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季颂今就很少回家了。
他被袁纯拉着在酒吧当门面,袁纯不愧是资本家孩子,酒吧才开了一个月,不仅本回来了,还赚了不少。
他主外,季颂今主内,季颂今的小金库框框上涨。
袁纯这阵子因为嘴贱不知道惹到那家不能惹的了,那人天天来酒吧堵人,这都堵了半个月了。
袁纯见人跟老鼠见猫似的,躲都躲不及。
季颂今从楼上看下去,那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年纪看样子大他们三四岁,穿着一身白称衫,手上抱着台笔记本,衬衫的领子被卷到了手臂触,薄薄的肌肉匀称的附在手臂上,脸上永远都是面无表情,坐在那一整天除了偶尔上厕所就没了其他动作了。
袁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嫣儿吧唧的瘫在沙发上,黄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毛。
季颂今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还挺帅的,你是怎么惹到人家了。”
袁纯烦躁的点了只烟吸了口:“别烦我了,这跟狗似的,咬了就不松口。”
季颂今很少看他这么吃瘪的样子,这会儿倒是真来了兴致:“该不会又嘴贱了吧。”
袁纯扔了个抱枕砸他,站起来:“我从后门走了,明天他没来你给我讲,我这几天有事,不来店里了。”
季颂今说好。
袁纯双手插兜,拱着背就要往门口走,想起来高考后,他又回头问季颂今:“高考成绩下来了,你选那个大专。”
他不说,季颂今都要忘了这茬了:“随便。”
袁纯说:“我不打算出省。”
“哦,对了,你爱跑去犯贱那位和你亲爱的弟弟都留了下来。”
顶好的资源和学府都在A市,那两人会离开才怪。
“你想好去那里,给我讲。”袁纯说。
季颂今:“行。”
楼下那人在袁纯走后半小时就走了,季颂今怀疑他知道袁纯就在楼上。
季颂今也没那么多心思在这人身上,自己在店无所事事一个下午,晚上酒吧开始热闹起来,他就走了。
季家灯火通明,季颂今打开门进去,季洲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茶几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季颂今还没走上楼,就听到季洲带着怒火的声音:“你给我滚回来。”
季颂今一只手揣裤兜里,他昨天晚上陪袁纯打耳钉,刚好看到有人在穿唇钉,他觉得有点帅,自己也打了一个。
身上套了个白背心,额前头发不短,遮住了眼睛,整个人一副吊儿当不着调的样子走到了季洲面前。
季洲直接一脚就踹在他腿上:“你这什么打扮。”
季颂今险些被踹到了地上:“就这幅打扮。”他说。
季洲气扇了他一巴掌。
季颂今是季家的毒瘤,他的存在是季家最丢脸的存在。
季颂今被打蒙了,季洲平时虽然不喜欢他但到底还讲理,今天什么都没说先给他框框一顿揍。
季颂今抬手擦被扇出血的嘴角:“我做错了什么,回来就挨揍,好歹要有个理由吧。”
季洲面色难看:“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颂今也冷了脸:“我不清楚。”
季颂今不清楚,他不清楚的事多了,他不清楚季颂明有新衣服他没有,季颂明有玩具他没有,季颂明咳一声全家人都围着他转,他高烧三十多度还得自己爬起来去医院,季颂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得自己省吃俭用,还得用他们瞧不上的小聪明去挣钱。
明明他和季颂明长得一模一样,明明他们都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会区别对待。
季洲抬手又要扇他巴掌,季颂今躲开了.
季洲把面前文件袋摔在他面前,季颂今扫一眼,里面大多数是他和袁纯的照片,还有他拿他书法卖的转账记录,和他开酒吧招人的记录。
季洲指着这一堆东西,质问他:“你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季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季颂今笑一声:“我凭本事赚钱,有什么丢人的。”
季洲见他不仅没觉得有什么错,甚至还以此为荣,气得手发抖了,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要么把你这些龌龊事断干净,要么别回季家。”
季颂今被打得偏了头,他吐了嘴里的血,脸上露出报复性笑来:“父亲。”
“再告诉你一个更难接受的,我是个gay,喜欢男的。”他顿了一下给足了季洲反应时间,又接着道:“不是压人的那一个,是被人压的那一个。”
他歪头嘴角露出嘲弄的笑:“也许过几年你就能看到我带男朋友回来了。”
季洲又甩了他一巴掌,气得脸都涨红了:“滚出去,从今以后你和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季颂今自虐般的看着因为他情绪失控季洲,他在家要么无视他,要么语言打压他,这是第一次自己把他气得这么激动。
堂堂大书法家被他气到动手,想想就好笑。
他胜利了,可惜了他那把名誉和传统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妈妈不在,季颂今想她要是在的话会会气得口不择言吧,会不会气得不顾礼节动手打他。
光想到这样的场面,他就激动到发抖。
“好的”为了恶心他,季颂今又叫了句:“爸爸,我以后尽量不带着男朋友出现在家里。”男朋友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季洲大概已经恢复了理智,没有抬手抽他,只是指着门口重复了一遍:“滚出去,从今以后这个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季颂今在心底早就和这个家没关系了,他也不看季洲的表情,难得乖巧:“好。”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季洲:“以后季颂明要是死了,你们该不会来找我养老吧。”
回应他的是季洲砸过来的茶杯,季颂今没躲,茶杯直直的砸在了他额头上,血顺着脸颊留下来,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又重复一遍:“季颂明要是死了,你们不会要我养老吧,爸爸。”
他这声爸爸带着讽刺的味道。
季颂怒火中烧:“我就算死在街头,也不会再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季洲被他气得指着大门:“滚,从今以后这个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
季颂今:“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季洲又砸了个东西过来,季颂今没傻傻的挨砸,听到想听的答案后,一闪身躲开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别墅区和市区隔得挺远的,能住这一片的大多数人家都有司机,天一黑就没什么人了。
天空打了几声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滴砸在了季颂今头上。
季颂今没忍住哈哈笑了好几声,他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好笑,雨砸在头顶洗干净了他额头上流下来的血。
捂着肚子像个神经病似的笑了几分钟,才记得自己该干什么。
掏出手机看一下,还有最后一格电,他给袁纯拨了个电话。
“喂。”袁纯懒洋洋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
“我被赶出来了。”季颂今说。
袁纯辛灾乐祸的说:“迟早的事。”
“下雨了,这地不好打车。”
“找个地躲雨。”袁纯顿一下:“下雨不知道躲,跟煞笔没区别。”
季颂今啧一声,还没反驳回去。
听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季颂今在最近的公交站台避雨,袁纯没让他等太久,半小时骑着他那辆震天响的摩托车来了。
季颂今还没上摩托车就看到家里的司机,杨玥坐在后座,睁眼淡淡的看他一眼,车擦着两人的摩托车飞驰而过。
跟陌生人没两样,一点也不像母子。
“你跟你家人都挺陌生的。”袁纯说。
季颂今拍他背一巴掌:“开好你的车。”
“煞笔”袁纯低声咒骂一声,轰着油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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