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伯玄一下子就压不住心底的暴躁了，指着封黎的鼻子骂，“你说的这也叫人话？敢情搁你心里老子就是个遇事把徒弟抛出去祭天的怂货？”
总是撰满风流的眼里只剩下了盛怒，堪称昳丽的脸上铺满了寒霜。
封黎趁着飞舟又一次被法术轰得剧烈晃动，搂住伯玄的腰，笑得满心愉悦：“弟子不敢。”
伯玄嗤笑。
抬手推封黎，没留神按在了封黎胸口剑伤上，按了满手血。
伯玄神色霎时铁青：“合着你这伤口还没愈合呢？”那还面不改色地朝他献殷勤，简直有大病！
封黎闷笑。
垂眼看着他家师尊眼底的忧色，笑着说：“所以弟子才建议师尊把弟子交出去。”
伯玄脸色一黑，又要开骂。
“师尊。”封黎忙不迭抢先开口，郑重其事地说，“弟子死不了。”
伯玄一个白眼好悬翻上天。
封黎要笑不笑。
拢紧手臂制止伯玄挣动，眼尾含着笑说服伯玄：“师尊，斩日剑都杀不死弟子，外边那些个手下败将更杀不死。”
不提斩日剑还好，一提斩日剑伯玄更是怒冲玉冠：“封黎尊主，你胸口上还留着斩日剑刺出来的窟窿呢，望你知！”
封黎暗叫了一声糟。
低眉顺眼任伯玄骂完，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剑伤未愈合，乃是因为有剑气未拔出。并不妨碍弟子出外御敌。”
伯玄被封黎给气笑了：“小凤梨，你当为师眼瞎，看不出你略一动用魔元就气血翻涌呢？我就问你，真让你拼着自毁根基与他们去拼命，你可有傀儡可用？”
封黎：“……”
伯玄戳着封黎脑门骂：“先前应付晏子谅一个你都捉襟见肘，只有点子魔骨傀儡可用。若为师所料无差，在为师复生之前你就已经历经数次恶战，受伤不轻了。眼下飞舟外围着数十各门翘楚，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应敌？”
封黎：“……”他的应敌之策，他不敢说。
小凤梨嘴巴闭成了蚌壳儿。
伯玄瞬间便明白了，简直被气得心梗：“以命相博？”
封黎轻叹：“师尊，我辈修士逆天而行，哪一次机缘、哪一次斗法又不是以命相博的？”
“放屁！”伯玄简直被封黎气笑了，“以命相博也要看怎么个搏法！能博出生机来那是有勇有谋，纯粹拿命去送那是蠢，愚蠢！”
封黎再次重申：“师尊，弟子死不了。”
伯玄盯着封黎，眼底蕴满了怒意：“敢情你觉醒的不是蛟族血脉，是凤家血脉吧？一个涅槃就是一条命？既如此你早说啊！你跟老子演自戕谢罪的时候，我也不必担心你真死了了！”
封黎又酸涩又想笑。
拽住伯玄的袖子，一如小时候刚跟着他家师尊回幽冥宗时那般，轻轻晃晃伯玄的袖子，舍出脸面装委屈：“师尊明鉴。弟子那时候真的是一心寻死，并非演给师尊看……”
“一心寻死你很骄傲？”伯玄拔高音调一声骂，袖子上熟悉的晃动频率又让他勉强压下了火气，“封黎尊主，你怪会抓重点的啊！”
封黎攥着伯玄的袖子，一指自己的胸口位置，继续装可怜：“师尊息怒，弟子的错。师尊有所不知，当初在歹人寻上门来时，家父将遭歹人觊觎的那颗珠子融进了弟子的中丹田里。这么些年那颗珠子都与弟子相安无事，素日里也就是让弟子的伤口愈合得快些，直至此次弟子以斩日剑自戕，濒临道消神散之际意外激活了珠子，弟子方知……”
伯玄面无表情地看着封黎。
珠子他知道，量小凤梨也不会骗他，但是听小凤梨反复提自戕他手好痒。
“那珠子竟能掠夺斩日剑本源，用以复活弟子之性命。”封黎晃晃伯玄的衣袖，“所以弟子说弟子死不了并不是一句空言。”
伯玄冷笑：“仗着有颗破珠子，你就想出去让他们‘杀’死你，再在他们离去之后复活？”
封黎没敢吭声。
他家师尊猜测的虽然他的打算相去甚远，但他想做的更疯狂。
“蠢货！”伯玄不忍直视封黎的“蠢”样子，甩开封黎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你怎知那珠子必定能复活你？就算能复活，必定也是有先决条件的。说不定就是至少要一件顶级法宝的本源喂它，你又去何处寻那么多顶级法宝喂你那颗珠子？”
顶级法宝真的不算事儿，他多得很。
毕竟灭了不少门，杀了不少大能，不知搜罗了多少镇派至宝，他身家很丰厚。
复活之后，那颗珠子早就被他喂得饱饱的了，他储物戒指里顶级法宝依然堆成着山呢！
但是。
封黎不敢再火上浇油，只好低头认错：“师尊教训的是，是弟子思虑不周了。”
伯玄神色稍缓，面无表情地盯着影壁看了一会，说：“你带为师去应战。”
封黎嗖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伯玄：“师尊，你……”
伯玄十分糟心，没好气地道：“除了为师，你手里可还有像样的傀儡？”
有是有，但都是心魔那厮搞的。
在他家师尊面前，他不好拿出来碍他家师尊的眼。
封黎硬着头皮摇头：“那也没有要师尊出战的道理。”
伯玄嗤笑：“迂腐！”
伯玄一指影壁：“这些完蛋玩意儿都欺上门来了，你还纠结那些个作甚？”
封黎仍是摇头：“师尊无需多言，弟子绝不会让师尊出战。”要知道傀儡越用与御主的联系便越紧密，他不能让他家师尊在面对心魔时，连抗拒之心都失去，他会疯了的。
伯玄气笑了：“那你说，你待如何？”
封黎轻叹：“办法总是有的。”
伯玄面无表情：“休提你那没脑子的送死计划。”
封黎失笑：“嗯，不提。”
伯玄审视封黎，确认没有半分言不由衷，转身走向大殿门口：“走吧。”
他家师尊这是打定主意要作为他的傀儡出战了。
他如何舍得？
封黎抬眼，眸色沉沉地盯着伯玄的背影看了一瞬，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轻晃腕上银铃。
伯玄脚步一顿，嗖然转身。
两只脚不由自主地走向内殿云床，离殿门越来越远。
伯玄怒不可遏：“封黎，你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