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谈论与本次会议无关的内容,请大家查看手里的文件!”配上话筒声音嘹亮,负责人鼓起勇气强行中段这场斗嘴。
大家也拎得清孰轻孰重,注意力很快放在桌面文件上。
文件是装订好的小册子,外有一层硬壳保护,翻开第一页是目录,概括此次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保护行凶者并提出合理的处罚方案。
二、追查此次行动的组织。
三、保护和管理处于观察期的受害者。
四、查清注射剂的购买源,切断非法试剂的流通路线
五、处理舆论,避免AO两方矛盾二次激化。』
问题本应由警方处理、法院判定和媒体解决,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这种事时常发生,按流程处理耗时且费人力资源,二是事件性质特殊,行业内里普遍存在AO占比不均的现象,尽管相较于旧时代改善许多,但人们觉得不应该止步于此,不少群众质疑结果的公平性。
就例文件第一条,所谓的“合理”就很难界定,相关法律还在修订中,除了因注射手法导致alpha感染死亡的omega有过失致死罪,目前从医学方面来谈,性别转化没有对人体造成实质性伤害,无法构成故意伤害罪,身体的组成部分被非法接触,顶多算是侵犯身体权。
三方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当然会有专人人士参与协助,大家要的不只是专业,是公平。
ABO组织里的人参与就能处理完美吗?
那倒未必。
但是他们足够疯狂。
疯子做的事情,当然该由疯子解决。
三方组织的排外性极其严重,不接受任何分化者或者变性者,omega生下来就是omega,如果是从alpha或beta分化而来的,那这辈子别想成为O方的一员,而A方和B方反之也是如此。
从变性试剂的产生,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崩坏,购买者踏破门槛追求新生,他们冠冕堂皇地说是想过得更好一点,本质上是混入其中剥夺他人的权利。
“保护?为什么还要保护?”桉看到第三条就坐不住了,“这提议不会是你们O方提的吧?因为行凶者是omega,你们就要保护?”
谢谌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没人逼着你选这条,见不惯你可以滚出去。”
桉刚准备怼回去,又被33按住,无奈继续浏览文件。
谢谌认真翻阅文件,数据资料很详细,每一项任务目前的进展都很详细,包含所有事件参与者的的个人信息。
他翻到下一页,看到照片眼皮跳动。
那是在现场拾取到的一管试剂,玻璃管已经出现破裂,靛蓝色半透明液体从裂纹间渗出,浸湿了贴在瓶身的标签。
标签上写着:L.0-1。
与现在市面上正式发行的试剂有明显不同——
正规试剂被命名为:L.0。
无数人猜测其中含义,研发组发布消息回答了大众的问题。
“L”意为Liberty。
0是起步,从零开始可以延续到何种程度是未知数,即充满无限可能。
医院提供的试剂价格高昂,现在有劣质变性试剂未经国家许可大量流通,价格低廉,产商不明,成分未知,还存在副作用的可能性。
但就算如此,仍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其中L.0-1被称为L.0的平替,“低成本,高回报”足以让令人无视风险。
如果说单纯为了牟利,完全可以贴一样的标签,以假乱真,何必多此一举再添“-1”上去。
谢谌激动不已,但又不得不按耐住情绪,防止他人察觉端倪。
当年注射给他的就是L.0-1。
他一直在找那个朝自己伸出“援手”的beta,他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
两年来,每个日夜都很难熬,变性后他腺体疼痛难忍,又不敢去医院,易感期不能求助alpha也不能找omega,只能依靠大量药片和药剂,换来的是更加严重的失调症和生.殖.器萎缩。
他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悠瞄了一眼谢谌,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悠吸入过多alpha的信息素会产生应激反应,因身体的特殊性,行动极为受限,出席这种场合的机会少之又少,他绝对是O方里最不希望任务失败的那一个。
“我方选择查清试剂的购买源。”
谢谌话音刚落,另外两位代表猛地转头,对于这不在计划之内的选项表示质疑。
33:“噢?你旁边两位代表好像很惊讶啊?”
谢谌不语,两侧投来带有审讯意味的目光,但他别无他法。刚刚周的话应该已经令组员起疑,他需要在变性者身份彻底暴露前尽可能查到试剂相关讯息。
负责人望向33,“A方上次也顺利追查到一批劣质试剂的购买源,”他再看向谢谌,“他们有经验,或者交给他们更妥吧?”
谢谌:“死了人,还算顺利吗?”
“不死人,你还能坐在这儿吗?”桉笑道。
这一句话却惹怒了所有O方代表,原本此次主代表不是谢谌,但在那次追查试剂过程中,alpha的过失导致药厂发生爆炸,在现场随行监督A方的omega银发生意外,谢谌才填补这个空位。
“出现人员伤亡还不足以让alpha意识到自己很废物吗?”谢谌道。
桉:“明明就是你们的omega妨碍了我们。”
“一件事做成了就归功于自己,没做成就找各种原因。”谢谌把文件扔在圆桌上,“无能又没品的东西。 ”
负责人擦汗,“谢,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失败确实有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
“负责人,要不你直接坐A方那边去吧,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替他们说话。”
负责人:“……”
这个O方代表真是无差别攻击。
“既然A方认为不合理,那我方保护和接管受害者吧。”悠趁机插话。
谢谌:“……”
悠:“O区有最好的防御系统和医疗技术,毫无疑问,无论是保护还是……”
悠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初始基因是alpha,就算分化成功,”33敲了敲太阳穴,“他们这儿还没转换过来,他们愿意被你们接管吗?谁让他们变成omega的?说难听点,分化并不意味就是拉拢,就算他们变成omega,你们omega对他们来说也是敌人。你们确定管得好吗?”
“而且——”33顿了顿,幽幽地说:“你们又打算以什么方式管制呢?”
即使alpha变成了omega,33也不愿意让把那群人交给O方管理,不可否认,O方的医疗技术很好,但她不认为O方会好心接纳变性者。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大家所见的公平是上位者塑造的假象,是哄骗下位者的手段。
现今的下位者是谁?
是omega吗?
不,不是。
变性试剂改变了这一局面,现在最低等的生物群体是从alpha变性而来的omega,他们不再被alpha接受,也无法跻身进omega的队列,成了孤立无援的少数。
“他们现在是omega,不归我们O方管归谁管?易感期来了怎么办?你们能确保不被信息素干扰吗?alpha要真有那自制力,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强制标记的案子了。”谢谌说。
桉:“生物本能就是如此,人体构造注定了AO之间异性相吸,再说了,随便散发信息素的omega就没错吗?他就没有勾引之嫌吗?”
O方代表万般痛恨受害者有罪论,别看他们现在还坐得端正,手痒得想把桉的嘴撕裂到耳根。
“你这意思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谢谌问。
桉:“不然呢。”
谢谌朝他勾勾手,“你把脸伸过来,看看我这巴掌拍得响不响。”
桉:“……”
B方主代表小声嘟囔,“又把我们排除在外。”
beta群体很普通,普通到是容易被忽略的存在,就好比在场的人都不知道B方的主代表叫冬,即使刻有他名字的标牌就立在他面前。
冬对这种局面习以为常,AO总是莫名其妙地吵起来,将无关紧要的小事放大化并且永远不会换位思考。
他时常庆幸自己是beta,不会受信息素干扰,不会卷入这场纷争。
冬举手示意:“这么看,交给我方处理是最佳之举吧?然后AO两方分别派人监督,实时向组内汇报进度。”
AO两方齐刷刷地转头看向B方代表。
“……”
啧。
想要的一个都没捞到。
O方大楼某办公室内,三个代表并排站在女omega面前,等待受训和处罚。
人背对着他们在给窗台边的鸢尾小心翼翼浇水。
她代号叫堇,是本市O区的管理者,她戴着浅灰色面具,上绘制骇人的鬼脸,像古代辟邪仪式专用。
会议中A方以谢在门口所做的暴行为由,坚决拒绝O方管理一切人员,最后落到O方手里的任务是处理舆论。
堇得知任务失败后也没有多大反应,把他们晾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天你们也累了,写完报告就回去吧。”
谢谌和一位代表点头先行挪步转身。悠却纹丝不动,“堇,我有其他事想要汇报。”
谢谌脚步一顿,偏头和他对视。
面具相隔,目光在空中交锋,擦出花火,彼此间充斥怀疑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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