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消毒水味填满鼻腔，霍莉消散的意识逐渐恢复，如上次般耳边有人在乱七八糟的说话。

桑切斯憨厚的声音在试探，“您跟里夏尔小姐……你们……”

莱欧斯利似乎有点不解，“什么？”

“你们是一对吗？”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

“不好意思，我看你刚刚抱她两位很般配呢。不是的话，其实我想说，大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有个女儿……”

这是要把女儿介绍给莱欧斯利的节奏。

桑切斯要是给莱欧斯利做了岳父，就可以一直留在水下了。

霍莉猛得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找到说话对象，“我……咳咳咳……赞成这门婚事……”

两人正在关键时刻的对话被她打断。

莱欧斯利迈步到病床边，宽大的手掌贴上霍莉的额头，微凉的掌心感受她的体温，好像有点发烧。

好在醒过来了，刚刚突然晕倒不是一般的吓人。希格雯说她是感冒没好好休息，身体虚弱。

桑切斯也走过去，关心的问：“里夏尔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莱欧斯利已经收回手，霍莉晃晃脑袋，根本不把小小的头痛当回事，“你刚刚是想说要把女儿嫁给他吗？”

桑切斯不好意思的假咳一声，“你听见了。有些唐突，不过，莱欧斯利大人觉得怎么样？”

霍莉抢先开口，“他当然……”可以接受了。

莱欧斯利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打断她，对桑切斯说：“我暂时没考虑这些。明天出狱，应该还有东西要收拾吧。”

“是的。”桑切斯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那我先走了，里夏尔小姐，你好好休息。”

桑切斯刚走，希格雯从医务室外进来，手上拿着注册器和一些药物，甜甜的声音压得很低极力让自己听起来严肃，“霍莉小姐，感冒了要注意休息。”

霍莉不好意思笑笑，“让护士长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你在发烧，要打针，打针可是很痛的。”希格雯试图扮演映影里吓唬小孩的医生阿姨。

莱欧斯利看对霍莉一点效果没有，她根本不怕打针，于是溜达到希格雯办公桌边，端起桌面上的可爱小杯子，里面是希格雯百忙中抽空为他调制的营养奶昔。

他当着希格雯的面把杯子递到霍莉手边。

泡泡桔造型的杯子，像是璃月出品，橙黄色的釉面光滑无瑕疵。而里面黑乎乎的东西，霍莉只能用邪恶两个字形容，手像被绑在身体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莱欧斯利往她面前递了递，“不喜欢喝护士长做的营养奶昔吗？”

霍莉抿唇，他绝对是故意的，不就是关心了一下他的婚姻情况。

她转头，希格雯赤红如小兔般的眼睛近在面前，那个枫丹人能忍心伤害一位可爱的美露莘小姐，只能咬牙接过，当着希格雯的面仰头一大口。

她再次和世界失去联系。

苦涩发麻的感觉不知道多久才褪去，希格雯已经不在医务室，仿佛什么药不够去仓库找了。

屋里只剩两个人一起，可以接着说刚刚的**话题。

霍莉捏着杯子，不死心的问坐在她对面病床欣赏她痛苦表情的莱欧斯利，“你见过桑切斯先生的女儿吗？”

“我今天才知道他有个女儿。”

“要不要抽空见一面？”

“有什么必要？”

“你看你正是需要用人……”

莱欧斯利打断她问，“这么说的话，我娶马塞尔不是更好？”

按她的逻辑，他岂不是要和每个愿意为他做事的人结成婚姻关系，第一个就是她。

认真想想，和她结婚倒不算件坏事，她可爱能干又有趣。

一句话给霍莉干沉默了。

缓了好半天，她才接着说：“虽然……但是，其实……现在很开放的，不是不可以。马塞尔长得不错，事业有成，到水下来之前是公认的天才，前途无量。父母也很好，他爸爸很随和，他妈妈做的炖菜超级好吃。总之，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莱欧斯利安静的听着，看她能胡说八道到什么地步。

“咳！”

门口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咳嗽提前打断霍莉的话，她回头马上又扭回来。

莱欧斯利也投去目光，不错的结婚对象马塞尔先生来了。目光躲躲闪闪神情很不自在，应该听见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夸奖话。

他只是觉得霍莉的话有趣，当事人听见估计是别样感觉。

以前他还是囚犯的时候有一任室友是璃月人。给他讲过一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不正是面前这两位，多美好。

莱欧斯利笑着对马赛尔说：“你的脸很红是发烧了吗？坐下等一会儿吧，护士长马上就回来。”

“我没事，我来探病。你怎么样了？”马塞尔脸在说话间变得更红，走到病床前和霍莉说话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霍莉抱起胳膊把头扭向一边，“还死不了。”

“娇气死了，快回家。”

“不要你管。”霍莉抱着胳膊把头偏向更里面，看都不看他。

莱欧斯利嘴角忍不住的笑意，他仍然保持最初的认为，马塞尔更像是嘴硬心软。

他好像有点多余了，于是站起来扯扯衣服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莱欧斯利大人。”霍莉听见他的脚步声赶紧叫住他，“你去哪里？”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我想两位可能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霍莉说：“用不着。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怎么交货吧。桑切斯先生真的不会帮忙了，你还有别的得力助手吗？”

说起正事，莱欧斯利不能不上心，他仔细的想想然后还是摇头。水下人员流动很大，生产区一直没有什么章法，确实没什么用得上的人。

霍莉问：“那你本人有空吗？”

“不是特别有空，日常事务很多，还有很多突发事件。”

“那只有我了，我……咳咳咳，”霍莉手撑床沿猛咳几声，“我可以的。”

“我可以帮你。”马塞尔突然插话。

莱欧斯利相当意外，“哦~？这次条件是什么？”

马塞尔撇嘴，“没条件，我怕她把自己折腾死。”

莱欧斯利笑着朝霍莉挑挑眉，“看吧，不用你说的那种办法我也能找到帮手。”

“你真的假的？”霍莉很怀疑，她认识的马塞尔很少改变自己说出的话。

“真的！”马塞尔扬起下巴，“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和你爸交代，你也不想想你几天你打了几次针了。”

非常应景，希格雯手上捏着个玻璃瓶进来，“找到药了，可以打针了。”

两位男士非常有礼貌的回避。

希格雯的手法很熟练，不到一分钟就结束。针尖刚才皮肤上离开，霍莉马上就坐起来准备跑。

希格雯拉住她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到处跑。”

两位男士知道结束了，回到医务室内。

马塞尔不耐烦的说：“不需要我帮忙算了，我回去休息了。”

他理由相当充分，而且没有别的选择。霍莉抱着怀疑的态度，勉强接受。安排他马上组织人去清点零件。

马塞尔问莱欧斯利要了两个看守，下午就得到了结果。因霍莉被希格雯扣在医务室不许走，三人还是在医务室见面。

霍莉看过清单后，眉毛快拧成麻花，还真是多得多少得少，“怎么会这样？”

莱欧斯利解释：“因为生产的零件不同，所以得到的特许券也不同。大部分犯人都想最短的时间赚到最多的特许券，久而久之就是这样了。”

霍莉问：“不控制吗？”

“好像控制过一段时间，然后走向另一个极端。这应该不难解决，我等会儿通知一下，让他们不许再生产那些超标很多的零件了。”

霍莉补充，“组装区应该很需要人，可以适当的把特许券增加一些。”

莱欧斯利同意她的合理建议，并给予大力支持支持。

第二天天亮，距离交货还有八天，还有七台机械人没生产好。

犯人并不如霍莉想象的那样听话，高价零件停止生产就休息，他们有积蓄，一两天不工作没什么要紧。

这是持久战，而她没时间和他们耗。

一天时间过去，用现有的零件组装好半台机械。

距离交货的第七天，还有六台半机械没生产好。

霍莉把一杯营养奶昔喝得一干二净，希格雯终于准她出门去生产区看看。空着的机台很多，七天内肯定生产不出他们要的那些零件。

当务之急是如何调动犯人的生产积极性，水上水下都一样，工作无非是为了报酬。

她冲到监狱长办公室，向莱欧斯利提出个大胆的计划。

莱欧斯利听完第一次对她的提议不赞成，“特许券兑换摩拉？从来没有过的事，会破坏水下的平衡。”

“这是唯一提高效率的办法。”她调查过了，因为犯人的刑期不一样，刑期短的吃一天饭干一天活，特许券出狱就没用了，他们根本不做过多的工作。

莱欧斯利不置可否。

霍莉问：“交不出货就要赔摩拉，你有五十万摩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