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心中默默道。如果不是被直美打断施法,我还会在原地内耗几分钟——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乱步学长的不靠谱。
来者果然是江户川乱步,他依旧身着侦探披风,抱着零食从休息间走出来——如同一个行走的零食柜,愉快又强势地插入对话。
“乱步学长?”对于侦探社脑力天花板的贸然插话,国木田独步没有不耐烦,而是眼神询问。
“没错,”江户川乱步扶了扶帽子,随意地说:“是我让她来侦探社的,为了给她找一个补习老师。”
我茅塞顿开,对啊,这不是侦探社吗?有哪个校内民间组织比侦探社——这个负责帮助学生解决疑难的社团,人脉更广呢?委托他们为我找一个老师,轻轻松松。
我坚定地说:“是的,这就是我的委托。”
国木田独步有些懵逼地听江户川乱步说完,皱着眉头:“这——”侦探社从来没有这样的委托。
“好!”江户川乱步拍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不经意间打断他说话。轻松地告诉我:“这份委托,侦探社接下了。”
国木田独步不理解江户川乱步为什么答应这么奇怪的委托。侦探社的业务可不包括找家教,但他一向尊重江户川乱步,毕竟他从来没有在这些事上做错出过错误选择。哪怕江户川乱步没有给出解释,他闻言也只是按下心中疑惑,朝我点点头:“既然如此,请来这边登记。”
填完基本的个人信息后,国木田独步还问了有关成绩的详细情况。
“近几次测试排名如何?”
“我刚转来,只参加了一次月考……嗯,排名很糟糕。”
“这样么……具体是哪科?”
“数学和理综。”
国木田独步在本子上刷刷刷记录着信息。在记录的时候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年级的课本。
数学不好?一年级的课本内容都有什么来着……解析几何、初等代数?并不是难点啊——他们开微积分了么?这孩子有没有做过母题……这次月考题怎么样?如果错题本认真整理的话,一年级数学完全不难。她属于学不懂还是学得太死……
“……国木田学长?”
等等!他是不是还在登记信息!
国木田独步猛回神,我正担心地看着走神已久的他。本来不打算打扰对方,只是见他投入得越来越深,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才忍不住开口。
“啊,”国木田独步强装淡定地扶了扶眼镜,借此掩饰一瞬间的慌张。他继续说,“大概信息我已了解,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我说,”我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表格,“数学和理科。我不擅长数学和理科。”我其实此前已经重复了两遍,但他没有注意到。
国木田独步才发现他迟迟没有填下“短板科目”一项的答案。……真是糟糕,已经很久没有出这么大差错了。国木田独步低声说了句“抱歉”,把表迅速补充完。
他转头说:“乱步学长,登记完了。”
在想什么啊,数学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早就退出数学社团了。
“好,辛苦你了国木田!”江户川乱步吃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点心,欢快地说。
我起身准备离开,顺口问:“请问,我的委托什么时候能完成呢?”
国木田独步的目光投向江户川乱步,他也很想知道乱步关于这一没有头绪的委托有什么计划。
江户川乱步嚼零食的动作顿了一下,含糊地问:“你很急吗?”
“我希望早点解决这件事。”
“那么——”江户川乱步愉快地定下时间,“你明天就过来上课吧,让国木田给你补习数学!”
他一边说,一边从瘪下去的零食袋里掏掏掏,试图找到漏网之鱼。只顾着研究零食袋的他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话在社里激起的惊涛骇浪。
不知道围观了多久的春野绮罗子:“诶,国木田桑重操旧业吗?”
谷崎直美:“嗯?佑木……来侦探社补习?”
泉镜花:“不愧是佑木。”
中岛敦:“……这不对吧?国木田看起来完全不知情啊!”
在侦探社补习?
江户川乱步的话如同惊雷把我劈懵了。我大脑宕机,有点惊恐地看着江户川乱步:“这、不合适……吧?”
国木田独步比我更懵逼,皱着眉头率先说:“乱步学长,我给她补习?”
“很难理解吗?”江户川乱步掏零食无果,有些丧气地把零食袋丢掉,“委托是佑木发的,侦探社接了。不就由侦探社给她补习吗?”
国木田独步:……我以为是给她牵线搭桥啊,如果知道是我来补习,怎么说都不会接下这份委托啊!
“请允许我拒绝。”国木田独步干脆地扶了扶眼镜,板正严肃地说,“我的事务很多,没空给一年级小鬼补习。”
补习这种痛苦的事情,他绝对不要重温!
“你的事务可以交给敦一部分嘛。”江户川乱步可有可无地说道:“与谢野和太宰偶尔可以帮忙——错过这个机会,就真的没有了。”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他小声的嘀咕。
国木田独步还是很不解,皱眉继续问:“为什么执意——”
“停——”江户川乱步受够了扯皮,夸张地伸出双手阻拦国木田独步继续说话,“先问你一个问题,侦探社上次的资金,学生会批下来了吗?”
国木田独步一顿,气势明显弱了下来:“还没有。”
“好。”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又转头和我说:“千叶佑木,你需要一个给你补习的老师是吧?”
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还是点了头。
“冒昧问一下,你的补习费用能给多少?”
我陷入沉思,仔细想了想我的生活费和零花钱——毕竟家人给的零花钱并不少,我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资金还挺充足的。犹豫地比了一个数字。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指头。顶着众人投来的目光,硬着头皮报了单位。
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国木田独步:……多少?多少??
中岛敦惊悚地看着我比划的数字,像是在看什么科幻片,还是无敌魔幻的大烂片。
谷崎直美比了个“哇”的口型,悄悄搂住谷崎润一郎的腰,和他咬耳朵:“好多钱哦,哥哥。”
只有春野绮罗子面色如常,冷静如初。不过冰冷镜片下的眼睛,此时已爆发出炽热的光芒。短短几秒钟,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心中已经盘算好如何填补侦探社近一个月的资金亏空——前段时间敦和镜花的入社让侦探社受到不少损失,偏偏讨厌的黑手党社团拒绝赔偿,学生会也迟迟不批维修款。
“春野,介绍一下本社情况。”
“好的,乱步学长。”春野绮罗子爆发出强烈的主观能动性,以饱满的热情火速进入状态,“一年级的宫泽贤治,年级前五。擅长地理、国语。”
宫泽贤治坐在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我,脖子后面依旧挂着一顶草帽,朝我歪头笑了一下,我也开心地向他打招呼,悄悄给他比了个赞。宫泽贤治脸上的雀斑高高扬起,彰显着主人的好心情。
“一年生泉镜花,政治单科年一。”
一旁的泉镜花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黑色的低马尾用我挑选的小兔子发饰扎起,为本就幼态的面容增添几分清丽。
“二年生的国木田独步,擅长数学。中学建立过数学社团,对数学辅导很有经验。”
金发男人震惊于庞大的数字中无法自拔,听到“数学辅导”时英俊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却在“重操旧业”和“资金短缺”中陷入挣扎,久久没有反应。
“二年生与谢野晶子,本社医疗成员,生物常年霸榜。小学就斩获生物竞……总之,目前是东大医科部备考生。”
不知道为何,她制止了某个话头。晶子此时大概在医疗室研究模型,也许明天回到侦探社,才会发现我的存在吧。
“二年生太宰治。排名……起伏较大。擅长政治、经济、社会、历史……或许更多。”
我下意识抬眸在社里寻找起那一抹绷带。左看右看没有人影,又逃班了吗?我不禁泄气地垂眸——突然,不远处的棕皮沙发动了动。
原来是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太宰治被吵醒了。他的外套完美融入棕皮沙发,我进门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沙发上有人。他兴致缺缺地起身,用顿挫的语调长叹一口一波三折的气。其他人早已对他的行径见怪不怪。
我瞳孔地震。太宰治是什么拟态生物吗?总能完美融入背景板。
“排名起伏较大是什么说法?”我小声问中岛敦。
“就是说,太宰学长的排名像仰卧起坐一样,比较随机。”中岛敦也同样小声回复我。
……为什么成绩会比较随机啊!
“……那么,最后一位,就是入校以来稳占各科榜首的东大保送生——三年级的江户川乱步学长。”
江户川乱步不安分地坐在办公椅上,闻言懒懒地蹬一下脚,把椅子转了过来。得意地说:“没错,就是本侦探!”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各科榜首??”
“是的,乱步学长的答题卡一直是满分答卷。”春野绮罗子回答我。
“……乱步学长和我还是一个物种吗。”
“这有什么?”江户川乱步满不在乎地说,“那些试卷,一眼就能看出答案啊。”
看着我一脸恍惚的样子,谷崎直美凑过来悄悄说:“乱步学长的传奇之处就在这里哦,无论是竞赛题还是拔高卷,他都能在扫完题干后立马得出答案。”
我:“不是?我拍题都得加载一下。”
我新奇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新物种一样,贴着江户川乱步扫了一圈。回去就发消息告诉新一,他的偶像可是全科第一!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望尘莫及了,哼哼。
“——以上,就是武装侦探社的师资力量。”春野绮罗子施施然介绍完,眼里燃起必胜的决心,“三个年级的佼佼者都在此汇集,必然能帮助佑木你提高成绩。”
面对绮罗子有点中二的发言,我很给面子的鼓起掌,以表达对春野绮罗子的敬佩之心。要知道侦探社可不是补习班,临危受命的春野绮罗子张口就能报出社员的擅长科目和排名情况,可见对社员的信息了如指掌。
为了使我的敬佩更加真诚,我想了想,积极地补充:“大家都如此优秀,我是不是得加钱?”
我诚恳的表情显然没有打动在座各位,他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一言难尽。我有些不好意思:“难道不够……不然,我再问我家人要点。”
补课的费用本来准备从我的零花钱里出,这么一想的确很没诚意,应该跟我母亲说一声,让她拨笔补课费用。
我掏出手机。
“等等——你母亲会以为你被拐进了传销组织吧?”饶是早有预料的江户川乱步也不禁露出微妙的表情。
中岛敦吐槽:“千叶你用的是津巴布韦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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