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练剑场的石栏，顾妄就握着木剑站在了场中央。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剑穗——那是沈烬昨日亲手系上的，玉珠在光里泛着冷亮，触之微凉，倒让他浮躁的心静了几分。

“先扎半个时辰马步，稳固根基。”沈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手里握着的长剑还沾着晨露，“昨日‘松风式’虽练熟了，下盘却不稳，今日得补回来。”

顾妄乖乖屈膝扎下马步，膝盖绷得笔直，目光却忍不住往沈烬那边瞟。见师兄正抬手挽剑花，银白的剑光在晨光里划出利落的弧，剑穗上的玉珠随着动作轻晃，偶尔溅起的晨露落在他挽起的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般看着，顾妄的脸颊又悄悄热了——昨日练剑时，师兄就是这样站在他身后，双手覆着他的手，带着他一遍遍地挥剑。

“注意力集中。”沈烬的声音忽然近了，顾妄刚回神，就觉肩头被轻轻按了按，一股温和的力道传来，“腰再沉些，别晃。”他低头时，正好撞见沈烬垂眸看他的目光，眼底盛着晨光，温柔得像要漫出来，“再晃，今日的桂花糕就换成苦药。”

顾妄连忙屏住呼吸，强迫自己盯着地面的桂花瓣，指尖攥紧了木剑。半个时辰过去，他的腿已经开始发颤，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刚想松口气，就听沈烬道：“再坚持一刻钟，练完教你‘松风式’的进阶变招。”

这话像给顾妄注入了力气，他咬着牙挺住，心里默念着师兄教的运气法门，让灵力缓缓游走在经脉里，缓解腿上的酸胀。等沈烬终于说“可以了”时，他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沈烬伸手扶住了腰。

“站稳些。”沈烬的指尖带着练剑留下的薄茧，轻轻扶着他的腰，帮他调整站姿，“刚入门三个月，能撑住这么久，已经很好了。”说着便递来块桂花糖，指尖蹭过他的掌心，“先歇会儿，等力气缓过来再练剑。”

顾妄含着糖，甜香在舌尖散开，看着沈烬转身去捡落在地上的剑穗，忽然想起昨夜师尊找他谈话时说的话：“你师兄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是元婴后期，你若想追上他，需得沉下心来好好修炼。”他攥了攥手里的木剑，心里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快点变强，不能总让师兄替他操心，以后还要和师兄一起并肩斩妖除魔。

歇了半柱香，顾妄便主动站起来，握着木剑走到沈烬面前：“师兄，我可以练变招了。”

沈烬看着他眼底的执拗，眼底浮出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触到那支桂花木簪：“好，你看好了。”说着便抬手挥剑，长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浅弧，随即手腕一转，剑势陡然变快，像松风卷着落叶，凌厉中带着柔缓，正是“松风式”的进阶变招“风卷松涛”。

顾妄看得认真，等沈烬收剑，便握着木剑模仿起来。可刚抬手，木剑就晃了晃，剑势软塌塌的，完全没有沈烬那般利落。他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这次倒没晃，却把变招记错了，木剑“当”的一声磕在石灯上，震得他手腕发麻。

“别急，慢慢来。”沈烬走过来，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将木剑重新举起来，“手腕再转一点，灵力往剑尖送，像这样——”他带着顾妄的手挥剑，掌心的薄茧蹭过顾妄的手背，连带着运气的法门都清晰起来。

顾妄跟着师兄的动作抬手、转腕，木剑终于划出一道像样的弧，虽不如沈烬那般凌厉，却也有了几分“风卷松涛”的影子。他心里一喜，刚想加快速度，就被沈烬按住了手：“稳比快重要，先把动作练标准。”

接下来的日子，顾妄每日都卯着劲练剑。清晨扎马步、练基础剑式，晌午跟着沈烬练“风卷松涛”的变招，傍晚则自己对着剑谱琢磨心法。沈烬怕他累坏，每日都会替他检查脉门，若发现他气脉紊乱，就会强制让他歇着，还会拿出桂花糕哄他——那是沈烬特意托厨房做的，甜而不腻，最合顾妄的口味。

这日傍晚，顾妄正在练“风卷松涛”，忽然觉得指尖的木剑轻了许多，灵力顺着经脉涌向剑尖，剑势陡然变快，竟带起一阵细碎的风，将地上的桂花瓣卷了起来。他心里一喜，刚想收剑，就见沈烬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

“师兄！我练会了！”顾妄跑过去，抱着木剑，眼底亮得像盛了星辰，“我刚才把‘风卷松涛’练出来了！”

沈烬走过来，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我看到了，很厉害。”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柄银色的短刃，刃身泛着冷光，刀柄上还缠着浅青色的穗子，“给你的，你现在修为渐稳，木剑该换了。”

顾妄接过短刃，指尖触到冰凉的刃身，又抬头看向沈烬，见他眼底满是疼惜，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谢谢师兄，我一定会好好练剑，早点追上你。”

沈烬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伸手轻轻抱住他，指尖抚过他的发顶，触到那支温润的桂花木簪。暮色从窗棂透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短刃上的寒光映着桂花瓣，像撒了一地的碎星。他低头，鼻尖蹭过顾妄的发梢，那股淡淡的桂花香混着少年身上的气息，悄然漫进心底：“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