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带着陆宁七拐八拐穿过一条条小巷,周围的建筑眼睛可见的萧条起来。最后他们停在一个广场附近。
“B区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陆宁打量着周围。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摆在广场的集市,藏在周围高矮不一的楼房之间。广场上两边排着一圈帐篷,每个帐篷门口都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排起长短不一的队伍。广场中央有个大平台,不少人正在平台上缠斗在一起,周围围满了叫好的群众。
排队的大多是强壮的青年男人。
“稍稍。”一个人从后头撞了陆宁一下,她抬头看他,再抬头——脖子都要折了。
“这人真壮啊。”林骁羡慕道,看着那个黑塔似的汉子飞快地走进一个帐篷,周围的人见了他都忙不迭地纷纷让道。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腿儿,长叹一口气。
“我先带你附近转转。”他说。
“目前基地里比较有名的大型佣兵团有三个,赤练,棕熊,还有一个最嚣张的直接叫东南佣兵团,不过它也的确是最强的。”林骁介绍道,“这三个出外勤的时候,实力几乎和军方不相上下,待遇甚至比军方更好。其他的就是些小鱼小虾了。”
“本来嘛,新人当然是找个一般点的佣兵团加入比较稳当,但是!”林骁激愤道,“东南佣兵团!就是它!上次居然拒!绝!了!我!”
“今天本少爷就要带你去砸他们的场子!”林骁斗志高昂,“拿出你单手锤爆异种脑袋的魄力来!”
“冷静点,”陆宁安抚道,“我其实只想要钱。”
她沉默片刻,突然想起前天她还在义正言辞地对顾桢说“我不是来要钱的。”
风水轮流转,人类的社会险恶,是她当时太年轻。
林骁气焰嚣张地带着陆宁来到一个帐篷前。这个帐篷跟附近的小帐篷比起来简直是个巨无霸,顶上还飘着一面红色的旗帜。
帐篷前站着数个彪形大汉,最矮小的也比林骁高一个头,有他两个宽。
“林小少爷。”领头的是个光头,他的左半张脸似乎被削掉一般,留下纠结的伤疤,看起来异常狰狞,“你怎么又来了?早跟你说了,我们佣兵团不收弱鸡。”
周围的人似乎想笑,但是被光头瞪了一眼,都憋了回去。
“个子小就是弱鸡,李肖安岂不是个残废?”林骁冷笑,“一个断了两条腿的残废都能做你们的二把手,可真是出息。”
陆宁有些惊讶,没想到林骁居然真的是来砸场子的?
对面的人果然被激怒了。
那光头冷笑起来,伤疤牵动着掀起了半边嘴唇:“林小少爷,叫你一声小少爷是对林老将军的尊重,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人物了?还是前阵子的丧事没办满意,这回想补个真的?”他威胁道。
林家小少爷前阵子偷偷溜出基地,带的保镖死得一干二净,他本人也下落不明。林家人都以为他也死在了外面,前几天才办过一场丧事。
没想到他倒是命大,居然活着回来了。
林骁慌了片刻,后退两步,又嘴硬道:“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来带我朋友加入佣兵团的!”他推了推陆宁。
“你说这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几个大汉大声嘲笑起来,“你脑子被打坏了吗林小少爷?”
“长长脑子,你跟他们闹成这样,怎么可能收我。”陆宁无力道。
是她错了,为什么要跟着这么个一看就不靠谱的人瞎起哄?
“是他们先看不起我的!”林骁不服气。
“你们敢跟她打一架吗?”林骁硬着头皮叫嚣,“按照你们的规矩,只要打赢了团里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加入!”
“不不不我们不敢。”旁边有人笑道,“万一磕着碰着,赖上我们赔钱怎么办?”
陆宁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舒服,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酸臭味,让她觉得头晕又恶心:“我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了,我觉得不舒服。”她拉着林骁想要离开。
“别走啊……”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手拉住了他们,抓在陆宁光裸的胳膊上。
陆宁半边身子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那汗臭味更明显了。
“别碰我!”她条件反射地推开那只手。
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男人痛苦的哀嚎。
“我的手!”那人惨痛地大叫。他的左胳膊明显变形,隐隐有骨头的断茬要从皮肤下穿透出来。
他的手骨被陆宁折断了。
那光头收了笑,眯起了眼睛:“怎么林少爷,从哪里找了个变异人小姑娘来砸场子?”
周围早已围成厚厚的人墙,显然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陆宁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无措道:“对不起!是我失手了……”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泪珠沾在睫毛上似落未落。
那光头似乎有些动容。
“凭什么要我们道歉!是他先动的手!”林骁不满地大声道,“你不过就是个看门的,给本少爷充什么老大呢!”
陆宁觉得她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相信林骁这个小王八蛋。
那光头闻言果然狠下心来:“看来今天不给林小少爷一个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装柔软示弱的路已经被猪队友林骁死死堵上,她只能默默地系紧了腰带。
一小时后,拘留所。
“聚众斗殴?”女军官不可置信地看向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乖巧地低着头,穿着有些过宽的背心长裤,小胳膊又细又白,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不是我。”小姑娘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姐姐,是他们偏要拉住我!”
她的衣服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胳膊上还有几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女军官闻言立刻狠狠地瞪向另一边鼻青脸肿的几个大汉——呵,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你们几个都有案底?”她眯起眼睛,“扰乱基地秩序,还不止一次,拘留七天,没得谈。”
那几个大汉垂头丧气地蹲在角落里。
“至于你们两个,通知监护人来领人。”女军官指着陆宁和林骁说。
“我们都满十八岁了为什么还要监护人啊!”林骁不满道。他看起来比陆宁凄惨多了,脸上好几块青紫,嘴唇还破了个大口子,血混着泥灰结成了痂,灰头土脸的像在地里打了几滚。
“二十岁之前都算未成年!”女军官冷漠道,“林骁,林将军的儿子?通知你爹来提人!”
“陆宁。”她缓了脸色,“你的监护人是……”她在电脑上搜寻,片刻之后却瞪大了眼睛:“江湛?”
林骁张大了嘴巴。
陆宁也吃了一惊,她瞪着屏幕上那个冷漠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
陆宁目光上移,和屏幕上一模一样的俊脸出现在她头顶。
“江,江,江少将!”林骁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是陆宁的监护人。”江湛冷漠的眼睛扫过对面坐着的一排男人,他们紧张地夹紧腿,看起来像几只巨大的鹌鹑。
“真,真没想到啊。”那女军官干笑。
“我也没想到,第一次执行监护人职责会是在这个地方。”他看了陆宁一眼。
陆宁泫然欲泣地看向他,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挂在眼眶下。她不动声色地把青紫的胳膊转到身前,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
“林将军拜托我帮他把儿子也保释出去。”江湛收回目光,说道。
“当然可以。”女军官飞快地办完了手续。
几分钟后,江湛走出拘留所,背后小尾巴似的跟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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