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索鲁

"人在哪儿找到的?"陈组长看着被铐着的神志不清醒的男人。

警队小队长道,"他自己突然发了疯一样从一个地窑里跑出来的。"

"地窑?"

"对,这附近的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一个大地窑,藏得很严实。”

"里面有什么?进去查过了吗?发现唐卿了吗?"陈组长皱眉问,难怪没第一次搜到人。

小队长对最后一个问题摇头,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奇怪,"里面养了很多虫子和蛇。"

"养了很多虫子?"陈组长不确定地重复,"他们养那么多虫子干嘛?泡酒啊?"

段落走过来说出了他的猜测,"从你说起,旅游团的人的症状开始,我的心里有所怀疑,这种症状和被下蛊很像。"

"下蛊?这不是只存在于苗疆的传说吗?"两人齐声问。

段落早料到他们会这么问,"在民俗学中传说也在被研究的范围之内,而且很多当地的传说都是有依据的,世界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

"蛊,相传是一种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放蛊是我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过去,有些人专以制蛊来谋财害命。制蛊法: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能致人于病、死。又多用蛇、蛊、蜈蚣之属来制,一触便可杀生。”

"那些虫子和蛇是用来制蛊的。而那些旅游团的症状,和苗疆十大禁蛊之中的癫蛊的中蛊反应一模一样。"

段落的话一字一顿,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既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目前情况唯一的解释了。

那个被铐起来的男人突然开始尖叫,"啊!放过我吧!神明大人,放过我吧!…打开封罐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我已经把她献给您了,您去惩罚她…去惩罚她啊…"

他跪在地上,对着一个方向边磕头边恐惧地大喊,一个癫狂魔症的信徒,头都磕破了大片血还不知停歇。

在场的人被这段话蕴藏的庞大的信息量差点击昏头,陈组长怕他磕死在这忙让几个警员上去拉住他。

打开封罐、神明、献祭、惩罚

这四个词连在一起隐隐要勾勒出这个案子的真相。

封罐…封罐…打开的封罐…

难道是那两个罐子?那两个村子的罐子?那个男人的罐子确实被打开了。

段落和陈组长对视时,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把这个男人村里的祭司和之前绑我的那个祭司都叫出来。"

当地人只有信仰神明,才会有祭司

祭司,神明与信徒的桥梁

那个男人说献祭,他把唐卿献祭了

如果是用活的少女作为祭品,这附近村子人只可能信的是邪神,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年发生的少女失踪案…

"索鲁"男人村子里的祭司走到男人面前,轻声唤。

被称为索鲁的男人像看到了最后的救星,连滚带爬,死死抱住祭司的腿,他刚刚听说了隔壁村祭司的死讯,那个祭司打开了罐子,晚间竟被锁在地窖里蜂拥而上的蛊虫咬死了。那是神明的惩罚,他也打开了封罐,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祭司大人,请救救我,请救救我!打开那个封罐的人不是我,是那个女人!对神明大人不敬的是那个女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那女人抓来献给神明大人了!请让神明大人放过我!放过我"

祭司怜悯地看着他,"为神明大人献上祭品原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打开封罐是对神明大人的不敬,你放走了神明大人赐予的福瑞,神明大人本不该原谅你,但你活着还有用,为我们的神献上最后的虔诚吧。"

"神明会保佑你。"

索鲁发了疯地跑出地窖,被四处找他的警员抓了正着。

索鲁死死地盯着正和段落交谈的祭司,祭司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打过来,他浑身冰凉地看看祭司向他走来。

祭司在他耳边温和诱哄地说,"说出来吧,为什么你要袭击那个女孩子?如果不说的话,神明大人不会原谅你的,我们最最仁慈的神明大人。"

会原谅我…会原谅我的过错,索鲁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

"好,好,我说!我说!"

"我摸了那个女人、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女人,我忍不了,我管不住自己、我强迫那个女人和我上床、我强迫了那个女人、本来什么事都不会出的。可…可那个女人事后发了疯一样,她打开了我的封罐,然后跑了…"

“她怎么能打开呢?怎么能打开呢?她想害死我!没有人敢打开封罐,打开它的人都死了,都死了…我看到了神,神在怪罪我…她想害死我,我又怎么可能让她活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段落冷冷看向他,"她最后没死,是吗?"

索鲁认出了段落,怨毒地看看他,"是啊,都怪你,她没死,她命大,你也命大。不过现在,那女人应该早就死透了!我祖咒你,你也会死,如果不是你带她进村,就不会发生这些!"

段落被质问时彻底愣到了原地,是啊,这才是他从一开始就在逃避的问题,如果不是我带唐卿进村,如果我早点发现…

陈组长想立马封住索鲁的嘴,事实证明,年轻人动作更快,小队长已经扑了上去。

索鲁看到那个人群中温文尔雅的青年可能被他问愣了神,以为他成功把所有罪过都推到那青年身上,正要沾沾自喜,却发现那青年突然笑了,看着他,嘲讽又冷漠

"是啊,正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如果唐卿死了,我就是害死她的一环,我会为她的死负责。但在我见到她的尸体之前,我会找到她的,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而你,现在不仅得不到你那所谓神明的一点回应,还要用在牢里坐到死来赎罪。真可悲啊"

索鲁不可置信的看着段落的笑,怒不可赦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想扑过来。一群警员冲上来,将他摁死,他开始暴躁地辱骂最恶毒的词汇。

段落转头和陈组长一同跟着祭司往前走,将一切都抛在脑后。

陈组长有些担忧的看着段落,"小段?你没事吧?那个畜牲的话不用听,你之所以来这个村子是为了办案,并不是要害死唐卿。害死唐卿的是那个畜牲,和你没关系的…"

段落轻轻地打断,"我没事,走吧。"

"我们所信仰的神明是世界上最仁慈的神明,只要索鲁能够真心认错,向神明虔诚的祈祷,本来就算是犯下了那样的过错,神明也是会原谅他的。我们的神,绝对仁慈。"祭司悲悯地看着索鲁,嘴里诉说着狂热的信仰。

"可索鲁竟然用少女献祭,用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女献祭。罪不可赦,彻底玷污了神明。"

"祭台在哪儿?唐卿现在在哪儿?"陈组长上前问。

"祭台…祭台在扶桑寨,五村中心,万福汇聚。"祭司闭上眼,虔诚指着一个方向道,"没有人能进去扶桑寨的。"

那是索鲁一直磕头的方向

"那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献上正常祭品的?"

"放在启处,自会有使者来拿。"

"段落,祭司的话能信吗?"陈组长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同意段落的看法,这世界上邪门的事太多了。

"真假掺半,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信的绝对是邪教。"

"此话怎讲?"

"他那话也就骗骗普通人了,我学民俗那么多年,那五村的中心点,风水最冲。这几年一共失踪了五个少女,算上唐卿是六个。前五个的案发地都在那五个村子附近,失踪了再也没找到,十有**是凶多吉少。而且,扶桑寨,你有没有感觉到很耳熟?"段落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回忆,突然止住了话头。

"扶桑节?神明迎新娘?"

"是的,一些研究苗疆的古文中早就记载,当地过扶桑节,只有让邪神迎新娘时才需要纯洁的少女作为祭品。"

"那唐卿怎么回事?她已经不是处女了吧?"

段落的目光望向刚刚出去而归的祭司,"那就得问问他了。"

这是打算直接撕破脸,不装了吗?陈组长心中腹诽。

陈组长招手,几名警员上前围住祭司。

祭司惊讶地看着他们,"这是干什么?"

"祭司,存在于神明与信徒之间的桥梁。如果没有你的指示,索鲁是怎么找到祭台的?是怎么找到启处的?他的献祭成功了吧,所以他才会那么确定的说唐卿现在死透了。没有桥梁的献祭,怎么可能成功?"

"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之前绑我的祭司死了,听死的状况,应该是中了蛇蛊。而且,他的封罐开了。"

"你说神仁慈,但哪个仁慈的神会因为信徒开了一个罐就降下这么毒的死?"段落看他时带着讽刺。

祭司听完后大笑"开了封罐是对神明的不敬,他的封罐开了没错,你是怎么确定是神下的蛊呢?"

段落拈起那个被打开的罐子,突然甩手砸到祭司脚边,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因为索鲁一直在重复,没人敢打开那个罐子,打开的人都死了,那是神明的惩罚,神明的惩罚…"

"蛊被当成传说,有两种可能,一是见过的人太少,会的人太少。二是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我们已经见到了,所以第二种可能直接否定,只剩第一个。会的人太少"

"蛊乃巫术,神明赐予信徒的礼物。会下蛊的,要么是神,要么是被神明选中的人。现在对我们而言,只剩两种人。要么是神,要么是你们啊,祭司。"

"前一段时间是娜桑节,你也要迎亲。能杀死他的,就只剩神了。"

段落走近祭司,慢慢蹲下。

"你们信得是邪神撒耶吧?"

"苗疆的邪神。"

"那些少女是你们掳走的吧。为了让她们成为祭品,准备为邪神迎亲。"

祭司死死盯住段落,突然掐住段落的脖子,怨毒地笑,"你这个一直被玩弄的人确实聪明,可那又怎么样呢?那些祭品早就死了,她们能为神明大人迎亲,是她们三生之幸…"

段落久违地感受到了窒息,被玩弄,他确实被季析玩弄了不短的时间,甚至到现在还没弄清季柯到底做了什么。得知蛊真得存在时,段落想到了情蛊。会是季柯下了情蛊吗?可很快段落自己就否定了,不可能的,会下蛊的现在只有神和祭司。季柯连神都不信,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警员们冲上来摁住祭司,段落喘着气,艰难吐出一句,"为什么要献祭唐卿?她已经不是处女了吧?那个旅游团的蛊是谁下的?"

祭司表情奇怪又莫名阴森地看着段落,"祭品是神明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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