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因为你乱说话!”
子桑久没好气地说,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南宫翎。后者随意摸了下被敲的脑袋部位,伸着脖子仰视回去。
这是在炫耀他长得高吗?
南宫翎也站起来,全程不移开视线。等他伸直双腿、挺直腰杆后,惊觉一瞬,脱口而出一句也有点讨打的话:“我比你高了!”
这是一大进步,令人振奋、令人昂扬!
遥想过去两年,他永远比子桑久矮一点点,高二时差五厘米,高三时差三厘米,现在好了!才大一他就比对方高了!不枉他这些年拼命补充蛋白质和钙,果然坚持就是胜利!
子桑久唇线抿紧,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哦,所以呢?”有没有可能是大家的鞋跟高度不一样?
南宫翎今日穿了双带点增高的球鞋,而子桑久则穿了件大众款的黑色平底帆布鞋。都不需要测量,打眼瞧去就知道谁的鞋子更高。
“明知故问,所以我比你高啊!这方面我可是更胜一筹!”南宫翎怀疑死对头在比态度,于是也平静了情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子桑久呵笑一声,指了指地面,“你看看你的鞋,再看看我的鞋,再来说一遍?”
南宫翎顿住,下意识往地下看,还是没发现不对劲,“哦,所以呢?”
子桑久勾起一边嘴角,“学人精。”
似曾相识的话,南宫翎半秒内回想起来。
“你才学人精!”他回怼,拔高音量,整个人的语气听起来像炸毛不满的猫咪。
子桑久掏掏耳朵,平平淡淡地回:“嗯,所以你没看出鞋子的区别,不过,我看出来了。”
南宫翎:“……”他一声不吭,又低头看一遍双方的鞋子,几秒后,终于了然。
所以他没比死对头高?一切都是鞋子给的错觉?
他不相信!
南宫翎的嘴如死鸭子的硬,“肯定比你高!”
子桑久不较真这事,随口敷衍:“白纸黑字才能说服我。”
这话给了提示,南宫翎暗暗做计划,过几天他去体检,测个身高,把数据拍照发给子桑久,狠狠打对方的脸。
但下一刻,又想到自己没有对方的wx,要发的话只能发两人都在的宿舍群。思及群里剩余两人,他不担心,发群里就发群里吧,身高罢了。
社团宣布自由组队后,不用多久,大半的新成员就已经找好组队的人,子桑久看着面前没反应的男生,再度询问:“组队来不来?”
南宫翎支支吾吾,片刻后,不情愿地应了句好吧。
他想了想,子桑久本身会乐器,不用担心组队后的练习,另外,子桑久还和文文认识,组队的话说不定会和文文一个队。
一石二鸟,完美!
那点心底的别扭可以忽略不计。
子桑久不知道南宫翎心中的想法,得了肯定回复后,立马自觉担起组长的责任,安排道:“你会弹钢琴吗?有没有心仪的曲目?”
“不会,没有。”
南宫翎老实回答,等子桑久下一句的空隙里,猝然意识到什么,抢先说:“只有我们俩?”
子桑久掀开眼皮看了眼,“只有我俩。”
南宫翎定住,满腹疑问吐不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好意思开口。
要是他直问为什么没有文文,对方回他为什么要有文文,可怎么办?明面上他和文文也不熟,贸然询问,子桑久肯定会怀疑他对文文感兴趣。
不可打草惊蛇,南宫翎按捺下来,咽了咽嗓,慢慢悠悠地说:“那我们表演啥?”
子桑久折身往外走,嘴上喊:“你跟我来。”
没得到回答,南宫翎撇撇嘴,面上不解,双脚却诚实跟上。两人到了隔壁另一间活动室,里头已然有人在,但不多。子桑久随便挑了个没人用的钢琴,熟门熟路地坐到宽敞的椅子上,靠近左边,右边留了一个人的位置。
他抬头盯着南宫翎,眼神示意对方坐下。
南宫翎噎住,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空着的座位,还没说话,被子桑久低声打断:“别废话,坐下!”
活动室内钢琴连排摆放,周围也有其它人正使用钢琴,噔噔噔地琴音响个不停,俨然是钢琴白痴在乱弹。子桑久的声音在其中,不大不小,刚好落入南宫翎的耳里。
子桑久的眼神强势严肃,不容置喙,南宫翎莫名怂了怕了,脚步小幅度挪了挪,终究还是在一旁落座。
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人并肩就坐,大腿、手臂似有若无地相互触碰,南宫翎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时不时毛立了,仿佛和子桑久肌肤触碰后,绒毛之间产生静电。
“你在抖?”子桑久语调平缓,不疾不徐地说出令南宫翎浑身一震的话。
“我没有!”南宫翎下意识否定,不禁想到以前从子桑久那边看过的梦,触感格外真实的抚摸、观感特别刺激的躯体,他喉结滚了滚,没控制住舔了舔唇。
“行吧,”子桑久明显不信,但没有较真,“你先看着我的手,随便按几个键。”
南宫翎有点飘的神思回转,闻言垂头看向黑白琴键上白皙如玉的十指,只一瞬间,又分神了。
皮肤好白、手指好长、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还没有指甲!
南宫翎忽然抬头看向子桑久的脸,入眼是好看精致的侧脸,下一秒,他视线上移,时隔多日再度窥探对方的梦境。
【幽暗神秘的狭窄帐篷里,只有泛着淡淡晕光的水晶球在照明,圆形矮桌上以弧形摊开占卜牌,一只修长眼熟的手随机摁住一张牌面,缓缓往外拖动。
“确定选择这张?”
一道熟悉的男声回答:“确定。”
“再问一遍,问题确定是:会和他一个社团吗?”
还是那道熟悉的男声回答:“确定。”
被选中的牌面掀开,但南宫翎看不懂,几秒后,“你会心想事成,等社团第一次集体会议便会知晓。”】
南宫翎搭在琴键上的手被施加向下的外力,钢琴登时发出悦耳的声音。他遽然抽离第三视角,往自己的手看。
子桑久在干嘛?好端端的,直接上手覆在他的手上,手把手教弹琴?
南宫翎并未收回自己的手,因为子桑久很快撤开了。
有点意犹未尽,心痒痒的,想和死对头再多点肢体接触。
这想法震惊到南宫翎,不由暗骂自己猪油蒙了心,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俩可是不对付的啊!
“别走神,按我说的做。”子桑久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不好奇南宫翎刚刚为何走神。
听到这熟悉难忘的音色,南宫翎睫毛轻颤——对方梦里那道男声就是子桑久的!
霎那间,梦境内容一股脑涌进脑海,他抽丝剥茧,在短短三四句话里精准选中最重要的点。
会和他一个社团吗?
他,是指谁??
南宫翎油然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他吧?!
死对头心想的是和他在同一个社团?!!
他脑瓜子腾地热了起来,水泥般搅和一团,想想这想想那的,完全乱成麻。
“你又在走神。”说此话的人语气里透出微不可察的无奈,是平和、没有攻击性的。
南宫翎讪讪然,余光里偷偷瞄了眼,虽不再走神了,但也没好到哪去,他还是很好奇,思绪也凌乱,迫切想知道对方心想事成没有。
如果梦境里的占卜正确率百分百,那今日社团第一次集体会议,子桑久肯定已经心想事成了,也意味着对方和“他”一个社团了。
子桑久的嘴不停开合,说着南宫翎不了解的钢琴知识,许是看出学习的人心不在焉,还有点摸鱼迹象,子桑久忍了几分钟,终是亲自手把手教导。
南宫翎触碰到对方肌肤的时候,浑身一僵,不过须臾,又不动声色地松懈紧绷的躯干,心还乱跳激动着,但十根手指在子桑久的指挥下,已然能不微微颤动,而是有步骤地在黑白琴键上跃动。
死对头的手看起来很适合牵着,也不知道牵起来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和梦里的一样?
这时,有手机的通知提示音响起,子桑久暂停教学,和南宫翎保持距离后,摸出手机回复消息,用的语音,简短两句话后,用称呼结尾。
南宫翎听出是哪个称呼。
文文?
子桑久回的是文文的消息?
等等,对方梦里的“会和他一个社团吗?”,该不会不是“他”,而是“她”吧?
南宫翎一开始先入为主,以为是指男的他,但第三视角窥梦时,并不是看到文字,所以到底指哪个它,根本无从得知。
如果非要知道,最好的还是问当事人。
但,子桑久曾说过他不记得他夜里做过的梦。
南宫翎稍觉可惜,不待可惜两分钟,就被子桑久的钢琴教学给打断。
“你没系统学过,我就直接教你弹我们要表演的那首曲子,后面有空就去琴房练习,知道吗?”子桑久教学时,整个人变得严厉,丝毫没有平时的平易近人感。
南宫翎心知这是身为乐器社一员的责任,也不排斥反感子桑久的话,点点头答应下来。
若是放到以前,对方这一副领导样,高低让他不爽。高中时期,他可讨厌当了班长后,气势骤变的子桑久,身为班长的死对头,一副了不起、骄傲的模样,表情还是“你们都得听我的”。
南宫翎曾和好兄弟们说过这些看法,结果无一例外,通通被嘲笑是他想多了。除了南宫翎之外,根本没第二个人觉得班长子桑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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