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洵渊搬到留珀差不多半年了,这半年李蓝珀有时候到留珀睡,有时候回峥岫园。
七月刮了一场台风,秦洵渊千留万留终于把李蓝珀留在留珀,李蓝珀这两天极其依赖他。
秦洵渊也乐得伺候,热敷按摩、哄睡聊天,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当当,差点乐不思蜀。
两人的感情细水长流、只增不减,可沈谣和任梧南一下子出了大问题。
任梧南还在坚持追李蓝珀,他不是不知道早该放手,但这似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他不甘心被秦洵渊这个花花公子比下去,但李蓝珀被他弄的有点烦,只能尽量躲着不见他。
任梧南追李蓝珀,沈谣便追任梧南,可任梧南自动屏蔽沈谣为他做的一切,只把他当成小孩儿养着。
炎炎八月的某一天,任梧南亲口告诉他二人的包养关系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沈谣如遭雷劈,呆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们没有这种关系,沈谣连住在他家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谣坐在咖啡店的卡座上,开始无声地掉眼泪,许久,他拨通了李蓝珀的电话。
李蓝珀接到电话连忙让段庄开车去咖啡店,把人接回去。
沈谣坐进车里,眼泪顿时像打开的泄洪闸门,号啕大哭起来。
李蓝珀看着揪心,把他抱进怀里安慰。
沈谣口齿不清道:“他为什么还是喜欢你,我都那么努力了,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李蓝珀轻轻拍着他的背,气愤道:“他不识货,你这么好的人他都看不见,忘了他,我给你找更好的。”
沈谣边哭边道:“我忘不了他,我喜欢他。”
李蓝珀带他回了留珀,道:“你先在我这儿住着,我明天去跟任大哥谈谈。”
沈谣哭得眼睛通红,脸上泪痕交错,抽噎着点了点头。
——
翌日,李蓝珀约任梧南出来,任梧南精心打扮了一番,两人在咖啡店见了面。
李蓝珀刚要开口,就被任梧南打断:“蓝珀,如果你见我是为了沈谣的事儿,我劝你免开尊口。”
李蓝珀道:“你知道我见你一定会说这个,谣儿他……”
“我知道他喜欢我,”任梧南冷冷道,“难道我必须得喜欢他吗?”
“你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难道你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任梧南苦笑道:“如果我们一起生活一年多,你会对我有爱慕之情吗?”
“现在在说你们的事儿,不要把我搅进去。”李蓝珀严肃道,“我自认为不是第三者,我也没有回应过你的任何爱慕。”
任梧南垂下头,悲戚道:“我知道你不会回应,都是我的单相思。”
“任大哥,你不能总沉溺在过去,你得往前看,你这样会让我有负罪感。”
“这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李蓝珀眉头紧蹙:“你那是自我感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结果。”
“连我的单相思你都要剥夺吗?”
李蓝珀有点不耐烦道:“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要不,连朋友也没的做了。”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真的对沈谣没有任何感情,那我会劝沈谣放下你。”
往外走时,任梧南追上他,伸手要搀他:“我送你回去。”
李蓝珀避开他的触碰,凉凉道:“不用了,洵渊在外面等我。”
——
当晚,沈谣和李蓝珀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李蓝珀委婉地告诉了他谈话的结果。
沈谣的嗓音哽咽,道:“我知道会是这样。”
李蓝珀握住他的手,道:“甩了他,我给你找更好的。”
沈谣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谣儿,”李蓝珀看向天花板,愧疚道,“会不会真的是因为我才……”
“别瞎说。”沈谣用力回握住他,“你才不会把着一个吊着一个,你喜欢秦总,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嗯。”
这一晚,李蓝珀才知道沈谣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任梧南。
可能沈谣遭受的打击有点大,他对李蓝珀说了他以前的遭遇。
“我小时候觉得我命不好,我跟别的男孩不一样,我从小就喜欢穿小裙子、抹化妆品,我妈知道后打了我一顿,但我改不了。上了小学,我爸出去打工,没几年认识了另一个女人,就不要我和我妈了,我妈就更讨厌我。在学校我长的又小又漂亮,不像个男孩子,那些人都欺负我,我又不敢回家说,自己熬着,想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沈谣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高三那年,我妈住院了,要很多钱,听说陪人的少爷一晚上会有很多钱,我就去了会所,陪人喝酒。那次,有三个老板挑了几个人带去了金朗KTV,我千防万防没防住,还是被灌了下药的酒,后来在卫生间遇见了任先生。”
沈谣的嘴角露出一抹笑,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任先生给我解了药,听说我的遭遇又包养了我,给了我一笔钱,给我妈转院,但我妈还是在高考前走了。那时候我在学校,任先生没告诉我,怕影响我高考,考完那天才跟我说了。后来他带我去云城散心、陪我旅游,再后来就遇见了你和秦总。”
李蓝珀也跟着掉眼泪,他支起身子给沈谣擦泪。沈谣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颤抖道:“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
“都过去了。”
沈谣点头:“蓝珀,你爸妈真的会给你起名,你就像蓝珀一样,稀少又珍贵。”
李蓝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名字不代表什么稀少珍贵,代表金钱。”
“嗯?什么意思。”
李蓝珀躺回床上,笑得没心没肺:“蓝珀是琥珀之王,所以很值钱,就是这个意思,想不到吧?”
沈谣破泣为笑,撑起身子看他:“原来这名字这么肤浅啊!”
李蓝珀挑挑眉毛:“有意思吧。”
沈谣捏他挺俏的鼻子玩:“寓意肤浅,可你一点也不肤浅。”
两人打打闹闹,将近半夜才沉沉睡去。
——
几天后,沈谣没那么低落,但整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明天是云岫的生日,李蓝珀得回峥岫园帮着布置,秦洵渊今晚有应酬。
沈谣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别人家不好,便去酒吧呆着,毕竟失恋去酒吧买醉才是最爽的。
酒吧里人声嘈杂、灯光绚烂,沈谣穿了一身一字肩紧身黑裙,裙边正好遮到膝盖上一点,完美地包裹住漂亮窄细的腰身和莹白如玉的肌肤。
他坐在吧台上,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灌迷糊了。
他不知道在他的后侧方,有个男人盯他很久了。
见他醉了,那个男人走了过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大力地抚摸,把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小美人,我请你喝杯酒吧。”
“你谁啊?放开我!”沈谣喝得浑身绵软,根本推不开这个男人。
男人的手力道极大,把人强按在自己怀里,他的鼻子凑到沈谣耳边嗅了嗅,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你好香。”
沈谣像只拼死挣扎的鱼,叫道:“任梧南!救我!”
“叫谁都没用,”男人又摸上他的前胸,拖着人往外走,急道,“来这里不都是为了找乐子吗,哥哥带你去快乐。”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
酒吧里响声震天,他的话没有掀起任何人的关注。
就在沈谣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身上的力道没了,他还没看清来人就醉倒了,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像条死鱼。
男人收拾完咸猪手,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沈谣的腰上,随后把人抱出了酒吧。
——
第二天沈谣从睡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看见床边的书桌椅子上坐了个青年男人,正噼里啪啦地打字。
男人见他醒了连忙递过去一杯水:“你醒了,先喝口水。”
沈谣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偷偷打量男人。
“我姓陆,叫陆沣。”
陆沣看起来很年轻,五官精致俊朗,周身气质如春雨般温润,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担得起一句“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沈谣指指自己,拘谨道:“我这是……”
陆沣笑道:“你喝醉了,昨晚的事儿还记得吗?”
“好像记得,你救了我?”
陆沣点点头,关切道:“以后一个人不要去那种杂乱的地方,万一没人救你,你真的只有哭的份了。”
“谢谢你。”沈谣抱着温暖的水杯,虚心受教。
陆沣道:“你饿了吗?我做了早餐,刚刚做好你就醒了。”
沈谣确实是饿了,道:“不会麻烦你吗?”
“不麻烦。”
沈谣从床上下来,看见电脑屏幕上的PPT,正好跟他学的法律有点关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陆沣注意到他的目光,道:“你醒之前我在做课件,过几天开学用。”
沈谣双眼一亮:“你是大学老师?”
陆沣点点头。
“你在哪个大学教书啊?”
“海城大学。”
海城大学就是他所在的学校。
“教法律?”
“对。”
沈谣一时没忍住话,说了出来:“早就听学长说学院的陆老师又帅又有才华、课教的更是厉害,没想到是真的。”
陆沣笑道:“没那么厉害。听你这意思,你是海大学法律的?”
沈谣一下子愣住了,认识了老师他会不会以后上课专门提问我啊?
陆沣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看样子是真的,大二开学我教刑法学。”
“刑法学?”
“别紧张,还有几天开学呢,先去吃饭吧。”
沈谣听完觉得尴尬,陆老师慧眼如炬,肯定看出来自己男扮女装,只是不好意思拆穿罢了。自己可真是丢人丢大了,让老师看见自己穿裙子的样子。
陆沣带他去了餐桌前,给他盛了碗粥,又夹了一个山药饼:“我早上吃得简单,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沈谣后悔醒来没直接告辞,现在和老师同桌吃饭。
陆沣一直很随和,道:“别拘束,拿我当朋友就行。”
沈谣应付地“嗯”了一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谣更想逃了。
陆沣浅浅一笑,说:“不想告诉我?好吧,我不问了。”
夏日的阳光照进餐厅,衬得这一方天地静谧温馨。
吃过饭,沈谣连忙告辞,陆沣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家。
上了车,陆沣问道:“你住哪儿?”
“乔松别墅。”
陆沣听了地名一怔,这地方是任梧南的别墅,这小家伙是任梧南的亲戚?还是他养的人?
沈谣说完就后悔了,他和任梧南没了关系,自己不能再住在任梧南家里,也不该靠近那里,刚才自己是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地名。
陆沣没有开导航,一路开到了别墅门口。
沈谣下了车:“陆老师再见。”
“再见。”
沈谣看着陆沣的车驶远、拐弯,就在他要离开时,别墅门突然打开,任梧南急匆匆跑了出来。
沈谣一见他就想哭,快步朝大马路跑去。
任梧南身高腿长,三两步追上他,握着他的肩,神色有些着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去住我给你买的公寓?这几天你都住在哪儿?”
沈谣冷声道:“我们不是没关系了吗?我怎么能再去你买的房子里住。”
“别犟,你不住公寓住哪儿?还有,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沈谣心头一颤,他看着任梧南紧蹙的眉,带着怒气的脸,狠下心,他要赌一把,赌任梧南心里有他的一点位置。
“与你无关,你是怎么知道刚才有个男人的?”
“我在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驾驶室里坐了个男的,你还对着他笑。先不说这个,跟我回家。”
沈谣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冰冷道:“任总,我们没有关系,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任梧南果断追上他,道:“你去哪儿?”
“留珀,我最近都住在那儿。”
任梧南感觉头皮发冷、怒上心头:“你和秦洵渊住一起?你知不知道秦洵渊是个花花公子,你竟然敢跟他住一起!”
“这几天秦总一直对我礼遇有加,从无逾矩,是你自己多想。”
这几天李蓝珀也住在留珀,陪他一起。昨天李蓝珀回峥岫园,秦洵渊提前告诉他晚上有应酬,应酬结束就直接去酒店了,让他在留珀安心睡。
沈谣一心要走,任梧南留不住,只能自己开车把人送到峥岫园,他才不会把人送进秦洵渊的地盘。
人送到之后,任梧南刚刚发动车子,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两个字,接了起来。
“任总,忙吗?”
任梧南开车往回走:“你能打电话来真是稀奇,你不是不喜欢跟我们这些商人打交道吗?说一股子铜臭气,哪比得上你们身上的书香气。”
“你少来阴阳怪气。我有事儿问你。”
“什么?”
“今天回你别墅的是谁啊?你亲戚还是谁?”
任梧南带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原来那个男人是他:“直说,你想干什么?”
“我喜欢他,想追他。”
任梧南一脚刹车踩下去,幸好有安全带,要不他的脑袋非得磕到方向盘上。
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他好可爱,像只小猫一样。老任,别舍不得啊,我要是娶了他绝对对他好。哎呀,闲来没事儿逗一逗肯定能让生活充满欢乐。”
任梧南气得直接挂了电话:“想娶他,做梦去吧。”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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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南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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