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坊内,保洁掸灰除尘,忙得热火朝天。坊外,姜韫宜手指飞速敲击键盘,思路流畅地写着经营计划。
根据她短暂的实地观察,外婆留下来的这间蓝印花布坊,定位更贴近手作店,但比起手作店,譬如隔壁银器铺子,布坊的竞争力会稍弱一些,因为染布不是一件轻易能够上手操作的活计。
单论姜韫宜自己,刚接触印染时,刮浆刮十方布起码废九成半。
蓝印花布最终呈现出的色彩以大面积靛蓝铺陈为主,而在实际染色中,用于出水的染料则是深绿色。成品布上显现出的质地醇厚的蓝色,经过了多次出水上色与阳光照射,充分氧化之后,深绿才会渐渐凝出一抹深蓝。
正因为每一次染色,都要等待前一次风干,印染一块蓝印花布要花费以月甚至年计的时间,这还不包括描稿刻印花版以及刷桐油的功夫。
工艺繁琐,耗时冗杂,对于只在南乡滞留几日的游客而言,吸引力平平。
姜韫宜叹了口气,托腮打眼朝街上扫了一圈,复又埋头,在经营模式下方添上几个字,把成品布列入售卖范围。
隔行如隔山,如今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且走且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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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西边飘来一阵风,聚起层层浓云,将残阳余烬中最后一抹橙红耀金吞噬殆尽。
姜韫宜坐在风口,冷不防挨了冻,呵着气搓了搓手,揉揉发酸的脖子,抱起笔记本电脑回到屋内。
清洁公司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看了眼时间,大致估摸着距离远近,选了一家小餐馆下单了几份晚饭。
外卖送到时,一分不差刚巧赶上收工。
姜韫宜给自己留了一份,其余全部装在保温袋里交给负责人,分发给忙碌半日的员工归途中垫垫肚子。
将人送走后,她在坊内来回转悠两圈,眼见四下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姜韫宜满意地锁上店门,拎起晚饭上了二楼。
舟车劳顿,她没什么胃口,只就着清粥小菜喝了两口鸡汤。
吃完晚饭,姜韫宜打开电脑继续写她的布坊发展规划,发展机遇尚未来得及摸清,便见余光里扔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闪。
她点进去,发现是一条新闻推送。
姜韫宜戳进后台消息栏,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同一则标题——[科苏泥石流,两人死亡四人失踪]。
她本欲划走,但忽然想起今天似乎在出租车上听广播提起过,食指点了点屏幕,等待软件跳转。
果不其然,黑体加粗的标题正下方列着一模一样的新闻简讯,向下稍划动一些,贴着几张记者赶往科苏山拍摄的现场画面。
[据悉,知名青年画家贺旻章也在其中......]
姜韫宜看到这行,眸光微顿,呼吸下意识放缓,慢慢划开下一张照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角度接近偷拍,画质极其模糊的配图,下方小字解释——知名青年画家贺旻章。
她两指捏合,放大照片。
屏幕中央,男人穿着一件烟灰色及膝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肩宽腿长,比例优越。他鼻梁挺拔,眉峰隽秀,侧脸棱线分明,眼型弧度优美,因为祖母的缘故保留了些许混血的特征,瞳色并非纯然的棕黑,而是带了点浅淡的冰蓝,不细看往往很难察觉。
他领侧别着一枚缠枝花的领章,宝石缠缀团出花瓣的形状,会场灯光下华光凛凛。男人周身气质看似温和,实则所有锐利锋芒都宛若花茎棘刺,掩在枝叶之下。
陌生而熟悉的长相如同锚点扎入记忆的涡流,姜韫宜眼前飞速掠过一簇暗蓝,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略带着忧郁的、平静而沮丧的眼神,看向她时恍若无声求救,他们隔着低矮院墙,阴翳天气和枯败的葡萄藤肆意蔓延,最终遮天蔽日没过漆黑长夜,隐入时间的裂隙。
恰在此时,视野里倏然亮起一道银紫暗芒,紧接着雷声轰响,由远及近,凛冬寒夜,大雨倾盆而下。
姜韫宜愣怔两秒,放下手机。
她收拢心绪,起身在二楼转了一圈,确认过所有窗户都已合上,才重新往卧室走。
经过储物室时,姜韫宜停下脚步,在黑黢黢的门口驻足沉思片刻,拿起门边置物架上的小竹筐回到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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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大雨哔哔剥剥砸在玻璃上,水珠啪嗒散开,串成一道道小溪自由垂落。
电脑屏幕散发着荧荧微光,姜韫宜趴在灯下,认认真真比照软件搜索出来的结果照猫画虎。
经营企划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小姜总从游客和年轻人的角度深入剖析,直觉布坊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成品布花样单一且陈旧,落后于大众审美。手工艺品的卖点很大程度上与设计独特性密不可分,而当前纺织厂的机器打花效率远远胜过布坊。
姜韫宜咬着笔杆摇摇头,难啊,她不是美术专业出身,本科加研究生,满打满算八年都在研究股票期货,上一次美术课要追溯到高二开学。
刮浆染布倒是勉强能上手,刻板照着花样仔细些也基本能成形,但是描新花版于她而言简直难如登天,这种开源性质的工作,姜韫宜一向敬而远之。
虽说染布的纹案翻来覆去就那几种,倘若雇人设计时兴花样,如果同一批布料使用同一块花版,最终依旧会沦为流水线作业,而如果一稿一布,又会抬高经营成本。
姜韫宜“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爱发电?”
她苦思冥想了半个多小时,苦恼地单手托腮,另一手捏着铅笔,笔下沙沙,牛皮纸上慢慢浮出新花版的雏形,歪歪扭扭的线条依稀可辨是几朵缠枝花。
姜韫宜抖了抖手稿,满怀期待地两指夹起,端到与屏幕齐平的高度细细比较一番,片刻后失望地放下纸笔,向后一仰,窝进椅背里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睛。
看吧,她果然做不了这种精细活。
姜韫宜兀自对着电脑发誓,她宁愿刻一百张旧花版,刷一万遍桐油,都不想绞尽脑汁画一张新花版底稿。
话音刚落,窗外轰雷滚过。
姜韫宜手下一哆嗦,摁到电源开关,电脑屏幕忽闪几下,直接关了机。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几声犬吠。
一片漆黑中,姜韫宜慢吞吞挪到窗边,撇开窗帘向下望去。铺子门前,黯淡路灯照出斜织出薄雾的雨滴轨迹,隔壁银器店的那只哈士奇不知为何狗狗祟祟蹲在台阶上,沾了水的尾巴高高竖起,左摇右晃。
她眼底闪过几分疑惑,立在楼上等了一小会儿,见哈士奇依旧坚持不懈地守在门前,脚尖一转,朝楼下走去。
谨慎起见,姜韫宜经过小工作室时,顺手抄起一根平日用来撑晾布料的竹竿。
她将长杆牢牢握进掌心,轻手轻脚移到门边,按下电子防盗门的开关,铁闸徐徐向上升起,露出最外侧的玻璃大门。
哈士奇一看见她,尾巴摇得更欢,颇为急切地叫唤几声,低头拿鼻子拱着一团湿乎乎的绒球向前。
姜韫宜条件反射向后一退。
哈士奇却误以为她要离开,猛地撞上来,又被大门挡回去,一屁股摔在台阶上,嗷呜嗷呜地闹腾。
姜韫宜忍俊不禁,隔着玻璃朝它身后看了看,确保安全后,才将门锁卸开一截,拉开一道狭窄门缝。
大狗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叼起那团黢黑的东西放进门内,而后一转身迅速消失在了雨中。
姜韫宜目瞪口呆,顿了几秒重新锁上大门。
她打开门顶廊灯,拿竹竿轻轻戳着绒团翻了个面,这才看清那浑身沾满泥浆的小东西,似乎是一只暹罗猫。
即使被放进温暖的室内,它也依然瑟缩着身体,灰扑扑的毛湿哒哒淌着水。不知是怕冷还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小猫耷拉着眼皮眼皮,俨然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姜韫宜没养过猫,只能先按照人淋过雨的处理方式,随手从布筐里扯出一条蓝印花布做的方巾,她动作轻而柔缓地包住小猫,两手托着,一步步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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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听说给猫洗澡是一件费神费力的事,哈士奇送过来的这只猫倒十分安静,估计是虚弱得没什么力气折腾。
姜韫宜把猫团子放在洗手台上,从柜子下方翻出一个不锈钢脸盆,取下花洒盛满温水。
她伸手试了试温度,自觉差不多后慢慢将小猫放进去,一边轻轻揉搓着猫猫头,一边摸出手机搜寻附近的宠物医院。
解锁后的屏幕页面还停留在科苏泥石流的报道上,姜韫宜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小猫,倏忽生出几分牵肠挂肚的忧虑,遂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远在科苏的画家们都能平安无事。
她换了只手给猫洗澡,退出新闻软件点进地图,细致地进行全图搜索。
可惜云桥镇面积实在有限,镇子上总共只有两家宠物店,能给猫猫狗狗看病的那家在布坊后面的西林路上,现在......姜韫宜瞥见屏幕左上方的时间,现在已经结束营业,明早八点才开门。
她忧心忡忡地关掉手机,轻轻托着猫猫脑袋,拿起干毛巾给猫顺毛:“希望你也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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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姜韫宜给小猫搭了个窝。
布坊里最不缺的就是布料,她在储物室里翻了翻,搜罗了几样要用的工具,又扒拉出几团棉花,然后就着今天下午新清理出来的针线给暹罗猫缝了一床小被子。
末了她拆开一个旧鹅绒枕头,混搭棉花垫进窝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姜韫宜动作小心地把猫放进去,将新鲜出炉的小被子搭在它身上。
虽然走线有些丑陋,但好在被面漂亮软和,是蓝底白纹的缠枝花。
姜韫宜羡慕地摸了摸线条流畅的花纹,掩耳盗铃似的走到桌前,把自己描坏的手稿压在了电脑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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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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