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焕带着他们径直到了四楼，孙正学的办公室恰好靠近备用楼梯间。任焕走在最前面，探头出去确认走廊上没有丧尸后，招呼众人跟上去。

办公室的门锁着，门向外开，没办法撞开。靠走廊的整面墙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两扇用来透光的小窗户。

“我可以钻进去。”吴可歆说，她是所有人里个子最小的，但那个窗户要钻进去一个人仍然有些勉强。

穆夏考虑要不要用枪把锁打坏，但门上的锁看起来很牢固，他没有把握能成。

吴可歆看出他们的迟疑，催促道：“至少让我试一下，不行再说。”

李文雨指了指沈麒生，道：“那我们去拐角处看有没有丧尸在附近，打破玻璃是肯定会弄出动静的。”

两人在拐角处看了看，沈麒生把手电光照向自己，比了个“三”。

有三个丧尸，这里没有别的工具，能一次将玻璃击碎的只有穆夏手里的枪。但枪声动静会很大，必定引来丧尸。吴可歆爬上去再钻进去还要费一番功夫，无论如何，这几个丧尸是避不开了。

“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三个丧尸应该足够了。”姜云意道，“穆夏，你和吴悦留在这里帮吴可歆爬上去，剩下的去那边对付丧尸，怎么样？”

穆夏点了点头：“你们小心点。”

姜云意递给任焕一把剪刀：“从眼睛刺进去，尽量刺深一点。”

这一幕让穆夏想起了他们拍摄《月蚀奇案》时，自己也设法给过任焕武器。没想到这一次，除了赵丞章，他们四个再次聚在一起战斗了。

等其他人在拐角处做好战斗准备后，穆夏退至一边，朝着窗户开枪。

砰，狭窄的走廊放大了枪声。玻璃瞬间碎裂飞溅。

穆夏和吴悦一人抱起一只吴可歆的腿，把她举了起来。吴可歆把手电照进办公室，确认里面安全后，用衣服包着手，把卡在窗框上的玻璃取下，扔进了办公室里。清理掉玻璃后，她抬起一条腿，先跨进了窗户。

枪响后，沈麒生就已经听见丧尸的脚步声。他和苏琳娜一组，听见脚步声近在咫尺时，丧尸刚转过身来，张大嘴巴，面目狰狞，喷出腐臭的气息，沈麒生就把他按在了墙上。

苏琳娜有点手忙脚乱，但也动作迅速地把刀子刺进了丧尸的眼睛。

李文雨和钱苑东，姜云意、彭春溪和任焕各对付一个丧尸。考虑到任焕看起来瘦骨嶙峋，力气似乎不大，姜云意让他充当杀死丧尸的角色，顺便还能练练手。

然而，丧尸冲过来后，也许是受到惊吓，也许是第一次做不太熟练，慌乱间，任焕把剪子掉在了地上，又被不停挣扎的丧尸一脚踢飞老远。

任焕忙跑回去捡，正要跑回来的时候，李文雨已经用刀把丧尸解决了。

“对不起，对不起，”任焕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我太紧张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直面丧尸……”

“没事，习惯就好了。”姜云意看着丧尸瘫倒在地，“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拿我们的刀就行，别把后背对准丧尸，很危险。”

“好好好。”任焕连声应了。

吴可歆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艰难地把下半身全挪进窗户里，穆夏正把吴悦举起来，让她撑住吴可歆的上半身，以便对方能够借力。

残留着的细小玻璃碎片和窗框刮过吴可歆的皮肤，带来一阵疼痛。她微微皱了皱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用力把自己挤进去。等她的肩膀也都消失在窗户后时，穆夏才松了口气。

门咔哒一声开了，吴可歆从门后露出一个笑脸：“快进来。”

办公室不太大，所有人都进来后，把有限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一张暗红色木制办公桌后斜放着一把办公椅，椅子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柜，几乎已经放满了。

对面的墙角摆着一盆绿植和两张单人沙发，沙发旁有一盏落地灯及一个小玻璃茶几。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烟灰洒落在外面。右手边靠墙摆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放着杂物，咖啡机、煮茶壶、几个玻璃杯等等。

办公室里一股浓重的泥土味，看来他们的到来扰动了这里沉积许久的灰尘。

吴悦把吴可歆拉到沙发上坐下，又让苏琳娜、彭春溪两人站在外围将她挡住，说：“你钻窗户的时候应该划伤了吧，我包里有一些药，给你处理一下。”

“我没事，就是刮了一下。”吴可歆觉得这阵仗有点太隆重了。

“贴个创可贴也好，”吴悦坚持掀起了她的衣服，看见腰上有好几处伤口，有的地方已经刮破了皮。这种虽然是小伤，却很疼，尤其是和衣服摩擦的时候。

看见吴悦心疼的神色，吴可歆放弃了抵抗。

其他人自觉去书架和办公桌上寻找解药的线索。桌上有一个台式电脑，他们找到主机想要尝试开机时，才发现主机竟然已经被破坏了。

穆夏心下一沉，如果解药的资料都在电脑里，孙正学此举无疑是想断掉所有人的后路。

“再找找。”沈麒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转而看向书架。

书架上面是一层层的小隔间，书籍大多涉及生物医药方面，甚至有很多外文原版书，但也有文学类的，小说、历史等题材的。书架底下一层是一排柜子。

穆夏生怕漏掉一丝线索，从书架最上面左边第一本仔细看过去，并把有可能与病毒和解药有关的书全都拿下来放在桌上。

视线扫过第三层时，他在最左边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顿时心跳如擂鼓。

但他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尽量自然地略过它，停留在中间一本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上。引起他注意的是书名里的“寄生”两个字。

他把书取下来，随后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什么，又看向左边，将那本书连同那一层的另外两本一起拿下来，放进了桌上的书堆里。

沈麒生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桌上很快被书堆满。

姜云意在查看最右边的架子，喊了一声：“这里有个保险柜。”

保险柜在右边底下的柜子里，很小，却很结实，是密码锁。这可不是月蚀镇穆家那个简陋的保险柜能比的，穆夏几乎能肯定，自己的枪打不穿这柜子。

只能试试密码了。穆夏想到几个可能的，孙正学自己的生日，他儿子的生日和死亡日，或许还有他散布病毒的日子，如果这个人就是他的话。

但这几个具体的日子，穆夏一个也想不起来，询问别人时，李文雨掏出一个笔记本和手机：“我觉得有用的信息都截图或者写下来了，你找找。”

穆夏敬佩道：“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是那种很会抓重点记笔记的学霸。”

“学霸谈不上，”李文雨笑了，“但我喜欢看推理类的书和影视剧，一步步推导出真相的过程非常过瘾。所以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我都习惯记下一些关键信息。”

“李侦探，你可帮了大忙了。”穆夏蹲在保险柜前，仔细翻阅着笔记本上的信息。

他能想到的日期，甚至没有想到的日期，李文雨全都仔细地记录了下来。

“何止是侦探，”姜云意凑过脑袋一起看，“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非常优秀的史官。”

穆夏一个日期一个日期试过去，密码键盘显示屏上一次次跳出错误提示。幸好，似乎没有限定错误次数，他可以一直试下去，如果实在试不出来，只好用蛮力了。

他担心的是，就算万幸子弹能射穿柜子，会不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沈麒生和任焕一本本翻看着找出来的书，或许里面会有孙正学留下的笔记。

翻了两三本，并没有什么收获，沈麒生把手伸向下一本，看见书名的时候却愣住了。再一眨眼，书名却赫然变了，摆在他手边的是一本恐怖小说。

他不死心，把书翻开，里面文字很少，几乎全是大幅色彩浓烈的插画。一张青白没有瞳仁的脸在血色的背景中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吓了一跳，直接合上书扔到了一边。

但他不觉得自己看错了，这一路过来，他几乎已经快要忘掉那本书了，不至于因为太过牵念而出现幻觉。

幻觉？他一惊，拿起手机看向黑色屏幕中倒影出的自己的脸。眼睛正常，并没有变异的征兆。

他暗暗松了口气，那么，那本书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更让他确认，那本书里也许揭示的就是源世界的真相。当时找书的只有他和穆夏，把书拿下来的一定就是穆夏了。

他扭头看了眼角落里，正埋头苦思尝试各种密码组合的穆夏，决意一会儿找机会问问，确认他并没有看错。

穆夏已经不记得自己试过多少个密码了，他决定再试最后一个，还打不开的话就上枪了。

李文雨记录的是当初那张启事的张贴日期。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句话在穆夏脑子里回荡。

孙瀚理某种程度上确实付出了代价，然而，孙正学也让整座冥城，乃至小半个国家的人，成为了代价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