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雪白的密闭的房间，灯光雪亮。摆满了无数复杂精密的电子仪器和巨大的显示屏。

实验室正中间是一个透明的方形柜子，柜子里漂浮着一人大小的黑色雾气。那黑雾盘旋着，隐约有4个绿色的光点缓缓游动。

一号实验体，鲲鹏。

陆宁头皮一紧，但这次鲲鹏却没有突然暴走。他平和地待在柜子里，友好地晃了晃他的光点。

鲲鹏没有语言，他们只不过是一片黑雾。甚至在不久以前，他们根本没有独立的意识。

但是陆宁莫名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友好。

“我们最重要的研究对象，就是一号和二号实验体。二号是由顾教授一人独自负责，一号平时就需要我们来照顾了。”海莉安当着陆宁的面打开一个小柜子，从里面端出一筐小小的，像煤精一样的黑色晶体。

是能源块。

“鲲鹏喜欢这个。”海莉安说，“这些都是江少将买来喂养它的。”

她把数块能源块倒进那方柜的凹槽里，黑色的晶体顺着斜向下的坡道滑入玻璃柜中，落到了鲲鹏面前。

黑色的雾气慢慢覆了上去，那些晶体发出幽绿色的微光，然后慢慢黯淡消失。

陆宁震惊！

能源块可以很好地补充鲲鹏的精神力，它当然喜欢。

可是她也喜欢呀。

同是鲲鹏，同人不同命。

她的嘴角流下了羡渴望的口水——不，是泪水。

“跟外界的传言不同，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鲲鹏是一种生命体。”海莉安说，“顾教授坚信，鲲鹏才是进化的关键，而不是什么异种的遗传基因。”

“这只鲲鹏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了，在我生病之前就在这里。他最开始的时候意识非常薄弱，但是开始进食之后，精神力增强得极快。”

她凑上前去仔细观察着：“目前它甚至已经可以和精神力比较高的人类进行简单的交流沟通，虽然他并不会人类的语言，但是他可以直接传递意识。他在进化。”

当然是在进化。

这些黑色的能源块是鲲鹏的“尸体”，也是力量的核心，一只鲲鹏在死去之后所有的能量都凝聚在这里。人类得到这种晶体后，已经可以抽离出其中的部分能量用于自用，他们给这种富含力量的晶体命名为“能源块”。

但是绝大部分的能量都被浪费了。

只有被同类吞食，能量才得以完整延续。而吞食之后，就相当于继承了上一只鲲鹏的所有能量。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进化。实际上，鲲鹏只是日益完整罢了。

他们就是以同类为食才得以延续的奇怪物种。

其实，长时间不进食倒也不会因为饥饿而死去，但是会慢慢衰弱。上一次的大量进食还是在遗民点，她几乎吞掉了陆夫人所有的能量块库存。

而现在，陆宁就是一只弱小贫穷而饥饿的，可怜的鲲鹏。

鲲鹏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黑雾卷起一块能源块，轻轻“啪嗒”一声，敲在了玻璃上，落在陆宁面前。

陆宁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她。

鲲鹏似乎也有些困惑，又卷起一块能源，“啪嗒”一声丢到陆宁面前。

海莉安倒是看懂了：“他似乎是……要把这个给你。”

陆宁茫然地看着他。

“既然他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反正也不怎么值钱。”

不怎么值钱。虽说能量块并不允许私人持有，但陆宁可是去黑市问过的，她一年不吃不喝攒下的工资，可能也买不起这堆东西中最小的一块。

然后江湛买了这么一堆来喂这只小鲲鹏？呵，特权阶级。

小鲲鹏，的确是小。

这团黑气只有一人大小，而陆宁的本体，比他大得多得多。

但吃的却没有他多。

因为贫穷。也是因为这只鲲鹏的精神力极其庞大，消耗也多得惊人。

海莉安打开投喂口，夹出那两块能源块交到陆宁手中。

鲲鹏这才满意地继续进食，懒洋洋地摊开来，整个身体都大了几分。

“鲲鹏的自我意识越来越强了。”海莉安在记录本上哗哗写着，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他现在的智力可能就像人类两三岁的孩子。不过这种分享行为还是第一出现，得重点观察……。”

陆宁拿着那能源块，凑近了玻璃柜，鼻尖都快贴到了玻璃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片盘旋的黑雾中，似乎有什么雪白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就像错觉。

白色的大门又被打开。

顾桢穿着防护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陆宁皱了皱鼻子，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味，有些腥，还有些海水的味道。

就像是刚刚杀了一百条鱼。

“教授。”海莉安上前，犹豫道，“你是从……二号实验室过来吗？”

顾桢随便地点点头，语气有些暴躁：“一号怎么样了？”

“非常稳定，没有过暴动。”海莉安往前翻了翻记录本，“食量每天都在增加，应该是因为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它在进化。就在刚刚，他还出现了分享行为，应该初步具备了人类意识……”

“分享行为？”

“他把食物，分给了陆宁，就在刚刚。”海莉安说。

顾桢扬起眉毛。

陆宁默默地把攥着能源块的手藏到了背后。

顾桢嗤笑一声：“得了，我又不会抢你，谁看得上那点东西。”

陆宁心说，这整个实验室都是别人投资的，你还在这装阔，呵呵。

“既然这样，可以开始对一号进行下一步的实验了。”

海莉安表情严肃地点头，然后打开一个投影仪，声音调大。

屏幕正对着鲲鹏的方向，上面播放着的是……

“猫和老鼠？”陆宁疑惑。

“我们还有很多备选。”海莉安拿起遥控器，赞赏道，“都是顾教授慷慨提供的珍藏版。末世之后，这种幼儿视频资料已经很难得了。”

然后陆宁就有幸欣赏到了顾教授童年的动画片库存大全。

《葫芦兄弟》、《黑猫警长》什么的也就罢了，不过为什么顾教授会喜欢《花仙子》这样少女的动画片啊！

然而顾桢本人却没有丝毫愧意。

“就是在这些优秀儿童作品的熏陶下，我才能成长为现在这样优秀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严肃道，“希望一号不要辜负我对他的期望。”

海莉安信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