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找了几天的工作也没有任何收获。
萨克森太太喝了几天药水后,对乔和乔安娜说她现在感觉好多了。
莱特不知道萨克森太太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并没有觉得萨克森太太的脸色有变好,她的脸色始终有些病态的白。
胖妇人梅尔·埃文斯经常过来探望萨克森太太。
莱特第二次交房租时,萨克森太太并没有收下,她跟莱特说,让他先专心找工作,等到他去工作了,再交房费也不迟。
这个善良的妇人看出了莱特的生活比较困难。她同情这个举目无亲的孩子。
莱特拒绝不了萨克森太太的好意,便经常帮忙做一些家务活,比如煮药和洗碗碟。莱特没有太多做家务活的经验,不过他想要学习和帮忙的心情是真的。
萨克森太太和乔只敢拜托莱特帮忙做一些很简单的活,比如烧开水和洗衣服。莱特之前煮草药时差点把药烧焦了,洗碗时也连续摔了两个碟子。这对母子终于明白要放手让莱特做其它的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天,梅尔·埃文斯在乔和莱特正在煮草药时过来了。
梅尔像往常一样,直接到萨克森太太的房间里看望她。等和老邻居说完悄悄话,她才起身跟她道别。
乔有空时都会主动提出要送梅尔婶婶一段路的。这一天,乔却让莱特替他送一送梅尔婶婶。他这么做的原因莱特当然能猜到,他怕莱特再次将重要的草药煮坏。
“麻烦您了。莱特哥哥。”
“不用客气,交给我吧。”
莱特走出厨房,看到梅尔正在跟乔安娜说话。
“我要走了,再见,小乔安娜。”
“梅尔婶婶,您慢走。谢谢您过来探望我的妈妈。”
梅尔看着小女孩一副乖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觉得乔安娜有点不同了。大概是那份想为生病的母亲做些什么的想法让这个曾经很淘气女孩有了一些改变。
“梅尔太太,我送你。”
莱特不知道梅尔的姓氏,只好以名字相称。
梅尔点点头。
梅尔最近经常过来探望萨克森太太的原因,莱特从乔那里听说了。乔说他的妈妈想要重新开始工作。但是,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能像以前一样长时间做一项很精细的工作呢?乔一个人劝不了他的妈妈,所以他拜托梅尔婶婶过来好好劝一劝她。
乔说他的妈妈的刺绣手艺很好,有很多客人都喜欢她的手艺。以前他的妈妈从衣服店的管事那里接了很多活,每天都工作很长的时间。
“像我和乔安娜的衣服上的小动物图案,都是我妈妈亲手绣上去的。”乔指着自己的上衣胸口处的小绵羊说。
“你妈妈的手真巧。你和乔安娜的衣服上的图案都很漂亮。”莱特说。
莱特一直觉得乔和乔安娜的衣服和村里其他孩子的不太一样,他们的衣服上总有各种图案,有可爱的动物,有漂亮的花草。他记得乔安娜经常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裙子上面绣了好几片绿色的叶子。莱特不知道,那种叶子叫四叶草。
莱特安静地走在梅尔的身边。
“你知道塔利亚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梅尔突然问。
“知道。”莱特说。
梅尔和塔利亚两人习惯直接叫对方的名字。
“那你也知道奥尔伯的事情吗?”
“奥尔伯?”
“他是塔利亚的丈夫。”
“我听双胞胎说过他们的父亲是一名木工……听说他已经去世了。”
“塔利亚是一个命苦的女人。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的丈夫突然倒下了,他再也没有醒过来。那时,乔和乔安娜才五岁。奥尔伯是做木工的,塔利亚照顾孩子的同时也接了一些手工活,他们家原来的生活还不错。奥尔伯走了后,塔利亚一个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继续工作。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她的身体。”梅尔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莱特没有接话。他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照顾孩子有多么辛苦。不过,他知道找工作和工作存钱都不容易。
“你是塔利亚家的客人,乔虽然学会帮他的母亲做很多杂务,不过,乔和乔安娜毕竟还小,在日常生活中,如果那两个孩子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望你能帮帮他们。”梅尔停下脚步,看着莱特,一脸诚恳地说。
“你放心,如果有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萨克森太太好心收留了我,他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如果有机会,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莱特说。
梅尔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大约半年前,塔利亚的身体就变差了。我劝过她好多次,让她不要再接太多工作,让身体休息一下。塔利亚并没有听我的话。一个月前,她突然就倒下了。乔跑到我家来求助时,我连忙去为她请医生……”
莱特一脸认真地听着。
“医生说塔利亚是劳累过度,身体才会越来越差的。医生叮嘱她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她现在喝的草药就是当时医生给开的。”
因为觉得草药的效果不大,药费又贵,所以塔利亚有时会偷偷的停止吃药。这一点,梅尔没有和莱特说。梅尔其实想让塔利亚继续找医生看病的。她听说西区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医生,不过,别说技术和名气高的医生只愿意为贵族服务,就是那些不怎么出名的医生的诊金也不是他们这种平民家庭能够承受得起的。医药费这方面,她也帮不了塔利亚,更不要提莱特这个身上没有什么钱,也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了。
莱特想起了之前煮的草药散发出的刺鼻的味道。他不知道那药水喝起来是什么味道,不过,他记得萨克森太太每次都是拧紧眉头将那碗黄土一样的颜色的液体喝下。莱特觉得那东西应该很难喝。
“刺绣是很精细的活,除了手指要灵活外,还考验人的集中力。塔利亚现在经常浑身无力,还很容易头晕眼花,根本就不适合继续接工作。”梅尔叹息道。
这莱特还真的不知道。他对刺绣工作不了解。萨克森太太和双胞胎又很少和他提起病情这个话题。
“如果我看到萨克森太太在做刺绣工作,我会劝说她的。”莱特说。
“嗯,你是个好孩子。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工作。”梅尔说。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莱特说。
“对了,如果你以后碰到有人到萨克森家送信,你就直接将信交给塔利亚吧。”
“好的。”
“记得尽量不要让那对双胞胎看见信。”
莱特虽然不明白梅尔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点头答应。
“……他也不一定会给塔利亚回信就是了。”梅尔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什么?”莱特没有听清楚梅尔刚才说的话。
“噢。没什么了。你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梅尔说。
“嗯。”莱特停下了脚步。
梅尔对莱特点点头,然后走了。
说是送人,莱特只送了梅尔几分钟的路。莱特猜测,梅尔应该是为了和他单独聊聊,才同意让他送她出来的。
萨克森太太的身边只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难怪她会担心。
莱特回到萨克森家,和乔打过招呼后,又去西区找工作。想不到工作没有找到,却让他碰见上次遇到的那个男人。
莱特原来是忘记男人的长相了,当那个男人问他工作找得怎么样了?还需不需要他做介绍时,莱特才记起了男人是上次向自己介绍工作的人。
莱特没有理会男人的搭话,继续走自己的路。
“伊甸的工钱很高的。那里的店主也是很好的人。你考虑一下吧。”男人在莱特的身后大声喊道。
莱特听到工钱很高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不过,他很快又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了。他这短暂的犹豫被男人清楚地看在眼里。有戏。男人在心里想。
太阳快下山了莱特才回到萨克森家。莱特回得比平时晚一些,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吃晚餐的人。
萨克森太太说她感觉今天好多了。今天的晚饭是她做的,连草药也是她煮的。乔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帮个忙。
莱特听乔安娜说起这件事时,心里的忧虑终于减轻了一些。莱特不知道,塔利亚是故意勉强自己,好让双胞胎,特别是儿子乔不要一直把她当病人看待。
第二天早上,乔起床后没有看到母亲,感到有些疑惑,因为赶着去做早餐,所以他没有多想。然而,他一走到厨房的门口,便看到晕倒在地的母亲。
“妈妈!妈妈……”
乔充满焦虑的喊声惊醒了在睡梦中的乔安娜,也让在外面洗衣服的莱特感到很不安。
“乔,发生什么事情了?”莱特匆忙地跑进来。
“哥哥……?”乔安娜也出来了。
“妈妈晕倒了!要请医生才行!我不知道上次那位医生住在哪里……怎么办?”乔一脸惊慌地说。
“别急。我在这里守着你妈妈,你先去找梅尔婶婶吧。”莱特安抚乔说。
“我现在就去。”乔说完,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莱特没有去过梅尔的家,不知道路应该怎么走。他也不清楚附近哪里有医生。与其他盲目地去找医生,还不如让乔去拜托梅尔帮忙。
“妈妈……”小乔安娜在萨克森太太的身边蹲下。她用一只小手牵着母亲的大手,另一只小手紧紧地拉着莱特的衬衫的下摆。
小乔安娜没有哭,也没有说其他的话。莱特知道她现在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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