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从天边落下,洒进了这个房间。
湿润的暖风伴随着那束光悄然溜了进来,唤醒了正在熟睡的beta。
杭渊伸了个懒腰,但脑袋仍旧迷迷糊糊的。
神志清明后,他赶忙翻身下床,眺望窗外。
预料之内,那青石板砖路上,一群alpha们正在勾肩搭背。
清晨的阳光,拂过alpha们的脸庞,将他们脸上这抹青春的色彩,染得格外恣意飞扬。
但,杭渊视线中,没有出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alpha。
“我好想你...”
杭渊对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鼓点,回应道。
除开这些alpha,有一棵广玉兰树也始终矗立在窗外。
广玉兰花瓣也会不经意地,砸在窗前——这会影响杭渊观察alpha们的视线。
于是,杭渊动了点心思,把那些花瓣收集起来,做成了书签。
可惜的是,这些花瓣,放一会儿就会变质**。杭渊便用硬卡纸,做成了玉兰花纸书签。
而这张纸书签,是湖蓝色的。
这是那名alpha眼眸的颜色。
杭渊每每盯着这张纸书签看时,脑海中,都会冒出三个字:
“我爱你。”
但,杭渊没有一次说出口过。
哪怕是在七年后。
他不知道,也没料到,之后,自己会主动要求,失去所有关于那名alpha的记忆。
而失去记忆的那些时光,杭渊总会盯着一抹蓝色发呆。
那会儿,每当他的眼中倒映出蓝色,潜意识都会无声地向那名alpha告白:
“我爱你。”
“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大海啊...天空啊...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名alpha的眼眸,似大海般深沉,又如天空般纯粹。这双眼,有着特殊的魔力,将现在,四年后,乃至七年后的杭渊,牢牢地锁住。
突然,窗外的那名alpha,引得杭渊的视线聚焦。这个alpha最为肆意、张扬,有着十八岁独有的英气。
那个alpha身上的衣服和杭渊一样,洗得要发白了。
但杭渊从来都不觉得他穿的很朴素,因为,金色明媚的阳光在白天成了他的正装;而夜晚,皎白的月光落在他肩上,织成了银色的披风。
这是一种滤镜吗?杭渊不清楚。
杭渊只知道,他素来羡慕这位alpha,也向往着这种张扬的人生。
他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远远观察了这名alpha三年。而杭渊每天,早晚都能见到一次这名alpha。这让他感觉十分幸运,甚至于,欣喜。
这种情愫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杭渊也忘记了。刚开始,明明只是羡慕。
但不知为何,就像纯酿的葡萄酒一样,这种感情似乎从某天起,就变了质。
他曾得知过那名alpha的姓名。
可,他一开始没当回事。
转眼,脑海就抹去了这档子内容。
他很后悔,但他也不敢向alpha询问。
因为,他这样的骗子、烂人,是不配拥有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的。
与杭渊相爱,只能是注定的死局。
他已经骗了一次这名alpha。
现下的杭渊不知道,在将来,他还会骗这名alpha很多次。
而那名alpha,将来却不离不弃地跟着这位反英雄,说道:
“老婆...你把我给弄丢了...”
“我被你弄丢了,心脏会很疼很疼的...”
“你忘了我也没关系的...我会一次又一次地追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知道,我能给你的东西,你都有。但是你能不能...多利用我一点...哪怕,就一次...”
“你不喜欢我,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别不理我,好不好...”
但,杭渊又何时,真心实意地讨厌过这名alpha呢?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然而,命运的戏子,会三番五次地勒令最相爱的两个人,写下最决绝的离别书。
时间回到现在。
天花板的白色涂层摔落在桌上,打断了杭渊的沉思。
这儿的屋子是有些年代感了。它的二楼是住处,一楼则是书店。昏黄的灯泡日复一日地履行着它的义务。咯吱叫的地板,也经常发出哀嚎,嚷嚷着罢工。
只不过,现在响起的不是地板,是杭渊的闹铃。
“叮铃铃,叮铃铃...”
八点了,该准备干活了。
杭渊踩着咯吱作响的台阶下了楼,抄起门边的钥匙,给正门开了锁。
他的手轻轻一翻,门口的告示牌也换了个心情,变成了“营业中”三个大字。
随后,同平常一样,杭渊懒散地坐在收银台前,翘起了二郎腿,顺手打开了电视机。
“欢迎收看早间新闻。我是主持人林钰。最新消息,帝**校将于明日举行开学典礼;廖氏集团宣布赞助议会一亿元;帝国A大宣布六月份举行招生考核。接下来请收看详细报道....”
“吱呀...”
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视线落在了杭渊身上,似是有触感,温柔地抚摸着他。
“有卖军校的教材吗?”
alpha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格外有魅力。
收银台上传来清脆的敲打声。杭渊定睛一看,那位他观察了许久的alpha正弯曲着手指,用骨节敲打着收银台上的玻璃。噔噔噔,似珍珠落玉盘,敲在了杭渊的心尖上。
大约十秒钟后,杭渊回过神来,进入营业状态,睁大眼睛,露出了与往常没有分别的微笑:
“有的,我去给你取吧。是新入学的学生吗?”
那名alpha的蓝色眼瞳对上了杭渊的视线,微微愣了愣。随后,他垂下眼睑,转过身去,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
半分钟后,这名alpha给出了他的答案:
“给我拿三套吧。”
“好的,麻烦稍等一下。”
杭渊温声细语地回复道。
他一个转身离开收银台,推开小门。
不多片刻,alpha们要的书便堆在了收银台上。
“一共三百二十四元,抹个零三百块。”
杭渊强装镇定地说道。
alpha靠在收银台边,刚想抬手结账。
“这名贵客,请稍等一下,正逢今天小店有活动。”
杭渊的声音又轻轻地传出,打断了alpha的动作。
他的一只手摁在书本上,对着alpha,露出了他的两个小酒窝,笑道:
“第一位购买书籍的顾客有小礼品相赠。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杭渊比了个“等我”的手势,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便马不停蹄地往二楼走去。他用另一只没有沾汗的手,捎上那支玉兰花书签,便又哒哒哒地往回赶。
把书签交到alpha手上时,杭渊瞅见了alpha手腕上的平安结。他弯起了眼,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但,老板就是老板,杭渊不至于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应付不了。
于是,杭渊收敛起了表情,面不改色地对alpha说:
“欢迎下次光临。”
alpha的目光却始终没从杭渊身上离开。
岁月的流速,也在此刻缓了下来。
一眼万年。
终于,alpha对着杭渊招了招手,提着那些书籍,和那三两个好友一同走了出去。
像顾客买书的这类场合,杭渊一般情况下,都会处置得游刃有余。不过,这次似乎是个例外。
他的心脏毫无征兆地砰砰跳动,像是久旱逢甘霖,叫嚣着想吃了那名alpha。
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杭渊这种性格的人,与他人交流会消耗能量,而独处则是绝佳的回能手段。
但,凡事总有例外。对着这位alpha,杭渊心里想的却是:
“要是他能再多和我说几句话,再多看我几眼就好了。”
钟表的时针又悄然转了一周,这表明杭渊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他简单地打点了一下店铺,吃完饭后便昏沉沉地睡着了。
又一缕晨光不经意地落进了窗户。
杭渊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
“哦对,今天好像是军校开学的日子,得抓紧时间起床。”
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后,杭渊若有所思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错不错,看起来还能抓住几分青春的尾巴。”
“我今天就当个清纯男大学生吧!”
杭渊心里嘀咕着,还得是白T配灰裤子。
杭渊赶到那儿的时候,军校正在进行开学典礼。那些alpha们坐在太阳底下,后脖颈上贴着抑制贴,而身上统一穿着军校制服。
杭渊远远地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位熟悉的alpha。
“真帅,小样。”
“看起来像是个专门来迷死我的小妖精。”
杭渊自哂道。
那深色衣装勾勒出alpha美好的躯体,容易引人浮想联翩。宽大的后背,有着独特的男子气概。隐隐约约地,杭渊有种迷之自信,这是在故意勾引他吧,怎么完美地落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哎呀呀,看起来我们得是天生一对儿。”
杭渊犯了花痴。
alpha似乎并不觉得会有人注意他,于是便翘起了二郎腿。
过了几分钟,他又偷偷地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手上把弄。那蓝色眸子,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目光打在杭渊那个方向时,停了一刻,又轻轻地错开了。
杭渊站在一棵香樟树下。
阳光透过树冠落下斑驳的层影,在地上、在杭渊的脸上微微晃动。
他杵着那儿站了一会,随后又偷偷拿起手机,对着那个alpha拍了张照片。
杭渊又开始了自言自语:
“应该是和你有关的最后一张照片了,之后有缘再见了。”
杭渊知道,卸下营业的外表后,自己就是一个对着生人的面瘫和对着熟人的逗比。
他觉得,这位alpha应当是后者。
杭渊知道自己这性格很拧巴,但也习惯了。
他就如同某些生物一样,平日里身上会披着属于自己的保护色。
杭渊看了看手机的相册,有关这位alpha的照片零零散散的。很多时候,他只是突然发觉窗外的景色很衬这位alpha,便随手拍下了。
但,不知为何,相册里面基本上全是那名alpha的身影:
阳春三月,玉兰树下的他;金秋九月,桂花飘香,街边梧桐树下的他;盛夏时,躲在香樟树下的他;隆冬时,踩着雪,与兄弟们打雪仗的他。
这边很少下雪,杭渊知道,透过窗户观察alpha的那三年,只有一年冬天下了雪。
杭渊记得,那年每逢落雪时分,alpha总会和几个哥们在外面一同玩雪。那雪仗打的,非得叫一个不亦乐乎。
有时候,杭渊也会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幻想着:
“我要不要试着和他处处?”
但每次幻想过后,杭渊都会摇摇头:
“看起来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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