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如墨,一束清冷的追光将黑色三角钢琴镀上银边。白槿陶坐在琴前,修长的指节悬在琴键上方三寸,黑色西装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第一个音符坠落——他弹的是改编版的《梁祝》,她跳的也是经过改编的《梁祝》。左手低音区涌出潮湿的雾,那是祝英台初遇梁山伯的江南雨季。寒紫兰的足尖就在这时点进光里,月白色舞鞋踏碎钢琴泛起的涟漪。右手旋律浮起时,她开始旋转。白槿陶的指尖在黑白建上行走,像在抚摸蝴蝶颤抖的翅膀。某个转调处,他故意漏掉半拍,看她猝不及防跌进下一个动作,腰间的银链哗啦一响,恰巧补上缺失的音符。
最痛的那段“楼台会”,他把原谱的凄厉改成了克制的颤音。寒紫兰跪坐在地,水袖如垂落的蝶翼。观众看见他弹到副歌时喉结滚动。
化蝶的**来得猝不及防——白槿陶突然用整个前臂压向低音区,轰鸣中寒紫兰的裙摆如昙花绽放。当最后一个泛音将消未消时,她倒伏的身影与钢琴的投影重叠,仿佛蝴蝶终于停在谱架上。
台下观众爆发雷鸣般掌声,有的观众在抹眼泪。
侯萱擦了擦眼角:“哎呀,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琴瑟和鸣了!舞蹈是真的美,我也都要哭了。寒紫兰的舞蹈风格都是这样的吗?”
寒紫兰:“也不全是,但这种风格是比较擅长的,也是我比较喜欢的。”寒紫兰示意要下台换衣服去,侯萱回应:“好,让寒紫兰去换衣服吧,我们跟白槿陶来聊一聊。”
侯萱:“你的钢琴是才学的吗?”
白槿陶:“不是,小时候学过。我钢琴十级!但当初学琴时,就这首曲子总是弹不好,挨了老师骂了。”
侯萱:“刚才弹得不错啊!”
白槿陶:“是啊,弹了好几百遍了,这再弹不好就不像话了。”
侯萱:“我想问个观众都很想知道的问题,最开始是你追得她吗?”
白槿陶:“嗯,是吧,是我先表白的。”
司康:“可槿陶看上去可不是个会主动表白的,总会害羞。”
白槿陶低头笑:“是,所以这个过程花了很长时间,应该有两三年吧!”
“两三年?”侯萱吃惊地重复着。
白槿陶点点头:“最开始是我们合作的首部电影时有好感的,在一起应该是在三年以后。”
侯萱:“你真够可以的,能拖这么久,你的内心很强大啊!后来怎么有勇气去表白了?”
白槿陶:“因为实在太想念了!”他顿了一下:“前两年吧,因为一些活动,还有第二部剧的合作,就陆陆续续都能见到面,但第三年是完全见不到!她当时回舞团了,舞团有个全球的巡演,我又要排戏,她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排练、表演或睡觉,而且我们又有时差,连信息都很少发,更别提见面或者视频了。所以那一年就格外地想,就是那种见不到而抓心挠肝的感觉。”
侯萱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然后就忍不住了?”
白槿陶:“正好有个去巴黎时装周的机会,我想正好她那时在奥地利学习交流,我想是个机会。”
这时寒紫兰已经换好衣服回到了台上,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寒紫兰:“呀,说那一段呢?”
侯萱:“当时你突然看到他是什么感觉?有惊喜吗?”
寒紫兰:“当时我是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我就在后台换衣服卸妆之类的。因为当时我在舞团是独舞演员,有很多独舞和领舞部分,在其他地方巡演时就有不少年轻小伙子经常等在后台说找我,然后捧着一大束鲜花那样的。所以当时,我同事开玩笑说‘哎,外面有个帅哥,不知道是找谁的’、‘哎呀,肯定是找寒紫兰的,还有别人吗?这都第几个了,第十七八个有了吧’,然后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喊我‘寒紫兰,外面有人找’,我当时就没在意,我刚刚换下衣服,妆还没卸呢,合计赶紧出去给对方对付走得了。结果一出去,就看见他捧着一大束花站在那里,身着一套黑色衣服,旁边还放着行李箱,当时的心情还是很惊喜的!尤其是在异国他乡,看到这么亲切的人,就很惊喜!”
白槿陶转头对寒紫兰:“这一段我怎么没听你讲过呢?”
寒紫兰:“这一段?你是说有十七八个人送我花?”
全场笑,侯萱也笑:“白槿陶,你的竞争对手很多呢!”
侯萱:“然后他是在那个时候表白的?”
寒紫兰:“没有!他看上去十分腼腆,欲言又止,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他当时说要一起吃饭,因为我晚上还有一个告别晚宴要参加,这个是没法推掉的,他说他要等我,我想他要等就等吧。”
侯萱:“他真的一直在等你?”
寒紫兰:“嗯,他去接的我,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还穿了一个蓝色小礼服,看见他时他开着一辆跑车,穿了一身西装,当时我就好奇他从哪儿弄来的车,跟他倒是挺搭!然后我要去换衣服,穿着礼服出去吃饭多别扭呀!他硬是不让我去,还说挺好的。”
白槿陶:“你那套跟我那西装,跟吃饭的环境多搭啊!不换是对的!”
侯萱:“你们去吃的烛光晚餐?”
寒紫兰:“嗯。”
侯萱:“那个时候他表白了?”
寒紫兰:“嗯。”
侯萱:“当时有惊讶到吗?还是……”
寒紫兰:“要说实话吗?”
侯萱:“当然要听实话。”
寒紫兰:“还是有些准备的,有些预感的。”
白槿陶:“你感觉到了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寒紫兰:“你当时那个样子!能让我想不到吗?”
白槿陶小声嘟囔:“就这么明显吗?”
寒紫兰:“我不是也给你暗示了吗?”
白槿陶:“哦,对,那句话真的是给我吃了颗定心丸。”
侯萱:“什么话?她说什么了?”
白槿陶:“因为之前我们的生日都在一起过,就那一年没办法一起过,她生日时我就给她寄了一个项链,那条项链可贵了!是我一眼相中的,可是见面时发现她没戴!我心里就挺忐忑的,怕她不喜欢。那个时候我只能确定她答应跟我一起吃饭,至少应该不讨厌我。”
侯萱:“然后呢?”
白槿陶:“我就问‘那个项链不喜欢吗?怎么没戴’?”
侯萱:“你这么直接?”
白槿陶:“那该怎么问呢?然后她的回答就像给我吃了定心丸。”
侯萱:“寒紫兰,怎么说?”
寒紫兰:“‘因为没人给我戴’。”说完,寒紫兰自己脸红了。
现场笑声一片。
侯萱:“你这也够明显了,他再听不出来就不对了!”
寒紫兰急了:“哎呀,我之前其实对他有过很多暗示。我全球巡演,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他寄去了当地的明信片,他竟然也没察觉。”
白槿陶:“啊!你这是在暗示我啊?!”
寒紫兰:“难道还得我明说吗?对你没好感,干嘛要给你寄明信片呐!费这么大劲呢!”
白槿陶低头苦笑:“我的错,我的错。”
侯萱:“除了跳舞,槿陶你还喜欢紫兰什么?”
白槿陶歪着头看着她:“她什么我都喜欢。她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类型,但却越看越有气质。她会让我感觉很舒服,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就很好看的人。”
侯萱:“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白槿陶掰着手指算了算:“哎呀,八年多了!”
侯萱:“在一起待久了,不会腻的吗?”
白槿陶:“不会啊!在一起就是很开心啊!待不够啊!怎么会腻呢?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都感觉很美妙。”
司康:“哎呀,我发现槿陶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公!他超会宠人呢!”
寒紫兰:“嗯,对,能让我很有安全感,既细心,还时不时制造点惊喜。”
司康:“那你最喜欢他身上的什么?”
寒紫兰思考着看着白槿陶:“首先,他让人感觉亲切温暖,就像邻家大男孩,他细心贴心,很注意细节,也很有耐心,就是和他在一起会很舒服,我根本不用操心任何事情,他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侯萱:“他安排好的。你会有不同意见,或者有不喜欢的地方怎么办?”
寒紫兰:“她知道我喜欢什么,而且我很相信他的眼光,目前为止我都很满意。我颁奖典礼啊、活动的礼服都是他选的,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屏幕上出现她之前参加颁奖典礼的照片。
侯萱:“哎,那个感觉好早啊!那个也是他选的?那个时候你们开始了吗?”她指着最边上的一张问。
寒紫兰:“啊!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开始,但那个礼服是他选的。”
侯萱:“就他什么都好呗?”
寒紫兰:“嗯,目前看都不错。”
侯萱:“哎呦呦!他做过什么事情让你最感动?”
寒紫兰:“他总是在我无助、最需要陪伴的关键时刻出现。”
侯萱:“比如,具体一点,说一件。”
寒紫兰:“呃,那是一场‘乌龙事件’,当时我感觉天塌地陷,世界一片黑暗,所有人都对我充满质疑,我满心绝望,只觉得一切都完了。当时我们返回碧海,一出机场就被人围堵,有人扔东西,甚至还被泼了一盆凉水。那个时候他一直在我身边,幸亏有他在,不然我觉得我可能挺不过去。那个时候,很多代言、广告都要解约,很多人也跟我赶紧撇清关系。他却在那时挺身而出,向全世界宣告他相信我,我感动不已,甚至担心自己会拖累他。他是个很低调谦逊的人,我俩一直没公布就是希望大家能多关注他的作品,可他却在一个最不适宜的时候突然公开。”
白槿陶搂了搂寒紫兰:“为了这个我跟经纪人还大吵了一架。”
侯萱:“会骂你吧!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冒这个险的,你不怕被拖下水吗?”
白槿陶:“我想到的就是想保护她,其他什么都没想。但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我以为会有一部分人相信我……”
寒紫兰:“我看过,一边倒地评论。”
白槿陶:“你看过?你什么时候看的?”
寒紫兰:“你那条都上热搜了,不小心就刷到了。”
侯萱:“那应该说话都很难听吧?”
寒紫兰:“嗯,他的粉丝居多,还有路人,都劝他快点离开她吧,之类的。”
侯萱:“哎,那情况真的是……”
寒紫兰:“实际上,我理解他们的担忧,我甚至想说,为了大家的安全,最好保持距离,离我远一点。但在抑郁症复发的时刻,我恰恰最需要的是关怀和照顾。正如研究显示,抑郁症患者在停药后复发率高达30%-50%,而我就是在拍摄《等你》期间首次发病后复发的。”
侯萱:“那真的很难啊!”
寒紫兰:“我现在都不敢回想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为了帮我也是拼了命跟人周旋……”说着,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白槿陶赶紧握住她的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司康又递上了纸巾:“好了,那我们换个话题吧。槿陶,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白槿陶:“就感觉她特别干净纯粹,安安静静地独自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地看剧本。”
寒紫兰:“那个时候我刚进组,第一次拍戏,什么都不懂,超级紧张,谁也不认识,就有些害怕。”
司康:“那紫兰对槿陶的印象呢?”
寒紫兰:“嗯,亲切吧。他会主动过来打招呼,笑得很阳光,一看他就是那种在大家中间很耀眼的一个,很温暖,他让我的紧张和害怕至少减少了一半。”
侯萱:“那部影片里有舞蹈吧?我记得!当时是你教他跳的吗?影片那一段?”
寒紫兰:“有老师教,但我们相处时间多,平时我就教他点儿舞蹈,他教我演戏,就这么着。”
侯萱:“我没看过槿陶跳舞,现场来一段吧。”
白槿陶:“我需要搭档,就影片里那一段吧。”眼睛望着寒紫兰。
她盈盈起身,随他一同立起,白槿陶缓缓脱下皮鞋,轻放在台边,二人旋即开始现场重现那段舞蹈。
寒紫兰深吸一口馥郁的空气,莲步轻移至舞台中央,此时白槿陶也已站定在他的位置。十一年过去,他的轮廓更加分明,眼神却依然清澈如初。
“你还记得怎么跳吧?”他低声问,嘴角挂着熟悉的浅笑。
寒紫兰跟他摆了个口型:“忘不了。”
悠扬的音乐袅袅响起,在最初的第一个八拍里,他们的动作稍显生疏。寒紫兰差点踩错步,白槿陶及时收紧搂在她腰上的手,稳住了她的身形。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衣料传来。随着音乐进行,他们的身体似乎找回了记忆。旋转、交错、贴近又分开,每一个动作都越来越流畅。寒紫兰轻抬眼眸,盈盈望向他,而他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音乐进入**部分,是一段经典的抛跳,他稳稳地将她抛起,她旋转,感受到了聚光灯洒在脸上的热度。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将她拉入怀中,一手护住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发丝,他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感受到彼此热烈的呼吸,就跟十一年前一个样。
这一曲跳完,寒紫兰惊讶道:“你还都记得呢?我还怕你忘了再把我摔了呢。”
白槿陶:“这哪敢忘啊,不能再让你摔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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