

林誉颂吸了口冷气，然后把门彻底打开。

生锈的铁门发出略微刺耳又足够大的声音——许孜像是受到惊吓，立刻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林誉颂接着把门旁边的开关也打开了。客厅亮堂了起来。

那人好像并没有因为久违的亮光刺激了双眼，他循声抬头望向林誉颂所在的方向。

林誉颂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先说话了:

“请问你是?”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打开的门?”林誉颂觉得奇怪，那个人的语气像是我才是外来者。

“我是今天搬来的，李先生没有通知你吗？”那人得知林誉颂的身份了，身体放松了一些。

林誉颂终于记起来这件事，房主上个星期确实告诉他会有人搬进来。这间平间本来就是要合租两人，只是一直没有人合租，林誉颂自己不知不觉就住了两年。

4个小时的手术已经超负荷了，林誉颂刚才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然后是难以控制的困意和倦意。

“抱歉，是我忘记了。但下次请记得锁上门，最近总是有贼。”林誉颂放下手提包，“我去睡了。”

林誉颂脑袋昏沉，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往床上倒去……

咔嗒一声后，除电视发出的声音外，一切又归于平静。

那人重新坐下来，保持原来的姿势。找到遥控器，调小了音量。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在他的眼睛里……眼里是变化的光，却还是像滩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