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调包

昨夜,巫正贤歇在了巫学宫。

他的计划又一次失败。

密室进了人,他本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却没想到那人没有拿走逐日剑。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日子,他几乎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这会他倚在书房的矮榻上,撑首半阖着眼眸养神。

早膳他没用多少,他让关力续了盏浓茶吊着精神,琢磨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隐在暗处的人像在和他玩捉迷藏,眼睛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有周围的人突然都开始变得不可信。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令他坐卧不安,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弄不好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全盘皆输。

他知道这些人都和他有着一样的目的。

无非就是要得到太阿和宝藏图。

他又细想着昨夜的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脱,说明这人对巫学宫了如指掌。

熟悉巫学宫,本应是在巫学宫呆得久的人。

会是谁呢?

莫非是秀莲?

昨日他才查到,秀莲在扬州时竟然与大皇子萧策有交集,两人关系还很好。

他暗叹对于秀莲的身世,他之前真是疏忽了。

还有无故失踪的巫舞女依彤,值守宫卫在后门的竹林里发现了她的包袱。

可是宫卫搜遍了竹林以及皇城外破庙都没有发现依彤。

想到这儿,巫正贤不禁蹙起眉。

可为何今早锦衣卫却在破庙里发现依彤的尸首呢?

除非......破庙不是依彤的死亡地点。

时间差?

巫正贤忽地睁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眸里怒气横生。

分明是有人在耍他。

他刚要喊关力,关力就敲门走了进来,还带着崔录。

“崔录见过宫主,”崔录声音里带着急切,“皇上让您即刻进宫。”

巫正贤眉峰一凛:“皇上这么急着让本宫进宫,可有说何事?”

崔录表情比哭还难看,吊着嗓子尽是无奈:“奴才只知朱指挥使带着仵作进了宫,仵作在依彤的身上发现了半截折叠的纸片,皇上看完后大发雷霆,要奴才来请您进宫,朱指挥使劝都劝不住呢!至于上面的内容奴才不知啊!”

巫正贤没再多说,换了衣裳随崔录进了宫。

一进乾清宫,巫正贤就见宣武帝冷着脸看着他。

巫正贤面无波澜地给宣武帝行礼:“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急召臣进宫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宣武帝倏地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把那一张纸片甩到他面前,“巫宫主自己看看吧,你做的好事!”

巫正贤抬眼,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心里陡然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看向宣武帝,淡定开口:“臣不知。”

心里却在琢磨这账页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依彤身上?

一定是那人杀了依彤后,故意放在她身上的。

宣武帝深深看了巫正贤几息,看着他淡定的神色,心底闪过几分迟疑。

仅凭这一张来历不明的账页就定了巫正贤的罪名,实在是有点草率。

但看这纸张和墨迹的颜色,是有些年头了,不像有人刻意作假。

宣武帝冷静下来道:“朕也不愿相信是宫父所为,朕已命朱琪去了南家,这账页是真是假,找到南大人生前的手札对比一下字迹便知。”

巫正贤不急不缓道:“若是有人刻意构陷微臣,可能早算到了皇上会这么做,仿写南大人的字迹易如反掌,如今南大人已逝,死无对证,臣便是有口难辩。”

“哦?”宣武帝毕竟是年轻,那会他在气头上,压根没想到这些,他斜睨巫正贤,“那依宫主所言,构陷你的人,目的为何?”

巫正贤掀袍跪在地上,垂首道:“皇上,这分明是离间计,最近皇城屡现命案,重臣相继被害。臣觉得这不过是有人利用剑阁索仇来制造朝堂恐慌,现又制造假账单诬陷臣。皇上刚登基摄政不久,根基未稳,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离间臣和皇上的关系,借此斩断皇上的臂膀。还请皇上不要被表象迷惑,臣从来都是一心为皇上,一心辅佐皇上,绝无二心。”

宣武帝心头一热,巫正贤自幼教导他,可谓是他的半个老师。

这些年来巫正贤虽然野心不小,但他对自己也算是倾尽全力。

说起来让他对巫正贤产生嫌隙的,不过是那日在祈福寺时崔录的那句话,薄了他的面子。

想到这儿,宣武帝语气缓和下来:“那依宫主之见,现下当如何是好?”

巫正贤道:“皇上,依臣之见,如今雩祭是头等大事。皇上可以时间久远、南大人已亡,死无对证为由,暂将此事压下来,臣会命人暗查此事。”

宣武帝轻叹一声:“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剑阁索魂案迟迟没有线索,就难抚朝臣恐慌的情绪,宫主要快点才行。”

巫正贤道:“臣已有了线索,臣前夜回宫时也遇见了索魂鬼,正是大皇子萧策。”

宣武帝听完吓得一激灵:“真有此事?”

巫正贤点点头:“臣昨日查到秀莲在入宫之前曾在扬州与大皇子有过交集,两人关系甚好。之后大皇子回到洛京,两人便断了联系。再后来秀莲应招巫舞女进了巫学宫,成为巫舞女执事,这两年都相安无事。但如今秀莲失踪,臣怀疑她与最近发生的命案有关。”

“你的意思?她......她想为大皇兄复仇?”

巫正贤没否认,他道:“姚钧离奇失踪,尸首被发现时是在城外破庙,而巫舞女依彤的尸首也是在破庙,这说明很可能系同一伙人所为。传闻中姚氏一族医术精湛,有肉白骨活死人的本事。”

“可,这些都跟秀莲有何关联?”

“臣怀疑是秀莲抓走了姚钧,她想利用姚钧复活大皇子,但姚钧拒绝同她合作,才被她杀害。而依彤逃跑是因为怕被秀莲的事牵连,只可惜她逃跑时遭到秀莲灭口。”

巫正贤顿了一下,看着宣武帝:“而这账页就是她想离间臣和皇上的关系,她必是想为大皇子复仇,觉得大皇子的死与臣脱不了关系。”

宣武帝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巫正贤道:“皇上命人去皇陵探一下便知,臣愿意亲自前往。”

......

戌时左右,燕王府。

姚叔的丧事已办妥,王府大院重新恢复平静。

萧绎这才得了闲,这几日他都没怎么休息。

这会他刚沐过浴,望宇帮他换了药,他倚在矮榻上闭目养神。

何靖敲门走了进来.

望宇见他们要谈事情,就撤了出去。

何靖转身看着望宇离开的背影。

望宇不过十四岁,说来还不过是个孩子。

来王府这几日,他都不怎么说话。

何靖知道他很想念他姐姐。

他心口不禁一酸。

“怎么了?”萧绎起身看着何靖。

何靖整理好情绪,将宫里传来的消息和萧绎讲了一遍。

“你说巫正贤怀疑秀莲要复活大皇兄?”萧绎极为震惊,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但他忽然想到姚叔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他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抓走姚叔的应该是秀莲的人,而秀莲不仅是风云汇小少主,还和东瀛人有关系。

东瀛人要炼制的还魂丹莫非是为了复活大皇兄?

巫正贤怀疑皇陵里面的大皇兄是假的?

萧绎神经忽地一跳,那晚在皇宫遇见黑衣人时的熟悉感觉,又让他心头狂颤。

这简直太荒唐了,萧绎觉得喉口堵得他要窒息。

若真是如此,秀莲是下了多大一盘棋。

他们所有人都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为了复活一人,不惜枉害他人性命。

......

阿婉去了祈福寺为姚叔祈福。

此刻,祈福殿里燃了一圈长明烛。

阿婉跪在蒲团上,心如乱麻。

这几天她都混混沌沌的,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识到她永远没了父亲。

她从小没有娘,是爹把她带大的。

父亲这一去,在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还失去了作为女子最宝贵的童贞。

一想到这儿,委屈、恨意翻上心头,她忍不住哭出声:“爹,为什么会这样,命运为何要这样对我?明明是我先遇到的燕王殿下,明明是我,我到底有什么错?呜呜......啊啊....我真的好恨啊!爹,现在连你也丢下了我,你要阿婉怎么活啊!啊啊啊.......”

阿婉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失控的开关,她崩溃地抱着头,随后开始撕扯着头发,直到发簪垂落,泪水如瀑滚落,濡湿了头发,紧贴在脸颊上让她看起来狼狈至极......

忽地,殿门大开,四周的长明烛火焰不断拉长,最后全部熄灭。

阿婉停止哭泣,惊恐地直起身回头看去,见一道黑影手提长剑朝她走来。

阿婉惊恐起身往后退。

“你是何人?”

“找你偿命的人。”黑衣人冷冷道。

阿婉心一颤,她听出了是谁,她快速往后退,后背一下磕在香案上,她惊叫一声刚要往一侧跑,黑衣人的剑就落在了她脖颈上。

脖颈处顿时传来一阵凉意,阿婉惊叫着闭上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另一道气息携风而至,黑衣人的剑被迫从她颈上移开。

阿婉快速睁眼,见一白衣女子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白影冲她道:“还不快跑,愣着做什么?”

阿婉反应过来拔腿就朝殿外跑去。

跑到殿外,她才发现王府的守卫都受伤了,她顾不上想那么多,拼命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就被一人拦住去路。

“阿婉姑娘,干嘛跑这么快?”

阿婉一惊,停住脚步,借着月色她看清了眼前的人,讨厌的三角眼里漾着淫邪的笑意,在这暗夜里宛若吃人的恶鬼。

“滚!怎么是你?”阿婉咆哮出声,转身要跑,又被两人拦住去路。

“力哥,你这宝贝脖子流了好多血。怪招人心疼的。”

“呦,是吗?那我今晚得好好疼疼。”

阿婉脑袋嗡地一声,绝望至极,她哭着道:“求你们放过我,求......”

她话没说完,后颈一阵钝痛,晕了过去。

......

萧绎从桌前起身,他准备进宫去找宗瑜婉。

这时,门被敲响。

何靖看了萧绎一眼,对外面道:“进来。”

话落,一护卫推门进来,着急地说:“王爷,何护卫,阿婉不见了。”

“怎么回事?”萧绎拧眉,“守着的护卫呢?”

护卫将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我们的人全部受伤了。”护卫道。

萧绎心一颤,命令道:“再多派些人手,祈福寺周围都找找。”

那护卫应了一声,却站着没动。

萧绎问:“还有何事?”

护卫答:“还有,宫里传来消息,皇陵中大皇子萧策的尸首被人调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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