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琳琅坐回车里打开暖气,手指轻轻叩了几下方向盘,看着手机里助理发来的消息沉思。
她得为晚上的会做点准备。
那群男人说自己前几部电影里的男角色不管啥年纪啥职业都一副出来卖的样儿,完全依附女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女凝满满——这不废话吗,她既不是同性恋也不是男的。
况且不一直都这样吗?明明之前还看得好好的,突然闹什么闹,搞什么男性觉醒,觉醒个毛啊,才上桌吃饭了几年就得寸进尺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好好给老娘在家里相妻教子才是正事。
说来说去,还不是羡慕人家男演员漂亮?一群心胸狭隘的丑男人在网上乱咬人。
而且常见的男角色不就那俩样。
单纯可爱的白玫瑰和成熟诱人的红玫瑰,一个个都为情生为情死,白玫瑰受了情伤变成红玫瑰,整点圣男与贱男的对比,这二相性一出来——艺术!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份钱还是要赚的。
她只是不爱男,又不是不爱钱。
而且这几年那些评委也赶时髦,就爱看点不一样的——既然如此,就豁出去一把。
她商业口碑不错,拍的片子也挺叫座,但想要在影坛站稳,得捧几个国际奖项回来...《雪吻》就是专门为冲奖准备的,整部片的叙事要有曲高和寡的不明所以感,拿了奖自然有大儒为她辩经。
暖气很给力,车里温度逐渐升高,有点热了。
季琳琅摘下围巾,随后丢到副驾驶座上,抬眼对着后视镜一瞧,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些凌乱暧昧的吻痕。
突然想起来了,沈满盈不就是搞男性主义电影的?他好歹还没学得走火入魔。
他研究生导师多半也是搞这出的,不知道是谁,但能在华大当博导,那大概率在圈内也是有名望的。
能和这位老师打好关系,对自己来说绝对百利无一弊。
季琳琅又返了回去,寒假教师公寓里人少,但算她运气好,真碰上个留校的老师。
跟他说自己是沈满盈的女朋友,来给沈满盈送惊喜,那个老师就帮忙把门闸扫开了,还满脸艳羡地夸沈老师运气好找了个好女朋友。
敲了两下门,沈满盈刚洗完还湿漉漉的头从里面探出来。
他完全没料到季琳琅还会回来,此时已经换上了居家服,这身衣服似乎洗得有些大了,衬得他像人在衣中晃。
眼睛还有些红肿,藏在小框眼镜下,也不算太明显。
“你...”
季琳琅笑了笑:“进去说。”
沈满盈睫毛微动,侧过身让季琳琅进来了,给她倒了杯热水,自己坐在沙发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腰杆坐的挺直,但细看还隐隐发着点颤。
谁也没主动,就这样静静耗着。
一直等到沈满盈实在受不了了,他把手里的玻璃杯握的更紧了些,杯中的水还冒着热气,贴着杯壁的手部皮肤泛着大片的红,但沈满盈跟没有痛觉一样不肯放开。
“过去的事我们以后都不提了,好不好?”
季琳琅抓起果盘里的一块老式玉米软糖,撕开、塞进嘴里,有点黏牙。
她嚼了几下:“随你。”
沈满盈却如释重负般把玻璃杯放到桌子上:“我做饭,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太饿。”
沈满盈没说话,又去厨房忙活了,公寓里的厨房其实就是个摆在门口一侧的小灶台,开了抽油烟机,声音有点吵,季琳琅把耳机戴上阖眼听歌,小睡了会儿。
季琳琅做了一个简短的梦。
高中,很遥远了。
她校考拿到了小圈证,只要文化分过线就能进入那所在电视新闻里常出现的艺术名校,在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获得了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返校后学校把她调回了重点班,艺术生一般都是全文,季琳琅也不例外,再加上她的文化底子也不错,考上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一传十十传百,虽然高三大部分人都忙着冲刺高考,但也有不少人甚至高一高二的来班里探望这位一只脚踏进名校的艺术才女。
那时候她跟沈满盈是同桌,下课大家要么忙着补觉要么着急做题,教室里很安静,正值酷暑,蝉声吵嚷,笔下是无聊的书山卷海,她侧过头不理会那些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在草稿纸上写了行字,推给沈满盈:你想报什么专业?
沈满盈正纠结一道数学题,喉结罩有些闷热,白皙的脸上冒了点细密的汗珠,举着垫板给自己扇风,在她的草稿纸写下两个整齐的字:中文。
老师提前到了教室,让同学都醒醒,把窗户关上,打开空调,沈满盈拧开杯盖喝了口水,放下了手里的垫板。
上课铃声响了,她也醒了。
沈满盈做的菜很清淡,季琳琅本来就不怎么饿,胡乱吃了几口就坐回了沙发上准备开会,喊了刚刷完碗一脸茫然的沈满盈坐在旁边。
会议开始,季琳琅刚说完自己的想法,就被编剧反驳了。
编剧宋树华是个女同,染了头放荡不羁的蓝毛,虽然导演话语权远远高于编剧,但因为她工作能力很强,这次也是第二次合作,所以季琳琅挺尊重她。
宋树华对给男人高光有很大意见,在一通批判下来,她直言:“我看还不如加段同性恋的戏,送去国外评奖挺政治正确。”
...奖是拿了,那她以后在国内咋整,还能接到主流电影吗?她这次是要拍小众文艺电影不错,但不想真当什么小众冷门宝藏导演。
她叹了口气。
《雪吻》讲的是中年女性与失忆少男在边陲小城的冬日爱情故事,当少男的过去随着春日渐近、冰雪的消融被揭开,中年女性面临着两个选择——是紧握住这短暂的冬日温暖,还是放手让他回到自己的世界。
季琳琅觉得这个剧本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当精彩,特别是对少男美好躯体的大幅度展示,令人浮想联翩,再加以艺术表达,拍出来效果绝对可以,她都佩服宋树华,明明是个女同,怎么对展示少男躯体那么拿手。
她转头看向正在认真聆听的沈满盈:“你不是研究男性主义电影吗——你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从你的专业角度来看。”
宋树华吹了个口哨:“季导,你还请了外援?看来这次对奖项是势在必得啊。”
沈满盈斟酌了片刻:“影视作品中男性形象普遍单薄,在荧幕中也常常被物化,以呈现给女性的形式展示出来,这个剧本也是这样...少男就像是献给这位中年女人的礼物一样...女凝色彩相当重。”
季琳琅暗暗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跟网上骂她的话差不多,什么物化男性,搞女凝,放他爹的狗屁,男的懂个屁的艺术。
“不然呢,男人戏有什么好写的?”
宋树华脾气直,没好气地反驳。
“我的意思是...可以把男性形象写的稍微复杂一点。”
“复杂?”
男的咋复杂,胸肌大的没脑子,胸肌小的羡慕胸肌大的。
“季导,宋老师,最近恶男好像挺火的。”
团队里另一个人开麦:“不少男性观众都夸这种形象的角色特别大男主。”
沈满盈:“对,导师前几天在朋友圈转发了条公众号,是对影视作品中恶男形象进行分析的。”
终于提到导师了,省得她问。
季琳琅暗暗心想。
“你导师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吧?”
“嗯,她在男性主义电影研究方面很有名,你们应该听说过,是李晓亚。”
...有点耳熟,谁来着?
“久仰大名...想问你导师一些关于作品创作的问题,不知道她放不方便。”
沈满盈想了一下:“琳琅,我一会儿问问导师,看她有没有时间。”
季琳琅笑了笑:“那太好了。”
既然很有名,那那群打男拳的应该也认识,到时候请她来帮忙宣传一下,看他们还能怎么说。
宋树华为了拿奖也想过来了:“季导,刚才说的恶男我倒是有点想法...”
一同讨论下来,《雪吻》虽然依旧是讲中年女性与失忆少男在边陲小城的冬日爱情故事,女人的纠结依旧存在,但少男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其实是来找这个女人复仇的,动手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爱的无法自拔,在爱与恨的复杂情感中跳入刚融冰的河中自尽,留给女人无尽的悔恨......她虽然保下了命,但失去了爱啊!
少男不再是单纯的善角,但大体内容没变,更重要的对少男美好躯体的大幅度展示依旧存在,最后他死的也相当有美感。
季琳琅拍板,就这个了。
我不懂电影,乱写的。
今天好冷,不穿秋裤腿冰冰的,明天就套上[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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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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