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校园生活(完)

离开那个胡同后她们视线所看之处完全处于一片黑暗,只能跟进纪芸的脚步前进,恍惚感受到脚下的道路。

果然不论是谁独自出去,都是死路一条吧。毕竟条条大路通坟墓。

很快她们便走了回来,空间一点点扩张,由昏暗变得明亮,由狭小变得开阔。

回到这世界的另一端,苏源源想到当时离开的太突然了,宿舍里还有东西没拿上。

更可恶的是前面的一对有情人。

现实沟通时不常嬉笑的余慬鹤,此时笑容明媚夺目,完全没了那阵莫名的疏离感。

她一路上絮絮叨叨讲着现实还算有趣的小故事,偶尔同纪芸对上了视线,得到的也是既期待而又充满无奈的温和眼光。

明灿灿的日光斜面而来,正巧同此时情绪高涨,还在叽喳介绍的余慬鹤的笑意撞在一起。

灿如骄阳,亮如白昼。

苏源源自觉落在两人后方不远处,作为自觉的灯泡,她觉得在不经意间被刺了一刀,排挤谁没有对象吗。

好吧,她还真没有。

左右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她想亲自向那人问上一句话。

有些事情被晃了眼不去深究,长大了再去追忆,那掩盖起来的真相简直漏洞百出。

许周当初对她说过,是纪芸强迫他才遭到了报应,更何况后来来到另一边,连带她也更是怨恨。

当初她也是个傻白甜才听信那种流言的,现在看过去真相早就大白。

到底是许周卑劣的本性作恶,还是纪芸生性不好,抛开别的,难道面前两个黏在一起的人还不能作证吗。

苏源源还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比如两边世界的流速,比如她想找的人还活着吗,比如纪芸能不能离开,比如比如太多的比如了。

她试探性地咳了咳清嗓子,也提醒眼前小别胜新婚的两人。

心中还是半飘不飘的虚,不论过了几年纪芸一直是除了余慬鹤以外所有学生的心理阴影,在她没来之前很少能见到她本人,也鲜少有能活着回来的人。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应该不相同吧?”

眼前人影晃动,更年长的女人闻言别过头若有深意,后视线又重新聚焦在爱人眼中。

她眨眨眼睛,移开了视线,轻声道,“不同,你们离开那天到现在不到半年,五个多月吧。”

余慬鹤侧耳聆听着,尽管早已做好准备,听到这样明确的答案心中仍是一沉,手指无意识紧了紧。纪芸意识到她的不对捏捏她掌心的软肉,试图勾回她的注意。

“外面过了九年...”她抿起唇瓣。

苏源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边时间跨度太大了。

单听到五个月还能感慨一下时间不长不短,思念的情绪并不会持续太久。

她真不希望时间差的特别大,说难听了心中那点卑鄙的情绪就是希望她也能更多的想她。

纪芸抬手揉揉小同学的毛绒发顶,掌心沁了汗有些湿濡,但暖意不退。

这么多年她似乎没什么改变,不论是难过担忧时,身体上无意中的小动作,还是情绪异动时转来望向她的目光中,那点本人都没能察觉的依赖与忧愁。

原先尚且保留的几分理智,如同研磨沙土般一点点在期待下化为泡影。

心里面越是思考,纪芸对她的邪念便越是激烈动荡。

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只有不再欺瞒才能得到,一个念叨着真善美才是最好接近的方针。

手掌微微用力合拢,握紧了相扣的那只手,温热的触感来自现在的她。她还是孩童模样时也是现在这般,不论何时都带着能让人嵌入心底的安心接近。

她该要如何是好,倘若要装作无辜拉她下水,陪她一同承担这在无知者眼中罄竹难书的‘罪名’,兴许真能将一刻无限拉长。

可当时余慬鹤在得知哪怕一定安然的情况下,还在空旷寂寥的操场吓到六神无主。

她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让她看不懂的深意与**的缠绵爱意,让余慬鹤感觉似乎被迫担起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肩膀上有些幻重,也似有似无的意识到什么。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直白,不带有丝毫隐瞒,像为了引她入局刻意暴露出所有底牌的猎人。

纪芸向来不认为自己让人感到心安,她总是接触这个位面的东西,精神与理智早已不是能够及格的存在。

可再度凝视着她,那小猫般锐利纯良的眸子泛着莹莹水光。

她好像,更希望小同学能够幸福。

听见余慬鹤一声声呼唤自己的姓名,方能从成批的恶念中脱离。

燕雀掠过,携来暖风,柔顺的发丝短暂悬空,恍然惊醒,她搓搓猫猫头说:“好了,不生气了,当初是我不好。”

某个被拍的猫扭过了脑袋,双颊却印着桃红,如同一坛佳酿,还未细细品味清甜滋味,嗅着淡淡酒香便醉倒在佳人怀中。

“我晚上和你解释好吗?”眼镜往下落了几分,她轻抬镜框,不管余慬鹤心中怎么想,她都默认她同意了。

回头又对苏源源说道,“实验楼四层有教师规则,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那一间,随便挑个位置,剩下的你都能明白了。”

亮眼灯泡仍杵在原地,目光中有一种近乎微妙的情感。她直直瞅着自动略过的余慬鹤,想表达的只有一句话。

真的要她自己去吗?

纪芸看透了她,无非是想要人陪她去,毕竟除了小同学便没人轻信她偶尔善意的忠告。

原本落在发顶的手掌向下顺了过去,抚平翘起的几根发丝,一个来回便又向下而去,轻柔地揽起她的腰身,明目张胆宣示着主权。

手掌收拢,怀中人不明显地轻颤。纪芸唇角上扬到友善的弧度,面上融融春水般的柔和笑意却并不触及眼底。

她笑的倒是真诚,苏源源不敢信她,总觉得她那笑容里掺了毒药,是绝不能让人品尝的毒苹果。

“放心吧不会埋坑,安心去,小同学我就带走了。”

余慬鹤只是回眸望了她一眼,给予鼓励的眼神也不做旁的理会,表现的方式该说冷漠还是薄凉,她本来对这些也没有任何实感。

她和苏源源没有亲近的关系,不过是合作时的另一个搭子而已,她们对彼此而言都是工具人,谁也比谁高贵不了多少。

即便每个小世界对当地人而言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即使已经生活过九年,那漫长而琐碎的生活又一次在眼底乍现,她仍像是过路人。

余慬鹤认为除了纪芸以外的所有人,都不那么真切,真实与虚假总是相对而言的存在。

要想一个人打心底认同飘渺的事物真实存在,可能性不大,尤其对她而言。

苏源源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心底还是凉凉的。不过没关系,她也很乐观,也许进了实验楼就会从凉凉的变成硬硬的死尸啦。

人生只会有更糟不会有半糟不糟。

当然,在她心里准备做了八百个以后进去,发现真如纪芸所说安全的不能再安全,哪怕是教师规则都无比正常以后松开多少口气,又是不关那两人的了。

另一边两人格外的悠闲,不知不觉走到后花园。温润的春光照耀,影子在脚下拉长同碎片式的叶影汇入一道‘河流’之中。

余慬鹤当初没有来过这里,这会儿还是头一遭。

学校原本还挺富有的,后花园占地面积很大,就在教学楼后方,大操场右侧不远处。

是弯绕的小路一路向远处延伸,路旁没有围栏,泥土的边缘区块开着杂乱纷繁的小花,还有成片的玉兰树,走一会儿就能看见的猫窝猫粮,树叶葱葱绿绿伴着风吹拂着。

没有季节之分,玉兰一天天的盛放,且永不凋落。总是重复着纪芸当年在校那一段过往的天气。

今天风大,吹落几片叶子。明天,也就又长回来了。

“他们吗?”纪芸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李念艺后来离开了,许周越来越恨我,现在还在那个班里。”

余慬鹤有些惊讶,“李念艺走了吗?我在外面好像没听说。”

她嗯了一声,用指腹蹭去沾在她面颊上的灰尘,“按这儿的时间,大概你走后的一星期多点。”

“可是这应该还挺出名的吧?当时我出来都上了个小新闻。”

“你后来不是搬走了?这事藏的深,在外省被压下去了没那么出名,刷不到很正常。”

她恍然,眼神清明片刻,却后知后觉地重复,“搬走?”

纪芸微怔,表情似乎没那么在意。只是有些本该一辈子烂肚子里的事情,好像被她自己拆包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有所隐瞒,余慬鹤气呼呼的要拿玉兰花镇压她,就像道士拿符纸镇压僵尸一般。

又一阵风掀起,零落地几片花瓣跟着风去的方向跑走了,太阳也沿着往常的轨迹一点点挪动,依旧是沉默。

阴影下,伪装成叶子的日光不知晃了谁的眼,那两道拉长的身影凑近着又缓慢分离。

纪芸的手指修长而纤细,骨节分明。手下对方羞怯绯红的面颊,婴儿肥已经褪去,如今手感也不差,本还有几句怨言的小同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她吻上来的那刻思维区域呈现空白一片,脑海之中只剩下无措与焦灼。心脏的跳动震耳欲聋,胆怯而渴望着纪芸本身的存在。

余慬鹤像一拳打在了弹簧上,力量反弹就不说,感受和方式还不一样,猫爪子勾住弹簧一时间怎么扯拽也下不来。

好仓促的吻。她下意识环绕她的腰身想要贴近,鼻尖弥漫着淡淡的鸢尾香气。

要去延长,她却调笑着的避开,哼笑从她勾起的唇缝中溢出,语调带着勾人的尾巴,贴在耳边涌起灼烧般的热意,连带着余慬鹤也哑声着失了大半力气。

她垫脚去索取,勾着她主动陷进陷阱的猎人,才带着淡淡笑意回应她的几分期许。

云行雁断,浮云飘游,世界短暂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屏障。上一次是离别,这一次是归来时无法克制的欲念。

纪芸重新带上那副怕碍事摘掉的眼镜,用指尖轻推。某只猫总觉得她泛着的是有别与他人的暖意。

一吻封唇,逐渐沉默。她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观察这件事上,迷糊着感觉她那副眼镜怎么看怎么眼熟,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纪芸笑意渐浓,也算是鼓励她的猜想,没有任何荒诞狡辩的理由与隐瞒,这让她更确定几分。

现实最初那几年还是学生,高强度的学习下慢慢近视,就配了副眼睛,戴久了压鼻梁还不舒服,她换成隐形的以后就没带过镜框了。

有一阵想戴镜框的了,找了好多天都没能找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瞎扔找不到了呢。

没想到是被别人当成不要的小物件捡走的。

二者之间的关联她怎么会想不到。纪芸能拿走她的眼镜,也就恰巧说明了她能够见到她。

可是她没有。九年时间,一天也没有。无论何时都不曾瞥见她翩跹身影,嗅到那丝丝缕缕熟悉的馨香。

于是余慬鹤的目光从被欺瞒的气恼,再到明明可以见自己却一直不见的埋怨与委屈。

这是很明显的情绪起伏,纪芸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有些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她出去的代价就是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也不能被接触。

但是...

面对越发低落的小同学,心中一块地突然软了下来,就像尾羽扫过,带来颤颤瑟缩而细腻的痒意,总是要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哄人也是要有方法的,只知道接触而不解释自然不可取。

纪芸缓慢上前半步,抬起手臂半搂着,她微微俯身贴在对方的耳侧说了几句话,温热的气息弥漫。

左耳最爱听甜言蜜语。

余慬鹤仍别着脑袋似乎怎么做也不会回应她,但整个耳朵都逐渐变得绯红。

纪芸身上传来淡淡的馨香是鸢尾花的气息,与之前不大一样,气息是无法屏蔽的。她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似其他鸢尾花香的香水泛着细腻的甜软。

她身上蔓延开的是更清淡的花香,混合了其他木制香气,尾调更是醉人。

但余慬鹤不那么了解香水,她描述不上,私以为带来的更为微妙的感受,也是由于她身上的特调香水。

委屈自然是委屈的。哪有人分别九年还能笑嘻嘻的,更何况没有任务,系统出现的时间也很稀少,随着岁月流逝,再过下去保不齐忘记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出了漏洞,在漏洞中时间待长了,自己也将一并出现恼人的问题。

当初封闭的情感,余慬鹤感觉那就好像包住火苗的纸巾,越是燃烧便越是旺盛。

直到引火上身焚烧着身躯,火舌滚过每一寸肌肤都能回想起爱人倾靠在耳边,呢喃诉说过的绵绵耳语。

视角的另一侧。

苏源源正站在原先的班级里,拧着眉头同许周干瞪眼。

没当初那份心动,她也就感觉许周略比其他人帅一点,更何况这种帅气里还参杂着几分浑然天成的油腻。

已经拿到教师资格证,却并无太多平安的欢喜的苏老师深深叹出一口混浊的气息。

刚和一个小屁孩儿大吵了一架,虽是得到最真实的答案,但心脏怎么还是有些拥堵。

仿佛有一串烟雾爬进了血管,顺着血液流淌在皮肤下,身体的每一寸都附着着脏污与灰尘,最终在心口处成了城墙。

就当青春喂了狗吧。

苏源源抬头向窗外看去,班里靠近后花园,透过窗户便能窥探到。

于是,她试图舒缓糟透的心情。

瞥了一眼,又拉胯起嘴角将视线收了回来。

还不如不看。

她是有余慬鹤联系方式的,只是不知道在这边的世界是否还能使用。

手机提示音响起,原本凑的极近的两人吓了一跳,而余慬鹤更是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坏事还没做尽,突兀地打断。她点开打扰兴致的人的聊天界面。

【苏源源】:救命

【余慬鹤】:?

【苏源源】:替我向纪芸道个歉好吗?是许周骗我,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苏源源】:我现在不敢去ing...还没准备好,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目移)

纪芸靠在她身侧,眸光专注地注视她指尖敲字的动作,而后,见余慬鹤缓缓敲下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六个点。

【余慬鹤】:......

【苏源源】:(该表情未发送)

她发了个表情包,还没发过来。

“亲爱的纪芸老师,你怎么想?”她偏过头同她对视。

纪芸垂下眸子沉吟不语,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片阴翳,晦暗不明。

柔风拂过,吹散那句轻言碎语。

“已经无所谓了。”

早就过去的事情,再多都计较和怨气也都毫无意义。那些学生是要继续关的,但她不也留下了一线生机,只是无人屑于事件的真相,也就无法窥见逃离的攻略。

苏源源还算乖顺,不论当初或是现在。不愧是小同学曾尽心尽力同她描绘过的世界线‘女主’,她总是保有更多的善意。

这份友善不会伤害她。

余慬鹤回想起剧情内,她历经过孤立无援的过往,眉间是怜悯之情,眉头微微发皱。

纪芸见她先难过起来,还想通过行动让自己开心的模样,属实被她单纯的举动取悦。

她又拍拍充满难过气味的猫猫头,唇齿中溢出笑意与坦然地言语。

“早就过去了,现在有你在我很安心。”她轻声道,越到尾音越是低弱,似乎真同她说的那样释然,柔情眼光,屹立身旁。

手机叮咚一声。

余慬鹤为了不那么尴尬,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原本塑造起的氛围又散去了。

刚想发几句怨言,抱怨一下被打扰的情绪,结果却发觉聊天对象都不一样了。

【未知】:任务者:余慬鹤请前往礼堂领取补偿

【未知】:(图片)

图片中是学校的礼堂,台上骤然摆放一份包装好的精致礼品。一但进入校园便与系统失联,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补偿。

又往未知账号里发送好几条消息,都显示未发送,可信度好像忽高忽低。

“任务者。”纪芸将这几个字含在唇间,细细的研磨着,神色柔和且意味深长的在她逐渐红润的面颊上流连。

余慬鹤受不了她刻意压低嗓音调侃的语句,她整个人都凑的很近,牵连着腰部都跟着酸软了大半。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她如是说道,自然而然的勾起她细腻的手掌,张开又相扣,“我和你一起。”

余慬鹤愣了下,随即便像是被烫到了般醒神。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提案。

纪芸是真心在担心她,世界由她构筑而成,不论出了什么意外她理应都该有所感应,可若不是那则消息,她压根就察觉不到礼堂来了什么不速之客。

眸色渐深,轻眨羽睫,她掩盖下心中隐隐攀升的不安,带她走向礼堂。

礼堂就在后花园里,沿着小路多走两段路就能到。

推开那扇许久不用的门,礼堂中昏黑一片,纪芸摸索着找到总开关开了灯,那份精美礼品明目张胆的摆在那里,在落满浮尘的台上。

余慬鹤看到那一刻便挣脱她的掌心,她拾起总部传来的礼品,精致而小巧的长方形。

她握在手心里转动着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拆开礼盒,盒子中央正静静的躺着一株小鱼形状的木簪,底下还有一封陈旧褪色的信纸。

纪芸目光像是按下暂停键,死死定格在那表面素净的礼物上。心脏中敲响了警铃,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嗡鸣。

“木簪?”余慬鹤把玩着,实在不理解怎么送这么鸡肋的东西,她嘟囔着,“搞什么?”

尚未注意身后女人渐沉如黑墨般的面色。

她猛地扭过头,这才注意纪芸称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好看的面色。

她头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比一窗易碎的彩绘玻璃,展露出更多的苍白。

某只向来恃宠若娇的猫甩甩猫尾巴,担忧的望向纪芸,她轻声唤她的名字似在呢喃。

纪芸恍惚回了神,耳边的翁鸣稍有收敛,她虚弱的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余慬鹤当然不信她的鬼话,她整个人就差把勉强写在脸上,虽然写没写区别不大。

被质疑也不多解释,事实就在那里,做再多的解释也不可能相信。

“可以给我看看吗?”她说着。

余慬鹤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转手便将簪子和信封一同递给了她。

纪芸的手落在木簪上停顿片刻,最终转向拿起旁边那封信,她拆开拿出信封,摊在两人之间。

上面用墨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句,虽然小且多,却并非看的不真切,纪芸抿起唇,看到那些重复出现的字,面色更苍白了些。

簪子从小同学的手中夺过,她愣愣的看着它,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木制的发簪。簪头刻着一只很可爱的小鱼。

脑海里霎时涌现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就在空白眩晕的那一刻,她终于听清了她的话。

余慬鹤挽起她的臂弯,轻轻倚靠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她看了看信纸,奇怪道,“嗯?上面没字吗?”

没听到回应,她意识到纪芸的情绪又一次发生波动。她隐隐有猜测,却并不确定,又或者说即便确定一个答案,余慬鹤也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她只能尝试唤回对方渐渐游离的理智,就像当初她信任她、帮助她那样。

最初赠予她的那只鸢尾枯萎过,直到被她制成干花,又永远摆在最醒目的位置。

余慬鹤正过身体,抬起双手努力压下纪芸握着信纸的手,压在自己的手下。将目光落到她的眼里,一字一顿道:

“纪芸,醒醒,我在这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信纸布满裂纹般的褶皱,纪芸注视她的神情多了更多她所不能理解的情绪。她开始变得正常,面色更加红润。

她没有回答,一双水光盈盈的漂亮眼睛似是含着浓情蜜意,像海浪般轻而易举的拍下余慬鹤这只菜猫。

余慬鹤越看她越着急,摇晃她的手臂急促的叫道,“诶呀,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样看着我...”

还剩下半句话压在咽喉中,她被对方抱了满怀。她意识到了什么,拍拍纪芸的后背安抚,被人抱的更紧了。

下意识的呼吸,下意识的贴近。余慬鹤嗅到的气息仍是鸢尾,只不过又更清淡了些,混杂着腐朽落寞的气息。

她失笑,自己的嗅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没在乎气息的不同,继而将注意继续转回自己家老师的身上。

她扶着纪芸坐在椅子上休息,尽管对方告知过已经没事了,她也坚持要好好休息。

“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坐在旁边,慢吞吞地吐槽总部不作为,还想发泄什么,却被纪芸打断。

“很快结束了,在一切都结束以后。”她一直含着笑意,唇角没落下来,注视小同学的目光也更加溺爱了。

余慬鹤努力忽视她的眼神,问她是什么意思。

纪芸看了看她,没说话。

救我,让我感到幸福。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小同学,即便剧情不那么完美。

但,学校是一切的起点。

起点也是终点。

余慬鹤不大能理解那份补偿究竟是补偿哪里的,反正自从纪芸看到礼物到触碰为止,她整个人都变了样子。

其他方面暂且不提,余慬鹤无法忍耐地扭过身子,“纪芸!你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那个人总是跟着她,就算是久别重逢也不至于上个厕所都要不离不弃吧,好像怕她突然倒下了似的,性格也不太一样了。

要说先前的纪芸是游戏的幕后boss,可与她熟悉以后对待她是极好的,不讨论她一开始是为了什么。后来接触久了,作为爱人灵魂碎片埋藏着的情感激发,纪芸更擅长用自己的手段撩拨她。

当下更多了份温柔和稳重。余慬鹤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于的错觉,她表达爱欲变得更加隐忍,会先一点点挪动位置靠近,得到认可后才迈入更深层次的接触。

倒不是说她之前不温柔不稳重...只是对于接触更多的余慬鹤而言,这份多出的感触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纪芸低下头,长长的发丝顺着动作垂落在起伏的胸前,遮掩不明情绪。她有些委屈地说着:

“抱歉,让你不开心了。”她轻轻开口,微抬起头,露出水雾般的漂亮眼睛。

“我想多看看你。”

她害怕下一个世界见不到她,更担心自己想不起来。

余慬鹤一拳打在棉花上,原本内心有些许不满,瞬间便散尽了。她看着对方那张儒雅又楚楚可怜的面庞,忍不住吞咽唾液。

爹的,纪芸真的很会利用那张脸。

她收回视线,再看下去就要全部倒贴给对方了。

“诶呀...没事,你要跟就跟吧。”她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只敢用余光去瞥对方的神情。

“好。”

——————

然后也没有然后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余慬鹤还是没去看教师规则,仗着自己有纪芸替她兜底,她过的可悠哉可自在了。

苏源源按部就班的生活,宿舍在她们对门。她和许周在那天第一次回归时便注定了决裂。

学生会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本来当初余慬鹤离开以后纪芸郁闷到懒得管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整了一段时刻,度过短暂而安详的和平岁月。

因为在她心目中学生会形同虚设,多给一百年时间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下等货。许周性子一直是焦躁的,仿若土豆地雷,稍微踩一下便会爆炸。

他性格要是很好,也不至于落得个里世界离不开的下场。先前尚保有几分理智,明白自己赢不过纪芸,暗戳戳的养兵准备谋反。

苏源源和余慬鹤一同失踪,半年后回归带来的决裂差不多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性格孤傲而又乖张,真正对待朋友做不到友善和蔼。

学生会幸存者鲜少有人同他一起,换其他人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还找不到一丝精神支柱的高压环境里早就疯癫了。男主能硬撑到现在才疯癫已经挺了不起了。

学生会看他精神出现问题,手动将他收回,直到现在余慬鹤再没遇见他。

纪芸曾询问过要不要知道许周的下场,她说不要,对这些不感兴趣。纪芸便不再提及。

在一个最平淡不过的早晨,遮光帘阻挡着阳光斜射而来,却也难免漏算几束光芒,窗外划过几声清脆的鸟鸣,一如往常,却仍有什么在悄悄的变化。

纪芸指尖蜷了蜷,起身看向窗外,目光浸润在柔和暖意之中,她帮余慬鹤掖好被角,生怕寒气侵入让她感到不适。

她睡的很熟,昨晚应该累到了。天刚刚亮,纪芸没打算叫醒她,想她多休息一会儿。

在这样极其平和安宁的时刻,她正背对着床榻整理自己的着装,只能偶尔瞥见轮廓清晰的侧脸。

衣服上的气息混着对方惯用的香水,两股不同的味道彻底交叠在一起,嗅上去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旖旎与缱绻。

背后传来点明显的动静,纪芸的动作微顿,又慢条斯理地解开最上面几颗扣好的纽扣,光束停靠在她脚下。

余慬鹤跌跌撞撞地下床,连路都没看清,赤脚靠在她身后,双臂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

“早上好...”她揉揉眼睛,瓮声瓮气。

纪芸笑着回应,“早上好,吵醒你了吗?”

余慬鹤打了个哈欠,嘴上说没有,大脑仍是一片混沌,看上去蔫蔫答答的模样。昨天晚上好像闹的太大了。

她不置可否,还想说点什么和自己的爱人温存片刻,却意外从她口中听见刺耳的话语。

她呢喃着,“纪芸...任务完成了,就在刚刚。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话中暗含她的所有不舍和难以决策。

没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处理这种极端复杂的情绪。

在一个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早晨,她们好像又要一无所有或重头再来。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余慬鹤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道,“什么时候走?”

余慬鹤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垂下眼眸,垫了垫脚亲昵的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鼻尖充斥着的气息是属于对方的,不知何时闻着这样的气息便能感到安心。

她有些难过,情绪都掩盖在眉宇之间,她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自不知对方同样隐忍。

纪芸下意识仰头,窥见帘缝泄露的春光,窗外天气太好了,青天白日,季节也许不该一成不变。

正如同她们一起做过的事也太少了。

余慬鹤闷声道,“系统给我两分钟道别。”

纪芸突然卸下她的手,转过身子神色专注,她心惊了下,很快安定下来。

“我会尽力想起你的。”她语气飞快,想尽快把话说完,好余留更多时间给她们,“不要担心,你离开这边应该也会坍塌。”

对方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纪芸心微动,目光从她眼睛里移开,手指不自觉摩挲对方的手掌。

余慬鹤心底存了疑,纪芸知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及她的任务和系统,但她应该并不知道自己来做任务的本质目的。

她注意到纪芸耳尖逐渐染上绯色,没忍住轻笑出声,面对她堪称控诉的表情忍了回去。

纪芸张张嘴,面上闪过犹豫之色,还是没说什么多于的话,她怕给她增压。有些话说的太早,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她定定地说,坚定而柔和,若不是手也有些发抖,任谁不会察觉她此时也在不断地动荡着,如一叶扁舟任由海浪扑打。

“小鱼,注意安全。”

纪芸闭上眼睛,悲伤和担忧被掩藏的很好,一尾尾游鱼般灵活地在清浅池底游过,余慬鹤揪出来情绪的小尾巴,却只能任它从掌心滑过流向远方。

她微微低下脑袋,吻过小同学柔软的唇瓣,相互凑近的那刻呼吸停滞,散落的发丝相互纠缠着,再次离开时气息也不舍的分割。

余慬鹤抬起眸子,眼睫颤动,她分明看见她还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可都咽回了咽喉间。

于是也只能目不转睛的凝望她,专注而又深深地描摹着那人清晰而立体的轮廓,试图将她的样貌牢记在心里。

眼波流转,纷繁杂乱的情绪又一次无端蔓延,空气中逐渐滚动的气流是厚重而化不开的依恋。

同时,纪芸清晰地,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系统063的声音。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即将载出。”

似了...

还要改改改,斯密马赛

致歉

不一定有人看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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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校园规则怪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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