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梦想！你先吃饱饭好吗？”

“吃不饱饭的人是没资格谈论梦想的！”

“你才赚多少钱，低保户都比你强！”

“滚出去，不想再养着你这个废物！”

冷乌因被推出门外，她无措的站在门口。

静止的时间，仿佛还能听见关门的声音，砰的一下几乎要震碎耳膜。

这样的争执发生次数已经不止一次了，等妈妈不再生气了就好了吧。

她坐在楼梯的阶梯上，脸色苍白，把脸埋入膝盖。

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妈妈都没有打开门，直到早上。

妈妈出门上班，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存在，完全被无视了。

她哑着嗓子生涩的喊了一声：“妈妈，你别生气了……”

妈妈走了几步回过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你那条件，相亲谁看得上你？”

“你几岁了，你几岁了！你都三十岁了！别人小孩都老大一只了。”

妈妈脚步加快，从仓库里开出一辆电动车，生气的开走了。

爸爸在工厂里加班，夜不归宿。很辛苦的，一天十几个小时都耗在工厂里。

弟弟已经结婚了，在另一个城市打拼，她和弟弟是龙凤胎。

弟弟有一对四岁的兄弟儿子，可能是基因遗传的缘故，又生了双子啊。

她初中毕业后就成了一个家里蹲，也没有出去工作。

弟弟比她强很多，大学毕业了，并留在当地的城市里认识了本地人老婆。

她一直在写作，但是写的很差劲。努力两个字自始自终都在嘲讽着她。

她社交很差劲，有一定严重的障碍。只想把自己缩进壳里，不要探出头来。

她做不到，不愿意上班，只是不死心的消耗着父母对她残存的爱意。

她有着莫名的自信，坚信某一天自己能有出头之日……

她给朋友费糖打了一个电话。

“喂，费糖，你在上班啊，啊，没什么，就是我父母把我赶出来了，我能不能在你那里借住一段时间。”

费糖是外来工人员的孩子，父母都回老家了，把老家的房子装修成了一栋独立的别墅。

比起租房龟缩在方寸之地，还是老家的房子占地面积大些。

费糖没有回家，她选择在这个城市打拼。她的工作是一家零食店的收银员，有时候也得理货补货之类的。

-

费糖租用的房子是一套二十多年的老房子。

门口的瓷砖还是白亮亮的。门是黑色的木质的。

门口的阳光很好。隔壁住着爷爷奶奶，爷爷老年痴呆了，常年卧病在床。

奶奶照顾着爷爷，一日三餐都是像喂小孩一样的喂食他吃饭。

冷乌因从爷爷奶奶家的门口走进去。

看到爷爷躺在一楼的床上，因为他上楼梯总是摔跤，他的儿子给他把床搬到楼下来了。

奶奶正在哄他起来：“上个厕所，来。有没有便便要拉。”

冷乌因跟奶奶打了一声招呼：“奶奶。”

“唉，乌因啊，你找费糖来耍子嘛。她上班去了嘞。”

奶奶把爷爷从床上扶起来，让他坐在移动马桶上，这个移动马桶是他们的儿媳妇买来的。

网购的，发明这个移动马桶的人真的值得赞赏，有很多病人甚至没力气去洗手间的，只能在床附近解决问题。

冷乌因快步走过，穿过一个房间，打开门。

进入了费糖租用的区域，这里原先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儿媳居住的房子，后来他们买了新房子就搬出去了。

这里就对外出租了。

房子是两层楼高。

楼上有两个卧室，原先有个女孩和费糖共同居住，后来搬走了，回老家了。

有很多人在忙碌的城市里没有归属感，回老家的选择是平静的。

冷乌因走上楼梯，墙面是绿色的已经变得斑驳。有几块碎片脱落下来。

她的大脑里在激烈的斗争，是上班，还是继续坚持走在写小说的道路上。

上班是生存的必要条件。下班后作为爱好也可以写小说嘛，不要太偏执了。

妈妈一直是这么说的，没有不让你写小说，但你不能当饭吃啊。

可是她想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写小说中去。她坚信投资写小说会有回报的。

她经历过写了几十万字都没有人看，零收藏，让她怀疑自己花费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也经历过有了个位数的十位数的收藏。也为一百来个收藏欢呼雀跃过。

当她收藏有几百个的时候，成功签约了，她甚至用赚来的钱买了两杯奶茶。

自己喝一杯，给费糖喝一杯。

到现在她已经写小说能稳定每个月赚一千多块钱了。

但是妈妈还是看不上她，非常的看不起。因为她坐在电脑前面一整天，结果一天五十块钱都没有。

妈妈每天在工厂里干十个小时，虽然很辛苦，但是起码三千多块钱。

冷乌因并不是很需要金钱，她没有购买东西的**，吃的用的一切从简……

冷乌因走上楼梯，到了费糖的卧室。她脱去鞋子，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闭上眼睛，困倦浮动着渐渐消解。她睡着了。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费糖在削苹果。她把苹果皮持续不断的延长。最后完整的脱落。

“你醒啦，吃苹果吗？”费糖把苹果递到她眼前。她是有点饥饿。

她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慢了好几拍的说道：“谢谢你。”“哎呀，不客气的啦。”

费糖和她是初三的同学，两个人成绩都不是很好，都没有参加中考。

和她不同的是，费糖读了职校，上了大专，毕业后在零食店工作。

费糖长相十分甜美，不是十分的精致，但是那种略过细节的整体氛围也是很美丽的。

冷乌因发自内心的感激自己还有费糖这个好朋友，她们的友谊已经十几年了。

费糖是个疯狂存钱的爱好者。她存了三十万元吧，她不知道存着的钱要用来买什么东西。

只是存着钱，越存越多，就越是感到满足。

冷乌因坐在床沿，慢悠悠的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费糖没有再吃苹果，她规定一天只能吃一个苹果，苹果袋子里还有三个苹果。

冷乌因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一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真的挺饿。

费糖用小刀拆开一个快递箱子，沿着胶带撕拉着化开。

从里面取出一个圆柱形的机器。通体淡绿色，很清新素雅。

她拿着这个机器去洗手间洗了一下。

又拿起一只碗，碗里有五谷杂粮米，泡着水。

把碗里的清水混杂着米粒倒进这台机器里。

然后插上插头，开始搅打。

“这个机器是打米糊的哦，我觉得吃泡面实在是太贵了，有更便宜的方法。

一个月保守估计一百块钱都用不到。而且五谷杂粮米真的好健康哦！”

费糖解释着。

冷乌因回过神来，模模糊糊的听她说了些话，都没钻进耳朵里，幻化成她能理解的语言。

她也没再问，你说什么。只是去洗手间洗了手，因为吃过苹果，手心粘糊糊的。

她想着，至少要从妈妈那里把笔记本电脑拿来……

拿来也没有用啊，费糖这里没有无线网络的，她是用数据网络上网的。

她也没有开那种一百多G的数据网络，只是节俭的使用着每月免费赠送的1G流量。

因为零食店是九点钟到七点钟。她也没什么时间进行私底下的娱乐。

那么，至少把充电器拿过来吧……但是她怏怏的样子，心里鼓动着一股气。

要跟妈妈较劲，她真的不担心女儿在外面流浪吗。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母亲。

妈妈真的很讨厌自己吗？她真的不配去追求梦想吗？

“费糖，你这里房租多少钱啊。”

“七百块。”

“我给你三百五十块，跟你合租好吗？”

“没问题啊。”

冷乌因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电量，还有35%。

“你充电器借我用一下好吗？”“行啊。”

费糖从抽屉里翻出充电器，递给她。冷乌因把手机充上电。

她可能得用手机打字了。笔记本电脑就在家里。又觉得妈妈不害怕她失踪吗。

今天没有心情更新，幸好有存稿，可是存稿在笔记本电脑里……

果然还是得回家一趟，并且装一个无线网网络才比较好吧。

算了，存稿就放弃好了，反正内容也不多，只有十个章节左右。

也就是三万字吧。

她要消失不见了。妈妈会不会着急呢。

果然还是回家跟妈妈通报一声，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别让妈妈担心比较好吧。

二十分钟后，费糖把机器拿过来，加上两勺白糖。

然后倒在碗里，总共两碗，很满的两碗。

她拿两个不锈钢勺子，递给她一碗。

“小心烫哦。慢慢喝啦。”费糖脾气很好的提醒着她。

冷乌因点了点头，用勺子刮起上面一层泡沫，放进嘴里沙沙粉粉的颗粒感。

两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冷乌因的身体很冰凉，费糖的身体暖呼呼的。

冷乌因觉得有些冷：“我买个电热毯吧，好冷哦。”

费糖半梦半醒的嗯了一声。冷乌因闭紧了嘴巴。不想吵醒她。

在半夜还是很清醒的样子。她内心不停地挣扎着。

是找个班上，跟父母和解。找个相亲对象结婚过一辈子。

还是拼搏一把，更努力些，更刻苦些，不要给自己借口偷懒，不要摆烂卷起来。

内心激烈的斗争着。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像是下了什么稳重的决心。

渐渐地意识开始抽离飘远了。

-

“妈妈，我在外面租房子住了。我能不能把笔记本电脑拿走啊。”

冷乌因在门外大声的喊叫着。

停息了不知多久，她又大喊了一声，妈妈！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

妈妈打开了门，把笔记本电脑递给她。

“如果你一定要走这条路，你就滚。如果你改变主意，踏实的找个班上，赚至少三千块的工资。

就还是回家住，我们找个对你好的男人结婚，以后生小孩了，妈妈给你带孩子。”

妈妈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看来她也是懊悔自己把女儿赶出门不知所踪的。

冷乌因的内心动摇了，她多想应承着妈妈的话，说自己找个班上。

不死心啊，不甘心啊，确实情况已经好起来了啊不是吗。

“妈妈，对不起。”

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没有一次回过头。

她拿着笔记本电脑，到了一个公园，公园里开着一家小书屋。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的，这个小书屋里面好像是有网络的，而且是免费提供的，算是公共资源吧。

她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因为她一直走路的步子很急促。

到了小书屋的二楼，她找了个座位坐下。

然后打开了电脑，把存稿抽出一章来进行发表，跟读者道歉，没有按时每日更新，错过了一天……

然后她就开始码字。其实写小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会怀疑自己很多次，很好笑吧，明明自己语文成绩不怎么样，作文没有被老师夸奖过。

竟然要挑战文学之路。也不是只有一次觉得自己搞笑啦……

她烦闷起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眼神虚浮的模糊了视野。

重新再一次聚焦。这时她发现身边坐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