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月刚要上马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容妹妹,好巧。”
赵靖文今日来茶楼谈生意,没想到刚出来就看到了容怀月。
他笑着走了过来:“那日在府上没有和容妹妹好好叙话,今日竟在此遇见,倒是巧了。”
“赵二公子。” 容怀月朝他行了个礼,便不再应声。
赵靖文看她这样,不知怎的心里一时有些堵:“容妹妹是不是碍于容兄的面子,所以才对我如此冷淡,往日妹妹你可并不是这样,我如此心悦你,可叫我有些伤心了。”
容怀月嘴角一抽,她本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足够明显,他也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该体面一些不再打扰。况且这人以前不是因为利益才对她示好亲近的吗,怎么这会倒死缠烂打还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
她垂眸半晌,声音淡淡的:“过去是我不懂事,许是让赵公子误会了,如今在这说清楚也好,我对公子并无男女之意,望赵二公子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赵靖文掩在宽袖里的手紧握,因为太过用以至于手背青筋在跳动。虽然心里情绪翻涌,但他并没有在面上显露出来,他一直以为容怀月喜欢自己,而这番话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明明他是心存算计才想要娶她,可为何听她这样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容怀月看他不说话,又觉得没有聊下去的必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夜色融融,容怀月沐浴更衣后正坐在案前看书。
映水推门进来:“小姐,您叫查的那个小厮有消息了。”
她合上手中的书册,问:“可有此人?”
“二房确有一个叫顺才的小厮,负责二老爷书房所在院子里的洒扫,是八年前被买回来的。”
容怀月沉吟,这么听来此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是二伯父院内的事情,也不该自己插手,可能是自从醒来后精神便没有一日松懈,有些草木皆兵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容怀月都会抽空跑到银羽阁附近的武场和林元平比试切磋,她也渐渐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也不会打斗一时片刻后就觉得力不从心。
马上要入夏,日子也慢慢燥热了起来,她回到院子就立马去沐浴更衣。
刚穿上中衣缴干头发,就看到映水掂了个食盒进来。
“这是什么?”容怀月走了过去,打量着问。
“回小姐,这是二房差人送来的点心,说是三小姐亲手做的,每位少爷小姐都有份。”
有次母亲吃过容杉盈亲自动手做的点心后夸了她几句,自那之后她就时不时地做些新鲜玩意儿分给个房品尝,容怀月倒也见怪不怪了。
“行,你先搁这儿吧。”
此时容府西跨院容杉盈的院子里,薛氏正坐在一旁看她盛装点心。
“这份糕点你亲自去给你大伯父送去,记得态度要好,多说几句漂亮话,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面子上定要装作亲近些,现在万事都要靠着大房,你在他们面前博了脸,咱们才能在容家站得稳。”
“你听见没?”薛氏看她闷闷的不做声,有些着急:“先忍这一时,现在你大伯父信任你爹爹,有意把一部分家业交给他打理,等你爹爹熟络了容家的产业后说不定谁指着谁,到时候你再给他们摆脸子也不迟。”
容杉盈一想到容怀月那副样子,心里就憋屈,她生得好看又有父母哥哥宠着,家里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着她,首饰衣物要什么有什么,可自己同为容家的小姐却要讨好他们,甚至有时自己看中的贵重首饰还要忍气吞声的朝她讨要。
她咬着牙目光狠戾的看着手中的食盒,像是在看什么嫌恶的东西,但她也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风水轮流转,总有容怀月向自己低头的那一天。
半晌后,她声音小的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女儿明白。”
容文康院里的小厮告诉她老爷去了大少爷书房中议事,于是容杉盈提着食盒去了容怀祈的院子。
刚到院门口,小厮拦住便她问:“见过容三小姐,请问您有何事?”
容杉盈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现在又被一个奴才拦着指手画脚,她有些不耐烦地呵斥:“怎么我来给大伯父和堂哥送点心也要拦着吗?”
小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连忙低头:“小的不敢,三小姐请。”
兰芝走在容杉盈身侧:“小姐脾气真好,您刚刚就应该好好责罚他,一个下人竟也然敢拦着小姐。”
虽然刚刚那个小厮以下犯上,可母亲的话还在容杉盈脑袋里回荡,在大伯父房里还是要收敛一些为好,不能急于一时。
她正在竹林外的小道上走,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容杉盈对兰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躲到了一旁的观景石后面。
说话声很近,她听得很清楚。
“昨日南域城主召我过去,说是要让容家与他合作,提供银钱,还说事成之后凭借这一份恩情可以保容家百年富贵,我以溪洲城的生意急需银钱周转为借口又往后推脱了几日,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现下尚绍元就是想要逼我们做出决断。”
是大伯父的声音,容杉盈下意识地握紧衣袖。
“尚城主是想要容家投靠他,可这样就是明摆着和皇城那位为敌,若到时尚绍元起事,陛下真的派兵围剿,就凭借南域城这几十万兵马,胜算又有几何?如果我们不投靠他,那咱们在南域城可就是举步维艰了。”容怀祈眉头紧皱,又觉得桌子上的香熏的他眼睛难受,于是叫了小厮把香案挪远了些。
竹林那侧静了片刻,容杉盈屏住呼吸,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激烈碰撞的声音。
片刻后,容文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仅如此,赵家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上次赵康柏来咱们府上,话里话外是想要月儿嫁给赵靖文,说是两家联合在南域城就如履平地。”
“还有,城主要和容家合作的事千万不要走漏风声,特别是不要让赵家知晓。”
听到靖文哥哥的父亲有意让他娶容怀月的时候,容杉盈的脸色就变了,身子一踉跄差点没站稳,她也顾不得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也没有再往下听,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容怀祈蹙眉:“除了几个心腹知晓此事,其他人一概不知,父亲大可放心,而且让月儿嫁过去这件事决计不可能,况且他若真诚心想两家联合,也不必用这种方法,他赵伯康满心算计另有所图还只当别人看不出来吗,若月儿真嫁了过去,咱们日后为了她也要在赵家面前人忍让三分。”
“父亲也是这么想的,赵靖文那小子我也见过,太过刁滑张扬,月儿的性子又太过天真纯善,若那小子想要欺她,月儿定是手无缚鸡之力。“
“....”
容杉盈一口气走到了后花园的凉亭出才停下脚步,身后的兰芝都已经快要追不上她。
她坐在美人靠上大口喘着气,心里像是被用钝刀割了一般,她本以为靖文哥哥的父亲不会让容怀月这般性子蠢笨之人进赵家的门,却没想到他却有意让靖文哥哥娶容怀月为妻。
大伯父疼爱容怀月,而且这婚事还能全了两家的利益,若是容怀月有了想嫁靖文哥哥的心思,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那自己可要怎么办?她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容怀月嫁给她喜欢的人。
美貌地位还有父母兄长的疼爱容怀月都有,为何还要来抢自己喜欢的人?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主动做些什么挽回局面才是。
刚刚她好像听到了南域城主要和容家合作,大伯父还说不能让赵家知晓.....虽然她不太懂那些生意场上的事,但既然大伯父不愿意让他们知晓,应该就是很重要的事。若她把这个消息给赵靖文作为交换,那是否可以不让他娶容怀月,而娶自己呢?
反正都是容家的女儿,娶谁不都是一样!
兰芝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三小姐红着眼坐在美人靠上,手中的帕子攥得很紧。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要哭了呢?”
容杉盈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她眸中闪过一丝亮色,急切地说:“兰芝,你今日悄悄地去赵府给靖文哥哥递个消息,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明日在云清楼与我见面详谈。”
兰芝看小姐神情十分急迫,忙连声应“是”。
...
容杉盈夜里一直想着今日与赵靖文见面的事,没有睡好,刚刚扑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才勉强遮住眼下的乌黑。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娇嫩白皙的脸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的五官本就没有容怀月生的精致,现下脂粉又把自己的颜色遮住了几分,靖文哥哥会不会看了觉得不喜欢?
“小姐,马车已经套好了。”
容杉盈回过神来:“可对外说我是上街寻些首饰衣料了?”
“小姐且放心,都已经办妥了,往日咱们也经常上街逛呢,况且快要入夏,置办些新的衣料再正常不过,不会惹人怀疑。”
容杉盈点点头,是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以至于杯弓蛇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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