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塔觉得自己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精神极不集中的。
他不知道怎样的被拉维德带上了车,似乎是因为行进速度并不算快,他能听见那些诡异的鸟型怪物不停的朝着他们车子上撞的声音。
刚被加固好的小车侧壁被撞的凹陷进去,像是一个行进的废铁堆,人面鸟每一次撞击车身都有一块变成血红色。
一些靠近他们的怪物被拉维德用细小的飞刀直接打飞了出去。
他被保护的太好,甚至没有鸟能真正的飞到他面前。
哈斯塔注意到拉维德甩出去的刀都是银色的,这是普通的铝合金刀片。
“喏,这种怪物的攻击性不算非常强,不叫它们近身就好。”拉维德把一个银色的小刀丢给哈斯塔,“你也可以试试,就当丢飞镖了。”
哈斯塔接过了那枚银色的小刀,对着那些人脸的飞鸟比划了许久也没能丢出去。
“……我没力量。”他摆弄着那枚小刀,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放心好了,这种普通的刀不会要了这些东西的命。”拉维德皱了下眉。
“不知是不是因为你的那个怪物孩子,你对怪物总是颇为心软,可这是不对的,怪物憎恨人类,这是铁律,无一例外。如果不改掉这个坏毛病,你会死在这上面。”似乎是顾及到理事员的存在,拉维德说话永远拂在哈斯塔的耳畔,明明是在提着中肯的建议,态度却有些暧昧不清。
哈斯塔的手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像是人嘴唇一般柔软的东西扫过了他的侧脸,蜻蜓点水,像是有初春沾着晨露的花瓣拂过。
皮肤都变得酥软。
就在拉维德趴在他肩膀的瞬息,哈斯塔感觉到这人似乎又抬手朝着车外甩出一把刀片,然后便是刀片切割血肉的声音。
哈斯塔的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拉维德衣服上金属的触感冰的他心头一震。那种冰冻的触感让他觉得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人不是那个会帮他修理屋子做东西吃的落魄雇佣兵,而是麻木无情收割异种生命的死神。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遍遍的告诉着哈斯塔,他依靠眼前这人,可他们露水相逢,终究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哈斯塔。我在给你做杀怪物的演示,认真一点。”拉维德有些不满的拽了拽哈斯塔的头发。
“每一种怪物都会有固定的能力,比如那些人面的飞鸟,在和它们对视的时候,你心中不安的,恐惧的情绪会被放大。”理事员一边开着小车一边冲着哈斯塔解释到,“但它们攻击性不高,所以在刚才拉维德先生率先考虑使用飞刀进行处理,不要叫这种东西近身。”
“您穿着祭司的衣袍,想必会救死扶伤。但是牧羊人阁下,不管当时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是和这种怪物接触时的正常现象。”理事员说道。
哈斯塔不做言语。
因为太过真实,所以他无法如此简单而不负责任的把刚才的事情归结为一种来自怪物特殊能力的幻象。
“我不会对怪物心软的。”他轻声说。“请放心。”
“而彩色灰烬垃圾场还有另一种常见的怪物,我之前曾经提到过的树枝。那种树枝通常位于更靠近地理中心的地带,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遇到。它们通常不会动,只会通过一些微弱的精神指引把人带到它们的面前,当距离足够近后,那些树枝会突然发难,把人抓起来,再拽到地底。这种树的力气非常大,人通常在被抓的一下就已经死去了。”
就在理事员说话的间隙,他们行驶过了一座垃圾山。哈斯塔看见了理事员所说的树,那树的长相同样诡异,树干部分又宽又厚虬结交错,其上的树枝像是树干直直分裂得到的,长出了五个朝着不同方向的枝条,树枝的外侧像是松软的皮肉,里外都是茧皮。
只此一眼哈斯塔也明白这不是什么正常的树,垃圾场的土地已经被严重的腐蚀,它们长在本来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形象扭曲,枯萎凋敝没有叶子却依然存在。
“……我以为垃圾场的怪物都是类动物形态。”哈斯塔说。
“这树算是我们彩色灰烬垃圾场的特产。”理事员回道。
“人脸鸟怪物的攻击性不算特别强,只要一直移动便不会有很大的危险,而那些捕猎人类的秽土树枝不会移动,只要不靠近就不会出现问题。彩色灰烬垃圾场的怪物都不算那么危险,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垃圾场。”理事员说道。
在说话的间隙他们还在不停的向前移动,哈斯塔再一次低头看了眼定位装置,代表他们的绿色圆点已经逼近了代表机密文件的红色圆点,他们不停的朝着彩色灰烬垃圾场的地理中心靠近着。
沿着柏油路越往里走,周围环境就越为怪异,起初是小型的垃圾堆,到后来一些巨大的垃圾山开始在他面前出现,垃圾山里缠绕着各种他见过或是没见过的废弃生活用品,有厚厚的泥垢铺在上面,哈斯塔眯起眼睛,在这辆小车向更深入的地方行驶后,他看到其中一些垃圾山除了棕褐色的泥垢之外还布满着晶莹剔透的胶水状薄膜。
这大概就是理事员在一开始同它们讲过的,彩色灰烬垃圾场里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粘液。
不该出现在中危垃圾场的类人怪物,没有源头的粘液……
眼下确实不危险,却也处处透着一股不协调的诡异。
哈斯塔的神经完全放松不下,开始记起那些一路上路过垃圾堆的形貌特征来,他清醒的记着这次的任务最大的危险从任务结束的那一刻开始。
他要为自己博得更大的生存可能。
只是他们所在的柏油马路一直都非常的干净,乌黑色的沥青像蛇一样盘踞在垃圾场里。哈斯塔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柏油马路是贯穿而笔直的,如果涉及到独自在垃圾场里行动,他可以选择沿着柏油马路走,这样一定可以找回入口,不用担心迷路。
“因为一些简单的雇佣任务就是来收拾主干道上的垃圾。”似乎是看出了哈斯塔心中的困惑,拉维德在一旁低声解释道,“等我能正常接任务了,带着你来这种地方捡垃圾玩。赚的钱给Uranus当零花钱。”
哈斯塔深深的看了眼拉维德。
不愧是你。钱都给我和我家崽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随着路程的向后推移,小车的行进开始遇到了一些阻碍,那条柏油路上面渐渐开始出现了巨大的,无法被清理的巨大建筑垃圾,理事员只能小心翼翼的驾驶着小车绕过那些纵横交错的障碍物。
这代表他们已经极度靠近彩色灰烬地理中心,到达了普通清理任务区域之外的地方。
小车的行进渐渐变慢,直到眼前的柏油马路被一个巨大的垃圾山盖住,再也没有向前的路。
哈斯塔瞥了眼定位装置,代表目标的红点就位于前方不远处,只要翻过那座挡在他们面前的垃圾山再向前走一定的距离就能到达。
在一个尽量避开了天上飞鸟的视野盲区,小车停了下来。
理事员下了车,他抬手指了指垃圾山旁边的屋子,那屋子看起来僻陋狭小,墙皮上却有隐隐的黑光。“如你们所见,我没法继续跟你们前进。这是理事员位于垃圾场里的躲避屋,墙上镶嵌着被白祭司冶炼过的金属。我会躲在里面等你们回来。”
他们所坐的车的车顶布满油渍和裂缝,Uranus看起来极度晕车,整只怪软绵绵的趴在车顶上,像是脱水了一般。哈斯塔刚想看看Uranus状况如何,却查觉到理事员在朝他走来。
他扭过脸看着理事员,在一路上他大多沉默,一直是拉维德同理事员进行交流。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场新人,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动声色的跟着拉维德学习一切更好生存下来的知识。
而现在理事员的目光却在不加掩饰的观察着他,像是直接撕开了包裹在他周身的那层安全保护皮,似乎想要靠着观察拆解出他被隐藏在黄色袍子下的内核一般。
“垃圾场里怪物横行,位高权重之人很少愿意过来。”理事员盯着他审视了许久后说道。“牧羊人阁下,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不善战斗,又身披祭司服,所以您必然是位祭司。”
那个用布条裹满全身的人慢慢的靠近了,他用着干瘪的,裹满绷带的手拾起了哈斯塔的手腕。哈斯塔刚把另一种手按在身侧的刀上,却看见理事员俯下身去,用额头轻轻的贴了贴自己的手背。
“起初我不愿相信,因为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一位如同您这般的祭司,愿意亲自来到垃圾场来。”
……啊?
哈斯塔强行克制住了向后退的脚步。
一开始只是为了赚钱讨生计的随意扮演,到后来拉维德半认真半玩味的稍加改造,在不知不觉中,这个虚假的身份似乎真的变得有血有肉,在猝不及防中开始生根发芽起来。
对哦,他现在披着祭司的衣服,是“黄衣祭司”,听拉维德说,末日居民都喜欢通过一些拾起手吻来吻去的方法对祭司表以尊敬,这个理事员只是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已经无比收敛了。
这是拉维德为他想好的路,只是在重生末日世界后的很多天里他一直混沌且逃避现实,甚至不愿细想很多问题,直到现在还没想好如何扮演一个祭司。
他将错就错的受下了理事员的行礼,像是一个风化的木桩。
理事员:“您同那些祭司不一样,但您又与他们相同,都不愿过多言语。”
哈斯塔:“……”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有些社恐,外加刚才被你突如其来的郑重礼节吓到罢了。
只是事已至此,他只得表现的庄严又肃穆,博得着本该不属于他的奇怪尊敬,受之有愧接受了理事员的话语。
不过既然已经准备以如此道路在末日生存,他就应该去学习如何更好的扮演祭司不是吗?
一个声音在哈斯塔的脑海里不断的盘旋,那些如死人般的“白祭司”是绝对神性的,他太过人性,以后要改的。
哈斯塔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开始思考“伪装”这件事情。
好在祭司出现在垃圾场这件事情本就太过荒谬,这位理事员看起来也将信将疑,并未过多在意。
理事员俯下身子为哈斯塔理了下黄色的衣角,然后躲进了那个特殊制造的小屋。他抬头对哈斯塔点头示意道,
“……您的任务目标地点就在那座垃圾山的后面,预祝您幸运。”
算了算发现小情侣kiss都要到八万字了
坐地
什么时候可以亲
我当时是怎么打的大纲我好悔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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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秽土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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