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起雪花,纷飞的白雪若春日梨花,片片飘落,身姿却如花中蝴蝶,翩跹灵动。燕都手执长槊,绿眸里迸出冷冽的寒光。在我的急攻之下,他并不主动进攻,却总能护得全身周全,上上下下竟毫无一丝破绽。
轻易的,他跳出剑环之外,数十名突厥兵峰拥而上,将我层层围住。燕都冷凝着我,扬手令下,“不许放冷箭,更不许伤了他,本王要毫发无损,活捉此人!”
“遵命!”
手中的长剑,不知砍倒了多少人?
血,鲜红,染透了征袍。
身疲,力遏。
八条长钩,从四面八方来,紧紧的,咬在了我护甲绦上。我举剑欲砍断长绳,剑,却被一条长鞭卷走。握钩的八个人摆成圆阵,来回奔走,不过眨眼的功夫,八条粗绳已将我绑得牢牢实实。
燕都走近我,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微眯的瞳眸,有野兽捕食的光芒,他的手上,握着一条金灿灿的镣铐。
“木兰!”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长恭!”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大声回应道:“长恭,我在这里!”
高长恭手握长戟,率领他的五百先锋军,如入无人之境,来往冲突于千阵万人之中。长戟舞动之时,令人眼花瞭乱,狰狞的面具,使人望而生畏。
“又是一个戴面具的!”
原以为已经捉住了兰陵王,却没想到又出来一个兰陵王。这群突厥人目含惊颤,不敢上前迎战。那道银色身影快如疾电,策马向我奔来,身姿飘逸,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高长恭。”燕都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放了他!”清朗的声音扬起,说话间,那道银色的身影已近至我们身前。
“你的心上人救你来了!”燕都在我耳畔轻语,绿眸含笑,透着幽幽寒意,他将我紧揽入怀,以槊尖抵在我颈间,凝望着长恭,道:“兰陵王,你说,她是你的新宠?”他的笑容骤然变冷,话语里浸着丝丝寒意,道:“本王不在乎,本王,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强扭的瓜不甜!燕都王,你这又何必?”长恭望着燕都紧箍在我腰间的手,凤眸微凝,扬起一丝怒意。
“只要是本王看中的,本王就不会放手!”燕都一把揽紧我的腰,将我抱上他的马背,他纵马疾驰,笑容肆意而狂妄,“兰陵王,有本事,你就来抢吧。”
“木兰!”长恭在身后呼喊着我的名字,两匹烈马一前一后奔弛在雪原上,一匹枣红,一匹火红,仿若两朵跃动的火苗。马蹄踏雪,扬起滚滚雪雾,凛凛朔风迎面吹来,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原来,你叫木兰!”燕都深邃的绿眸掠过一丝失意,道:“我居然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无论是翎儿,灵儿,还是木兰。
马,渐渐奔离了混战的两阵,向西山而去。西山,那儿有近十万突厥人在山下驻营下寨。
“阿史那燕都,你到底想怎样?”我拼尽全力挣扎着,冷然问他。
“我想怎样?以你的聪明,你不会不明白?”燕都俯身轻易的制住了我的挣扎,他侧身向后望去,身后,长恭正紧紧尾随而来。他微微扯起唇角,眸凝寒光,道:“高长恭倒颇有胆识,今天,我一定会让他死无葬生之地!”
“你敢!”我怒目相视,他却视若无睹。
眼见着西山越来越近,我急得向后大声呼喊。
“长恭,你快回去。”
“我不要你管我!”
“傻子,他要引你去西山,你不要中他的计,你快回去啊!”
然而,他却仍然紧追不舍,马渐渐逼近,西山,也越来越近了。
“高长恭,你是个笨蛋!你是个傻子!”我急得大骂。
“喂,你好吵!”身畔传来长恭戏谑的笑声,宽大的披风,被呼啸的风,高高扬起,那银铠白袍的男子,挺戟跃马,容颜掩在战神面具之后,遮不住的,是那对明亮的双眸,闪烁着璀璨生辉的光芒。
风驰电掣的‘焰风’,脚程丝毫不逊于燕都的汗血宝马,两匹马,在雪地里,并驾齐驱。
长恭长戟挥来,冷笑道:“燕都王久离故土,难免思念王妃,所以起了这龙阳之兴,可惜木兰偏偏没这兴趣,燕都王强人所难,岂不无趣?”
燕都弃槊以大刀相迎,兵戎相见,戟刀相碰,冷兵器,发出铿锵的声响。
“龙阳之兴?”燕都大刀一滞,他是突厥人,对于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总会有诸多不明,故对长恭的话,疑惑不解。
“燕都王若是寂寞无法排遣,我齐国非常乐意赠燕都王予绝色佳人!”长恭继续道。
这回,燕都听明白了,他收刀大笑,仿佛示威一般,一手粗蛮的掌上我的颈,不理会我的挣扎,吻,粗蛮的印在我的唇角。
“本王只喜欢她!兰陵王可愿相赠?”
“燕都!”
面具后的狭长凤眸,迅速燃起熊熊怒火,长戟快如疾电,夹着呼啸的风,往燕都当头刺来。
长恭的方天戟来无影,去无踪,轻灵迅疾,暗藏杀机;燕都的九环刀悍而猛,刀势如排山倒海,让人不及喘息。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已在马上战了数个回合。
乘着燕都与长恭厮杀纠缠,无暇兼顾之际,我侧身一翻,终于挣脱了燕都的钳制,重重的滚下马背。
“木兰!”
长恭一声惊呼,扯辔勒马,虚晃一戟,避开了燕都的纠缠,拍马回身向我奔来。我落在厚厚的积雪里,滚了几滚,一个鹞子翻身站起,居然毫发无损。
“长恭,替我割断绳子!”
“好!”答应之时,他已奔近,手起戟落,粗绳断裂落地,我身上的束缚尽解。
“木兰!”他伸手向我。
额间,一缕凌乱的发,风,旋舞,如墨的发丝扬起,他向我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腕,顺着那力道,我跃上马背,落入他怀里,瞬时间,我们的身躯紧密无间的靠在了一起。
一身的白雪,在风中簌簌飘落,他用披风将我裹在怀里。
狰狞的面具后,是熟悉的乌黑瞳仁,睫羽轻颤,他凝望着我,那水漾的眸子,有些许迷离。
一切,发生在短暂瞬间。
在我摔下马背之处,距突厥大营仅五百米的距离。
然而,当燕都纵马来追,当大批突厥步兵涌出西山前寨,我与长恭已经向晋阳奔去。
焰风,踏着厚厚积雪,仍然迅疾如飞,将那群突厥人远远甩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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