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在季柯的示意下回到房间,一直等到天亮才出门。
程欢眼下的疲惫更重,又是昨晚那个梦,只是梦更加真实,清晰。
她看到了更多,她被杀死的地方是一个祠堂,冰冷的地面,诡异刻上的图案,那是个祠堂的祭台。
她出门时见到了赵峰,急切地和他诉说梦境,询问昨晚的情况。
赵峰克制住自己不去想昨晚见到的场景,看着程欢的脸,那些虫子钻进她口鼻的画面却一次次跳出来。
他现在不确定程欢还能不能算活人,那种诡异的事发生,她昨晩不可能活下来的。
祠堂、祭台,赵锋昨天从纳奇婆婆口中刚得知。
这地方真的有祠堂,只是除了赵峰他们几个没人知道。
看着程欢期待的眼神,赵峰神色维持住无样,
"昨免我守了一夜,什么也没有。"
程欢面上表情放松下来,心里却还是感觉不对劲。
她信不过赵峰,但看赵峰的样子,他没打算再多说。
如果再多问,定会使赵峰彻底甩下脸。
赵峰站立在季柯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
他克制住紧张和脸红,姿态却像个毛头小子。
他在想一会对季柯说什么,道歉还是感谢?又或是词问季柯救他的原因?
这整个寨子现在都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唯有这个昨晚奋不顾身救他的少年能令他短暂心安。
漆黑环境中紧密交缠的呼吸,少年温热的手掌…
胡思乱想间,门已经被轻轻打开。
季柯的笑容在看到他时瞬间消失,仿佛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赌气般地想重新关上门。
赵峰见状,连忙上前堵住,讨好般地对季柯说:"昨晚上的事是我的错,我混蛋,你救了我,我还抓疼了你,我是混蛋,你你别生气。"
关门的力道逐渐松下来,赵峰顺势进了屋。
屋内的陈设与他们所住地方的天差地别,淡雅中流露出的华贵,依烯可窥见季柯在这寨子中尊贵的地位。
很淡的香气,但出乎意料的好闻。
季柯关上门,瞥了赵峰一眼,还是去后面备条了。
赵峰挠头,知道季柯还生着气,就跟在后面,死皮赖脸缠着。
"昨晚谢谢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难道是你在关注我?"
雇佣团老大像春心萌动的毛头小子
季柯倒茶的手微顿,轻声道,"你出现在那里是感觉到不对劲了吧?"
赵锋想迂回的话停到嘴嘴边,他看见少年眼里毫不掩饰的信任。
他点头,想着季柯应该知道一切,如果要害他,昨晚就大可放任不管。
"你为什么想救我?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柯迟疑了下,像是经过了巨大的挣扎,然后坚定开口,"寨民们要献祭你们,程欢是被选中的陪嫁女.她会在扶桑节被献祭给神,接下来你们都会死的。"
扶桑节,盛大的庆典,刻意的视线,神选中的客人…
种种诡异之处连在一起,揭开残忍的真相。
赵锋听到季柯的话,脸色发白又故作淡定地否认,"不可能.世界上不存在神.他们为什么要献祭我们?还有,我们也才进寨,和你们刚认识几天。"
少年温和的声线回荡在室内,季柯没先急着反驳,而是解释起什么是扶察书。
"扶桑节是寨中最为盛大的节日,因为在这一天,神明会选中新娘,降下神谕,神挑选新娘的扶桑节,我们称之为始。
再此后的每一年扶桑节会从寨外选出陪嫁女,我们称之为续。
这场轮回反复的献祭只有神能画下终点
然后,迎亲,也就是终。"
"寨子与世隔绝,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能上来.。"赵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要开口反驳,季柯与他对视,目光几乎穿透灵魂。
"今年的扶桑节,你们上来了"
赵峰下意识避开,他们曾洋洋自得地以为是运气好,才能在经历那么多搜查的山林中找到传说中的扶桑寨。
赵峰艰难开口,"我们会迷路,会遇上纳奇婆婆,会被带回扶桑寒,都是被安排好的?"
季柯点头,"纳奇婆婆已经在那山洞里等三天了,从你们迷路开始。"
原来如此.根本不存在什么巧合。
他们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是认为这个找人的任务放着个探险队就能完成,风险低、报酬高。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老板会强烈要求雇佣团接单了,昨夜的诡异历历在目,这儿的寨民是邪教徒,可能还会邪术。
赵峰看向季柯,他也是这寨子的人,为什么愿意告诉他一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也是这寨子里的人吗?这不等于背叛神明吗?"
赵峰心念一动,话已问出口。
季柯低头彻上茶,眼神黯淡下来。
赵峰敏锐地看到季柯脖颈上戴着的顶链随着季柯的动作垂落,
"我的母亲圣是寨中的圣女,也是神明的上一任新娘,可就在去年,她死了…"
"寨民们说她是突然发疯在那天晚上上吊自杀的。"
"如果我没有看到她在寨民的围堵中跑向悬崖可能就信了"
季柯说到这里,话语带上了意味不明的嘲讽。
赵峰注意着季柯脖颈上的顶链,在季柯散落的发丝下隐隐约约窥见。
轮廓,图案,都很眼熟。
季柯所言的事情与纳奇口中无差,寨民逼死圣女,说这一切是神的惩罚。
"他们逼死了圣女,更想将真相掩盖,欺骗我是自杀。"
"从那之后,我就隐隐感觉到一切的不对劲。寨中每年都会来外客,每次都在扶桑节附近
我曾认为是寨民的热情接待了他们,过了扶桑节,他们就离开寨子。"季柯语气艰涩,"某次机缘巧合下,我发现了祠堂的暗室,里面是一万暗湖。暗湖之下,是来过的少久的尸体。也是后来才知道,扶桑节选中新娘之后,之后的每年还要再从寨外选出陪嫁女来献祭。"
季柯说完,像是用完了全部气力,脸色苍白,
赵锋忙上前扶住他。
相处十几年的寨民没想到全是邪教徒,季柯反应大也很正常。
他自己虽说也称不上个好东西,但在季柯面前一定要藏好,不能再吓着他了。
"所以,你们快走吧,别待在这里。扶桑节是后天,还有机会。"
季柯抬眸,赵峰看见其中的温柔恳切。
他突然就明白季柯为什么要救他了,也清楚了寨民为什么想要瞒着季柯。
天真、善良、无害。
季柯无疑是恨寨民们的。可他偏偏被寨民们抚养。他想救他们,不只是温柔,更是想阻止这场闹剧。
同时,赵锋也看清了季柯脖颈上带着的顶链。
那就是他们这次苦寻已久的兰雎玉!
赵峰喜形于色,"等等,你的项链是从哪儿来的?"
只要找到那个女人,这条项链的主人。
季柯听他突然问这个,微愣,然后缓慢开口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
戴着兰雎玉的女人是圣女?
可圣女早就死了啊。
老板想找戴着兰雎玉的女人,他十几年前来过这,十几年前的圣女是神明的新娘。
圣女背叛了神明…
如果圣女和老板有染,那孩子差不多就是季柯的岁数.赵峰死死住眼前的少年,颤抖地问,"能和我讲讲你母亲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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