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姨娘小产

沈棠沣进府时,便与那位急匆匆跑出府的婢女擦身而过。问了守门的小厮才知,原是钟姨娘在闹。他忽而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赶去钟姨娘那儿,一来就见到如此场面!

“沛儿?这是怎么了?”沈棠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旁揽过她,也看到已经流淌到地上的血。便已了然,直接抱起她冲进屋子。

不久后,大夫来看过,钟姨娘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

知道这个消息时,钟姨娘整个人都崩溃了!浑身使不上力气,眼泪无声地流。沈棠沣把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抚了她好久,才哭累了睡过去。

大夫叮嘱了她只要好好静养,调理,而且钟姨娘还年轻,身子也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棠沣后来找到大夫,问他具体是为何小产。大夫道:“这与钟姨娘前些时日胎像受到冲撞也有些关系,但近期一直喝药保胎,本身已无大碍。只是这几日姨娘应该是又撞着腹中胎儿了,加上郁气于心,过度激动,这才导致胎元始终不稳,引发小产。”

沈棠沣蹙眉,疑惑道:“沛儿滑倒那次,不是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这时绿袖从屋里探出头来,插嘴道:“主君,奴婢有话说。”

“你说!”

绿袖道:“前些日子,姨娘在院里待得烦闷,正好想去找夫人唠唠。刚到夫人院门口的时候,与当时刚回府的大娘子恰好撞上,姨娘险些又摔着了!当时可把姨娘都吓坏了!”

“兰奴?”沈棠沣皱眉。

绿袖如实道来:“是,当时大娘子从夫人那儿出来,姨娘凑巧走到院门口要进去,就……撞上了!后来夫人瞧姨娘还有力气叫喊,看来并无大碍,就直接把姨娘赶回院子待着,还派人守着不让离开,甚至都没叫大夫来瞧瞧!还是姨娘担忧腹中孩儿才命奴婢去寻的大夫。”

沈棠沣扶额:“我知道了,你进去好好照顾沛儿吧。”

“是。”绿袖应声退回屋里。

沈兰奴正绣着百寿图,李妈妈忽然到来,说是秋夫人找她。

刚到东院门前,李妈妈却径直走过,并不进去。沈兰奴疑惑但没有开口问,只跟着走。

到前院才知,秋夫人是与父亲在一块儿呢。她站在父亲身侧,为其捏肩,忽而低头与他耳语。

沈兰奴正要行礼问安,父亲拍拍秋夫人的手,示意她到坐下,而后望着眼前这个他十六年未见的女儿,满眼复杂,带着微微怒气愠道:“沈兰奴,你跪下!”

沈兰奴莫名,也听话地跪下。只是父亲这般奇怪,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何事惹恼父亲。难道是秋夫人方才说了什么?

“父亲,兰奴可是做错什么了?”

父亲并不回答她,只是盯着她看,看了许久。久到沈兰奴终于后知后觉,原来父亲看的并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熟悉的身影,在看母亲。眼中缓缓流露出……恨意!

她小心翼翼出声:“……父亲?”

父亲被她的声音“惊醒”,随即后仰靠在椅子上,抬手捂住双眼,道:“钟沛儿流产了。”

父亲淡淡一句话,却没有听出什么悲伤难过的情绪,仿佛只是向她陈述这个事实。

“怎么会?姨娘这几日不是还很精力充沛,怎么突然……”沈兰奴难以置信,每每看见钟姨娘,她都活蹦乱跳的,中气十足得很。

又想到她十分在意这个孩子,而她之前便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回竟也没保住,她必定十分难受……

父亲终于坐正,又盯着她看。父亲已经收好了那些情绪,倒看的是她了。

“沛儿身边的婢女说,你撞过她?”

沈兰奴道:“意外而已,我也及时拉住了她,姨娘并没有摔倒。”

父亲又道:“大夫说,她流产与被撞倒是有关系的……”

“父亲认为,钟姨娘流产是我撞了她的缘故?”沈兰奴委屈涌上心头,不等父亲说完便反问道。

秋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噙笑,缓缓出声:“无理!我是这么教你跟你父亲说话的?”

父亲见秋夫人开口,转头看她。秋夫人瞥见父亲目光,收起嘴角微笑,闭上嘴。

转头又向沈兰奴道:“我并非是怪罪你,只是你姨娘刚没了孩子,她流产与你有关也是事实。”

沈兰奴解释道:“我是撞了钟姨娘,这我认。但我也及时拉住了她,她才没有摔下去。我也并非有意,只是我恰好出门,姨娘正好进门,我们都未瞧见对方,这才发生了意外!那日有很多人都在,她们都能证明我所言虚实,那日母亲也瞧见了的。”

秋夫人看了一眼父亲,才应道:“对,那天我也在!主君您也知道,钟妹妹总是咋咋呼呼的,上回摔一次,多吓人啊!我怕她有事,就赶紧派人把她送回院子去好好安心养胎。”

父亲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她这几日又总闹着要去找兰奴算账是怎么回事?”

“父亲!”见秋夫人还要开口,沈兰奴抢先道,“这件事该怨父亲才是! ”

“什么?”父亲震惊,未曾想这事还能怪到他头上!

“那日父亲难得回府,钟姨娘许久未见您,很想您,想去找您,但母亲的人守在院门口,并不让钟姨娘外出。我那日路过瞧见,姨娘想让我救她出来,但我不敢忤逆母亲。只好许诺了姨娘,见到父亲后跟您说一声,好让父亲去瞧瞧她。我与您说过的,您也答应了。只是后来有位周公子来府上把您寻了出去,谁知又五日您才回府,钟姨娘以为我撒了谎,并未与父亲说这才生气要来找我算账。我与钟姨娘解释过,但她许是过于思念父亲和怀着孩子的缘故,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沈兰奴憋着气,吐出这一长串。有种把想把心中所有委屈都一道倾诉出来的感觉。

秋夫人却疑惑:“你怎么会路过钟妹妹的院子?”

沈兰奴沉思一会儿,许是仗着父亲在,竟然反问秋夫人:“夫人难道也不许我在府中自由行动吗?”

秋夫人皱眉:“你说什么?”

父亲回忆半晌,才想起来似乎确有其事。

对秋夫人道:“你住嘴!”

向沈兰奴道:“你虽是无心之过,但因你而起亦是事实。只是这个孩子与我们终究有缘无分。罢了!你起来吧,地上凉。”

“父亲不怪兰奴就好。”沈兰奴起身,不想再留下,正欲告退。父亲似乎看出来她想走,指了指他身旁的椅子道:“坐那儿,我再与你说说你的亲事。”

“昨日我抽空去了一趟霍府,商讨你与霍寅君的定亲宴。明日他会到咱府上来,你正好见见未来夫婿。”

沈兰奴一听,更想走了!

“父亲安排好就是。”

父亲道:“昨日我见过那霍寅君,是位俊朗少年。传言不可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接触了才知道的。”

“我明白的。”沈兰奴低头,心不在焉的。手指又不知不觉地绕着头发打卷儿。

“你的婚事确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清荷也与兰奴一般大,也是时候该为她寻一门亲家了。”父亲自顾自地道。

那边秋夫人闻言,立刻着急道:“主君,清荷还小,不必这么早……”

“好了!”父亲打断她的话,“我自有安排,我会给清荷谋一门好亲事的。”

秋夫人被噎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闭嘴。只是皱着的眉,双手揪紧衣角的模样,无一不证明她内心的焦躁。

秋夫人倒是真的疼爱女儿。

一时无言,父亲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你们都回去吧,我去看看沛儿。”

沈兰奴行礼恭送父亲离开,直到看不见父亲的身影了,秋夫人却走上前,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啪!”紧接着:“贱/人!谁允许你对我顶嘴!”

沈兰奴还从未见过秋夫人如此失态,怒气似乎不只是因她方才顶嘴,敢情是在这儿拿她当撒气筒了!

秋夫人见沈兰奴已经泄了方才的底气,低着头一副等着认罚的懦弱模样。心中升起快意,又抬手打了她一下。

“沈兰奴!我告诉过你,当好孩子才有糖吃;当乖孩子,才能讨父亲母亲欢心!顶嘴可是坏孩子的无理行为!懂吗?”

沈兰奴忍着脸上火辣辣地疼,泪水蓄满眼眶,终于兜不住落下来。回话也带上了哭腔:“兰奴懂得,兰奴知错。”

“哼!”秋夫人看见她掉落的眼泪,怒火更消一半,踹了她一脚就离开了。

沈兰奴跌坐在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一颗接一颗地落下。她拼命忍着不哭出声来。

丁香一直在门外站着,见此情形,更知她心中委屈。她并不上前安抚,只转身驱散了凑前来看热闹的奴仆,走到沈兰奴身边,给她递上手帕。又站到门外守着,给她腾出了一个独处的空间,任其发泄。

沈府乃大家,炭用得格外快,隔一段时日便要采买。

宋恒今日便帮着送炭过来。

往来沈府送货几日,他已经跟几个伙计都混熟了。今日一来,便听其中两位在讨论:

“听说今日钟姨娘小产了!”

“听说是被大娘子撞的!”

“天呐!大娘子刚回府,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要害!真是黑心!”

“是啊!不愧是夏侯夫人的血脉!”

宋恒听了一耳朵,终于凑上去问道:“哎!发生什么了?跟我说说呗!”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塞给他们:“这是我家婶儿做的小零嘴儿,拿去吃!”

两位伙计接过立马打开尝尝,是干果儿:“嗯!好吃!宋兄弟,早就听说你家面馆味道好,没想到零嘴儿也做得那么香!婶儿手艺真好!”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们便把今日的事情都跟宋恒讲得一清二楚:“宋兄弟,我跟你说,这沈府啊,大世家!里面的水可深了,丑闻一堆儿呢!”

宋恒立马两眼放光:“我这人吧,挺爱八卦!两位兄弟不嫌麻烦的话,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道说道!”

这一通说,零嘴儿也见底了,宋恒又道:“下回再给你们带点新品尝尝!”

“哎,这可行!”两伙计也欣然答应。

终于得空把货卸完准备走时,宋恒跟与他一同来的兄弟说:“哥,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有点儿事要去办。”

那兄弟也爽朗:“行!那你自个儿注意啊!”

“哎!好嘞!”

宋恒这几日也把沈府摸了个遍,幸好他不路痴,否则这偌大的沈府,像个迷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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