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摩拉可以买一袋面粉，烤的面包可以吃一整天。几百万摩拉可以买不计其数的面粉，确实是不小的一笔钱。

莱欧斯利斜靠在办公桌上，没回答霍莉而是反问：“以专业人员的眼光看刚刚的生产区怎么样？”

光线太暗，霍莉没太看清。只记得铜制零件金黄色的光泽不在，被一团团的绿色爬满，铁制的部分锈迹斑斑。

全都很老很旧了，可以在这开个枫丹的机械博物馆分馆。

霍莉尽量不伤害他的回答，“挺好，就……很复古，像回到了几百年前。”

莱欧斯利不觉得被冒犯，嘴角上扬的说：“看来这几百年工程师和科学家都很遵纪守法，没人来为那些可怜的机械更新换代。”

“马塞尔不就下来了？”

“那位先生不是很配合。”

“你拿鞭子抽他，关小黑屋不给他饭吃，恐吓他。”霍莉越说越小声，不过是真的爽啊。

“他早几天来倒是可以，现在我想用讲理的方式。你们关系不错，不如帮我劝劝他。”

刚刚在生产区溜达时霍莉无意瞥白色的砖墙上用白颜料写着“不劳动者不得食”，为了警示犯人，亦彰显了此处管理者的态度。

她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结合刚刚生产区的情况以及他提到马塞尔的语气，他估计是需要位能修理机械的工程师。

“不用劝他，机械相关的我就可以帮你搞。”她拍拍胸口，扬起圆润的下巴，忽然又收回，秀气在眉毛往一起靠了靠，“在水下打工不要学历吧？”

“不需要学历，”莱欧斯利看向她放在茶几上的图纸，她是专业的，他不挑剔不一定需要天才。“不过我不建议年轻小姐在水下工作。”

这句话霍莉秀气的眉毛完全皱在一块儿，枫丹法典里有对这种情况的详细规定，“具体是因为年轻还是小姐呢。枫丹法典规定，妇女和男子享有平等的就业权利，雇主和用人单位不得以性别拒绝聘用。雇主或用人单位实施年龄歧视的……”

“好了好了。”莱欧斯利笑着摆手赶紧打断她，他刚自由没几天，再说会儿又给他抓去歌剧院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梅洛彼得堡的人比较复杂。我既不歧视你的性别也不歧视你的年龄，只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可你真的很需要一个机械工程师，马塞尔是个混蛋，别指望他了。”

莱欧斯利深思熟虑后说：“行吧。你可以先干几天看看，你要每天往返水上还是……往返水上比较安全。”

“就住在水下吧，方便。”

莱欧斯利心底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不过确实没得选，她又很坚持。如此两人便达成一致。

毕业有了新希望，霍莉又活了过来，头不疼腿不酸，还想游回水面捡她的衣服，被莱欧斯利阻止，让她坐船返回伊梨耶岛，衣服会给她想办法弄下来。

她回到枫丹廷已经是下午了，圆圆乎乎的太阳挂在天上散发出无尽暖意，吹在身上的寒风也不再凛冽。

估计会在水下待很久，她想带下去的东西很多。工装和睡衣必不可少，外出的衣服可以少带。还有各种机械方面的书，她非常齐全的大工具箱，除此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挑挑拣拣，筛选了又筛选，最后还是收拾了两大箱。看着天快黑了，她锁好门窗，把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托付给隔壁邻居，匆匆赶往水下。

莱欧斯利替她收拾好了住处，为了安全。他把他宿舍隔壁原本打算用做储存间的房间让出来，放了套桌椅和一张铁架床进去，齐活。

简陋得不得再简陋，不过没有霉味没有滴水，甚至比不上霍莉在枫丹廷二层小楼的杂物间，但在水下不算很坏。

为了毕业，霍莉咬咬牙就接受了。

她把带下来的东西放好，给还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计划下次拿下来。一切收拾妥当。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到铁架床上，养足精神，明天好干活。

回到枫丹不再需要佩戴虚空装置，她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她终于写出论文，成功毕业，须弥F4邀请她去化城郭庆祝，提纳里学长煮了很好吃的蘑菇，吃完有点头晕。

她一个人到外面吹风，看见满山遍野全是可爱的兰那罗。她和他们一起唱歌跳舞做游戏，欢笑声洒满整个化城郭。

隔壁的傻笑声从半夜持续到天亮，莱欧斯利没怎么睡好，早早的起床。

吃过早餐，他给自己泡了壶茶，开始处理完今日和沫芒宫相关的事务，出狱的挺多入狱的也不少。

该办完的手续办完，洛式扩音机的生产守则已经放了三遍，差不多十点了，霍莉还没起床。

昨天难道不是做梦开心而是害怕的笑了半夜早上才睡着？

莱欧斯利不放心的到她门口，抬手拍门。

还在和兰那罗跳舞的霍莉被吵醒，拉开门半个人靠在门上，问：“怎么了？”

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裙因她随意得站姿变得更松垮，领口的蕾丝花边垂得很低很低，露出雪白一片。

莱欧斯利看了一眼迅速别过眼睛，说起正事，“我把需要维修的的机械资料都整理好了，放在我办公桌上，你起床后过去拿。”

霍莉打了个哈欠，带着点起床气说：“两眼一睁就是干活？”

“需要先给你办个欢迎舞会？”莱欧斯利认真想了一下，“可是最近比较忙。”

“不是……”怎么也该吃了早午餐再说工作的事吧，她想到现在不是在家，不能任性，“好的，我知道了。”

“桑切斯先生也在我办公室等你，他是负责水下机械维护的。”莱欧斯利压低声音，“技术一般，不过应该能给你提供一点帮助。生活上的问题去找护士长，我提前和她说过了，她很乐意帮忙。”

“你今天不在水下吗？”

“有点事要去上面，应该下午才会回来。”

“噢~”霍莉托着长长的尾音应了声。

看她迷迷糊糊的模样，莱欧斯利不放心的嘱咐，“一切安全第一，记住了吗？”

霍莉点头。

莱欧斯利还是不太放心，水下鱼龙混杂，她一位年轻小姐又长得这么漂亮，像在水上晒太阳的膨膨兽没什么攻击性。

为她的安全着想，他该留在水下。

但他确实有事，有家客户订购的Y系发条机关已经延期半年了。昨天写信来说要去歌剧院起诉他，按照合约他得赔十倍违约金。

他不得不去求情让人宽限两天，只能临走前吩咐看守多多注意她的情况。

客户家位于白露区，他坐巡轨船到达，管家打扮的人带他进入用透明装置罩着的花园，花园里很暖和，蝴蝶在盛放的虹彩蔷薇中飞舞，温暖如春。

如此美好的景色，他的工作却是来赔礼道歉当孙子。好在对方看他是态度不错，为人也算老实，答应再给他十天时间，十天内务必把十台Y系发条机械交过来。

对于水下的产能来说是个大问题，现在有了霍莉，可能会好一点。

莱欧斯利没心情享受冬日的阳光着急的赶回水下，刚到入口就见不停在原地转圈的桑切斯，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叫了声桑切斯的名字。

桑切斯小跑过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大人，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生产区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

“霍莉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莱欧斯利加快步伐往里走。

“她没事，她把生产机械……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听见人没事，莱欧斯利放心了一点，脚下步子没减缓，几步路到了生产区。

借昏黄的灯光看去，他早上出门生产区还是一台一台机械，现在是一摊一摊。

霍莉身边那摊应该是生产Y24发条机械配件，旁边是各种各样的工具还放了几本书，书旁边的人是马塞尔。

马塞尔正在朝着地上的霍莉怒吼，“你是个蠢货吗？你把它拆这么散干什么？”

霍莉的回答不像有底气，“我只是想看看内部结构。”

“看清楚了吗？现在看你怎么把它还原！”

“不用你管我，我自己有办法。”

“那你快点施展神通吧，不然等莱欧斯利回来肯定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你在胡说八道，你这么混蛋他都没把你丢出去，足以证明他是个宽宏大度的好人。”

“他是个好人！”马塞尔不屑的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闹哄哄的，莱欧斯利头疼。从他们的言语中判断出霍莉还不原机械了，他更头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他们两个都丢出去。

霍莉听见莱欧斯利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站起来，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莱欧斯利大人，你回来了。”

“回来了。”他敷衍的点了下头，看向一边的马塞尔。

马塞尔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马塞尔先生，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莱欧斯利抱起胳膊学着马塞尔冷哼翻白眼，“是什么意思吗？”

马塞尔仰起脖子问：“你说给她建实验室，你有摩拉吗？你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