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起来了?
即使叶蝉压低了嗓音,但躲在厕所里的何珥,还是听见了一声尖锐的“江盛毅”。
担心他们在走廊起冲突,他冲了便槽,几步就跑了出来。
这时的门已经关上了,江盛毅回头去看跑出来的何珥,眼里闪过了一瞬的异光,何珥觉得这抹异光很难受,也许是江盛毅的眼睛,不笑的时候,本来就很严肃。
他哥盯着他不说话,何珥捏了一下衣角,走到了他的面前:“哥……怎么了?你们吵起来了吗?”
江盛毅没有撒谎,点了点头,看着何珥还在他面前,不安的瞳孔才稳定了下来,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脖颈,然后朝厨房走了去,他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好像不悦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我去做饭。”
事实肯定没有表面的这么风平浪静,何珥把手放在了被抚摸过的脖颈上,盯着他哥进入厨房的背影出了神。
不过也好,吵起来了,说明关系发生了破裂,同时也说明,江盛毅和叶蝉有了不可能。
看来不需要他从中作梗,事情就能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这样一来,何珥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打开冰箱门,把刚在楼下买的冰棍和西瓜冻了进去,又取出江盛毅提前冻好的西瓜,准备去破瓜解暑。
门又被敲响了。
不过只有敲门的声音,门外的人却不出声,何珥猜测是叶蝉或是叶父又来了,毕竟,也就一墙之隔,冷静下来了,想要再次邀请,也不是不可能。
何珥抱着冰瓜愣住了,盯着大门。
厨房就在不远处,里面也还没有传出炒菜的声音,这个敲门的声音,江盛毅是一定能够听见的。
果见得淘米淘到一半,突然被敲门声打断的江盛毅,放下饭锅走了出来,看见那颗猕猴桃一样的脑袋,他湿着手,就按了上去,头皮又是一阵冰凉,何珥回头茫然的看向江盛毅。
江盛毅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把何珥连带着他怀里的西瓜,一起带进了厨房里。
一头雾水的何珥忍不住问了:“哥,有人敲门。”
“嗯,我听到了,珥珥就呆在厨房里,切点西瓜吃,饭菜等我回来做,我出去几分钟就回来。”江盛毅把何珥带进了厨房,就迅速的走了出去,带上了厨房的门,他盯着门把手发了一下呆,最终还是忍下了锁门的想法,开门对上了叶父焦急的脸。
江盛毅一脸阴沉的样子,何珥怎么吃得下瓜,他走到厨房门口来,打开了一个门缝,朝门缝外偷偷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把门外的叶父完全挡住了,结实的手臂靠在门框上,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入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了?
高兴他们关系破裂之余,何珥更关切导致江盛毅这么异常的原因。
以他的角度看来,这场“聊天”肯定不止几分钟,不出他所料,他们足足聊了二十分钟,而在这场“聊天”里,几乎是叶父单方面输出,把胃里的酸水捏重点全倒出来了,江盛毅却像是个旁观者一样,无关痛痒。
回答叶父的只有一句:“等他毕业了再说吧,你们也不想影响他的学习吧。”
可叶父觉得,这件事和何珥的学业半杆子打不着,就算他明天要去上学了,可不是还有今天可以消化一切吗?
江盛毅不想再和他“聊天”了,且在叶父单方面输出的时间里,他除了在想把何珥带走外,什么也没想。
他也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和叶父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急切的告诉他,毕竟,直到现在为止,你们对于他,也都只是陌生人,我才是他唯一的亲人,你觉得他会立马接受你们,并回到你们身边吗?先让他适应了你们,再告诉他不会更好吗?”
江盛毅蔑了一下眼角,等他拖延了时间,把小别墅装修好了,就搬走。管你好感刷的再高,在他这里,都没有任何的威胁。
叶父听了他的建议,也觉得自己鲁莽了,毕竟两家人就住隔壁,随时都可以窜门,何珥在江盛毅家住,也相当于是在自家住了,等他们把关系处好了,再把何珥接回来,确实要比现在这样直接要人要好的多。
于是叶父又笑着说,还是要请他们来家里坐坐,毕竟叶母请假了一天,也就让他们母子见一面,见一面,也不会怎么样的,而且听他的徐徐渐进,但也要人见着了,才能徐徐渐进啊。
江盛毅的五指在门框上狠狠抠了一下,力气大的门框都发出了“嘎嘎”的抗议声。
他松开手臂,垂在腿侧,回首朝门缝里偷看的何珥望去,漆黑的瞳孔盯着他,好似在做某种斗争,最终还是被何珥澄澈的眼神触动了,起了一点恻隐之心:“珥珥,去吃饭吧。”
偷窥被逮,何珥就僵在了原地,被他哥莫名其妙的盯了好几秒后,才像会呼吸了一样,从门后走了出来。
心里想着可不可以不去?
但转念一想,这一去肯定要聊些私密的话题,也正好听听,他们大人之间,到底都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好……哥,我把瓜带上吧?”
虽然是被请去的,但作为客人,进人家的房子窜门,不带点礼什么的不太像话,且还是进人家的新房。
“嗯。”江盛毅点了一下头,眉眼瞥向下方,微微皱了起来,好似又后悔了刚才的决定。
他就应该闭门不见的。
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等江盛毅的心情好点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叶蝉家的客厅里,桌子上布满了菜肴,不比平常的家常菜,像是虾、鱼、卤肉,都是平常见不到的菜,而是明知道要招待客人了,或是要过节了,才会特意准备的。
何珥从进入叶蝉家后,就明显察觉到了江盛毅的情绪不好,脸几乎是黑着的,除了偶尔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和嘴角会流露出一点温柔外,看向其他东西的时候,又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灰暗的世界里一样,脸臭的可怕。
江盛毅一如既往的给他夹菜,没了胃口的江盛毅,给他夹菜夹的更频繁了,他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夹菜,看着碗里渐渐高起来的小山包,他小声的靠在江盛毅身前说:“够了,够了哥,别夹了,我吃不完剩菜了不好的。”
“哦……有什么不好的?”江盛毅听话的不夹菜了,于是就侧过凳子,盯着他吃饭,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
“这不是我们家啊。”何珥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江盛毅怎么了,这可是在别人家做客,怎么能够像在自己家一样,吃饭这么随意?
而且他吃的好少,何珥看不下去了,也去给他夹菜。
“是啊,不是我们家。”江盛毅阴沉了许久的脸,这才轻笑了一下,眼神瞟向了对面的叶蝉,像是无意的,又像是在讥讽些什么。
“什么你家我家的,来了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别见外啊,小婉,把那盘虾放小江他们面前,放这么远,他们不好夹。”叶父笑着和叶母指了一下叶蝉面前的那盘虾,又从桌子底下提出了一瓶冰啤,“来,小江,我给你续上。”
吃了一口碗里的菜,江盛毅整理好了情绪,嘴角勾起笑,把玻璃杯递给了叶父:“好,谢叔了。”
叶母忙前忙后的,一口饭菜才入口,屁股都没挨座,听到叶父的话后,应了一声:“嗯,这虾我炸了味道好哦,你们多吃点。”
见叶母要放碗,叶蝉立马站了起来说:“我来吧。妈你坐着吃饭,坐这边吧。”
叶蝉把叶母拉着,坐在了江盛毅的旁边,这样离何珥也近了一点,但叶母不想坐着,她就想站在何珥的对面看看他:“我不坐,你不管我哈,你们慢慢吃,我站着吃习惯了。”
叶蝉把虾盘端到了何珥的面前,还特意把他提到的拍黄瓜,也放在了他的面前,而后无奈的看了叶母一眼后,没在说话了。
“是啊,你们多吃点,你叶阿姨厨艺好的哟,一般情况绝不下厨的,今天要不是你们,像是小蝉,都得过年那几天才吃的到哦。”叶父大口吃了一块鱼肉,好吃的不停点着头,说,“我也是沾了你们的口福。”
“咦,话多的很,跟小江也少喝点嘛,小江明天还要上班的吗?”叶母嗔了叶父一眼后,吃了一口菜,看向江盛毅问。
“嗯,这几杯酒都得醉了。”江盛毅一口含了半杯,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欸,这才两杯怎么可能就醉了?我都才打个底,何珥还喝可乐吗?能喝酒不?”叶父又拿出两瓶冰啤,一瓶递给了江盛毅,一瓶递给了何珥,“来,跟……叔叔碰两杯,我们聊点话题,不然干吃饭多没意思。”
“他不喝酒。”江盛毅说。
“我不喝……我不喝酒叔叔,我还是学生。”何珥扇了扇手,拒绝了,眼神瞟了一下江盛毅,他哥在叶父拿出啤酒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好了,估计是因为他让一个在校生喝酒的原因吧。
江盛毅其实也不是很管他喝酒抽烟的,只是何珥对烟酒都不感兴趣而已。
“哦对对,学生不能喝酒,欸,那你是在附近的一中读书是吧?”叶父恍然大悟,又把冰啤放在了桌下。
“嗯是。”又聊到学校了,别聊他啊,不是来聊他哥的吗?
“那你读书行啊,一中的学生读书都行,你叶蝉姐姐读书就不行了,初中都没读完,你找她看初中毕业证都没得,不过也是因为当初在乡下嘛,学校里都是些混混,老师也不负责,被影响了,你叶蝉姐姐也不笨的嘞。”叶父说。
何珥点了点头:“是,环境确实很影响人。”
不过,就这么在外人面前说,真的不会伤叶蝉的心吗?
何珥看向叶蝉,叶蝉却像没事人一样,好似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看着何珥笑,跟着叶父打趣自己说:
“那不然?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画画,课本被画的像花猫一样,老师也不管,我们也不学,下课了就是小卖部,放学了就是镇里的精品店到处逛,也不买,没钱买,就是看,那时候觉得那些手镯啊、项链什么的,像稀奇什么一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